她还能感受他的血是温热的,滴在她脸上。
他极力安抚。“看起来很严重,其实只是皮肉之伤,血流太多就输血,我们又不是买不起血,十袋,二十袋,三十袋血,把他灌成血人,不信他还失血太多……”
他这财大气粗又乱七八槽的说法逗得华芊芊忍不住一笑,但随即又泪眼汪汪,止不住的泪水滴在交握的手上。
事实上受那么重伤的夏元熙并未昏迷,他直到进手术室前还努力地维持清醒,他一直握着女友的手要她别担心,说他受的伤是小伤,很快就没事了。
他全身上下最严重的就是铁支架造成的伤,其他都是玻璃碎片划出的伤口,和重物重击的伤。
虽然手术风险大,毕竟弄个不好会造成大出血,可在华正英砸下的巨款加持下,有空的外料医生都来报到,争着要帮夏元熙进行手术,最终由院长主刀,副院长协助,两人同心协力救助伤重的患者。
“爸,我很害怕……”她害怕失去他,失去一个那么爱她的男人,他为了她,他连生命都可以不要。
此时的华芊芊才深刻体会到周桃花死时他的心情,那种心中忽然一空的感觉真的很难受,而他还只是受伤她就心如刀割,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她的心还能跳痛。
好痛。
痛得不能自己。
她想她一辈子再也不要经历这种感受。
“会害怕才懂得勇敢,年轻人的体力强,复原力快,你打个盹他就出来了。”他说的话不外是安她的心,他不忍心女儿伤心憔悴。
在华正英的要求下,华芊芊做了一番梳洗,换上周代贞准备的换洗衣物,她穿了一身粉白更显脆弱,肤白脸也白,看起来像风一吹就倒,让人瞧了好不心疼。
华正英本来就是疼女儿的人,看她难过得揺揺欲坠的样子,他心口发疼地将女儿拥入怀中,轻拍她的背。
“爸,你说怎么有人那么恶劣,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这几年我对她不够好吗?她居然要我死。”看来先前的车祸也是她搞的鬼,只是不知道她是怎么动手脚的。
“她想要你死?!”华正英双目倏地一沉。
华芊芊点头。“在灯架掉下来之前她紧紧捉住我双臂,不让我动,在我耳边说着‘你去死吧’!”
“她竟敢伤害我女儿,我饶不了她!”那女人这辈子都别想从牢里出来。
华正英的愤怒显而易见,他只有华芊芊一个女儿,平日疼她都唯恐不及,哪还容许别人伤她分亳。
“爸……她为什么非要我死不可,我已经放过她挪用公款一事,还让她继续待在基金会工作,我对她算是仁至义尽了。”
秘书长的职位并不低,有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得。
“那是她不知好歹,一旦尝到甜头就想得到更多的好处,你之前全然放手,不管基金会的事,她才慢慢的坐大野心,食髓知味的想全部拥有。”
华正英内心不屑的冷哼,她想要也要看他给不给。
让女儿开心他乐意,再多的钱也砸得下去,可是一个存心攀附的女人也敢捞过界,真当他华正英是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是我纵容了她。”人的心是会被养大的。
“不是你的错,她当初接近你本就居心不良,我是看你还满喜欢她的才允许你们继续相处。”
“那么多的钱她用在哪里了?”除了买车置屋和封住底下人的口,应该还剩下很多吧!在进入基金会前,越佳心一无所有,她银行里的存款只剩下几万块,五年后她存款四千六百五十万,贷款买了价值上亿的两间房,一间自住,一间租人,另有三辆不同的车子,最便宜的是百万休旅车,贵的是造价千万的法拉利。
华正英冷然的一哼。“还能给谁,是男人。”
“男人……”她养小白脸?
“你也认识。”还很熟。
她也认识……华芊芊想一下,一个人名浮了上来,她难以置信的睁大眼。
“是……萧朔青?”
他点头。“两人在一起好多年了。”
他们……呃!真的好难相信。
华芊芊一抹眼角的泪水,掩去脸上的讶异。“爸,你怎么不告诉我。”
看着女儿鼓起腮帮子,他好笑的抽张面纸让她擤鼻涕。“你知道又如何,棒打鸳鸯还是祝福他们。”他只想保护女儿,无知的人最幸福。
“萧朔青还想追求我耶,说娶了我能少奋斗三十年,结果他脚踏两条船。”欺骗感情的人渣。
“他没说错,他的确很缺钱,因为他想成立一间基因研究中心,目前在中部山区买了一块地,顺着地势盖了地下二楼,地上三楼的建筑物,他现在最需要钱购买器材。”所以把主意打到他女儿头上。
“原来如此。”她这个父亲还真是神通广大,什么事都瞒不了他,私底下早就把一切龌龊都调查清楚。
在手术室外等待灯熄的人就华正英父女二人而已,再无旁人,华正英利用特权限制整个楼层的出入,包括非手术室的医护人员也不能靠近,避免打扰。
一些媒体工作者也被阻隔在医院外头,由元邦保全公司人员拉出警戒线,不是来看病的病人和陪同家属,一律不许进入,控管得相当严格。
可是此时却有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进医院,见状的保全人员不仅不拦还恭敬的上前一迎,哈腰又鞠躬的让出一条路。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名身形十分壮硕的男子,走路有风,他身着汗衫下穿短裤,穿着一双啪啪响的拖鞋。
而他配合另一位老先生的脚步,走得不快,而那位老先生同样看起来很健康,红光满面,还有闲功夫说冷笑话。
在他们身后是将近三十名的黑衣人,标准的全黑备,墨镜、黑衣黑裤、黑色皮鞋,个个面相凶恶。
一行人如入无人之境的来到医院,全医院的人都被惊动了,连忙打电话报警——毕竞怎么看这群人都像是黑道份子。
他们的人数太多,医院的警卫无法应付,谁知道是不是来寻仇的。
“人咧!死了没?”
听见壮硕男子扯开喉咙的大喊,华正英警觉的将女儿护在身后。“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江大海双手环胞说:“探病啦!不然还来送葬不成。”啧啧啧,这家伙这么紧张是怎样,他看起来像流氓吗?他明明不凶了呀!是个老老实实开店的良民。
一般人不会自称良民,只有混过黑道又走回正路的兄弟才会这么强调,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变好了。
“这里是手术室,没有你们要探的人,请尽快离去。”华正英下逐客令,担心女儿受到惊吓。
“啊那小子就是在动手术,我不来这边是要去哪边?我的人说他受伤了,伤得很重,我来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他虽然金盆洗手了,但在道上的分量还是很重,很多还在道上混的角头都是他细汉仔。
“海老大?”
听着声音很熟,华芊芊从父亲身后探出头,见是熟人很高兴,原本止住的泪水又忍不住要泛滥。
“哎呀,芊芊你也在这啊,对啦,那小熙是你男朋友,你在这边也是应该的,你不用怕,那小子没那么容易死的。”不拘小节的江大海安慰着要哭要哭的女孩子,完全没看见“禁止喧哗”四个大字的大声叫喊。
“嗯……”海老大来了她就放心了,他的煞气重,能赶走那些牛鬼蛇神。
华芊芊看着同样望向她的周泰山,忍着朝他飞奔而去的冲动,她已经不是他的女儿了,不能抱着他大哭。
“芊芊,他们是……”即使江大海等人似乎跟女儿熟稔,可那长相还是令人畏愒,华正英拉着女儿的手,不让她走过去,他心里明白这些应该是夏元熙混黑道时的兄弟。
“他们是……”华芊芊正想一一介绍时,江大海跟周泰山迫不及待的抢话,谁也不让谁。“他是我干儿子。”
“我是他大仔。”
了然于心的华正英轻颔首。“他还在手术室开刀,可能还要一会儿才会出来。”
“不会死吧?”江大海关心这件事。
“……不会。”应该。
听到不会死,他和周泰山都松了一口气。“不会死就好,年轻人受点伤当磨练,他以前跟人争地盘时才打得凶,整天鼻青脸肿的,没有一天不带伤,别人来呛声他照样打回去……”
“咳!咳!海老大,过去的事就不用提起了,你来探病没带花和水果吗?”他这毛病还是没变,一提当年勇就没完没了。
“鲜花素果?”啊是要拜拜吼!“是伴手礼啦!你还鲜花素果,要不要三牲加猪头,七月拜好兄弟。”周泰山提醒他说错话。
可江大海是个浑人,听完后还拍肚子大笑,颇为得意的说:“我们不就是好兄弟。”
其它人都觉得呃……冏,很冏。
他怎么会自认是那种好兄弟,他想早日往生吗?
“海老大,老……老先生请坐,我让人给你们泡杯茶来。”一句老爸含在嘴巴里华芊芊鼻酸得都快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