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镇定了,再想到刚刚他吃自己豆腐,甚至不把自己当一回事,擅自作主,周桃花就觉得怎么看萧朔青怎么不顺眼。
她也不隐藏自己的毒舌实力,一句句攻击人家,说什么没本事就别画大饼,又说她有的是钱,可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给他盖医院、当院长,让他少奋斗三十年,他说反话的激将法对她起不了作用,她宁可把钱拿去给清贫人家,积功德布施。
她一张口把一长串的话不喘气的说完,把萧朔青、周代贞两人吓得目瞪口呆,不晓得她的口才几时变得这么好,会用话损人,不见血的把人损得体无完肤,浑身是伤。
萧朔青也不是生气,而是无言以对,脸色泛青的丢下一句“伶牙俐齿”就转身离开,修补他受惊吓的心。
周代贞不能走,她只能用审慎的目光打量失忆后的大小姐,觉得她今非昔比,判若两人。但是她认为这是好的发展,大小姐是总裁唯一的孩子,等将来总裁老了,管不动公司了,大小姐可以跳出来接手,不让环伺的虎狼豺豹有一丝染指公司的机会。
周桃花也不介意对方打量的目光,接着让她去拿冰敷袋来,正在冰敷时,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敲门进房。
“芊芊呀!刚刚是不是朔青来了,我好像看见他的车子开出去了。”马莎拉蒂最新型跑车。
“嗯,萧医生刚走。”走得有些狼狈,他的确是看上她的钱,想人财两得,却被她说破了,医生的医德是跑去哪了,道德沦丧。
“怎么不留他下来吃饭呢?二婶还想和他好好聊聊。”
不就是一个养废的大小姐,朔青居然拿不下她?萧红玉怨起侄子的没用。
“留不住,他有急事。”周桃花肩一耸拿出一本书假意在看,摆明不想理会,识相的话就从哪来,回哪去。
偏偏有人不识相的往她身边一靠,涎着笑看她,害她全身的寒毛都立正站好了。
“芊芊……”
“二婶,还有事?”看她那神情,必是有所求。
“是这样的,我在‘晶华珠宝行’看中了一条钻石项链,打八折才五百万,便以你的名义定下,你知道二婶戴起钻石项链会很好看的。”她试探着想贪点小便宜,看看失忆后的侄女是不是和从則一样好骗。
周桃花眼睛不眨的点头。“二婶算我帐上好了,一点小钱花了就花了,斤斤计较反而穷酸,我看中了一艘游轮才两亿多,我都不好意思跟人家买,不过对方缺钱,我就当作帮人家一个忙。”
“喔……真的……呃,很好呀!是、是很实惠的价格,你真会精打细算……”
两亿,她居然毫不犹豫的丢下去!一听到能平白得到价值五百万的钻石项链,萧红玉笑得嘴巴都阖不拢,暗喜赚到了,但是华芊芊一转口就是拿两亿来买游轮,她当下有被比下去的感觉,彷佛在说她眼光很短浅,不懂什么是好东西。
什么叫财大气粗,这便是了,周桃花明显在炫耀,好让萧红玉羡慕嫉妒恨,暗暗的咬牙切齿。
她这用意有二,一是看看萧红玉的胃口有多大,是区区的五百万就能喂饱,还是想得更多。二是明白地告诉二婶,她就是有钱,在她的允许范围内自家人叼叼小钱无妨,但别得寸进尺了,她不是提款机。
分寸掌握好,大家还是一家人,她吃肉,也会留点肉汤分他们喝喝,若是不知足的想搬走她的金库,那就连汤也没得喝,喝西北风去吧!其实她父亲对两位叔叔已经够好了,明知他们并无长才还让两人当上分公司的总经理,只是挂个名,就配股又私下加薪,什么也不必做,一年就能拿走一、两千万的薪水和股利,等于是白给的零用钱。
不过比起每年数百亿的收益,这点钱就不够看了,人的心是无底洞,填也填不满,能得到更多谁会嫌弃。
在萧红玉表情讪讪又妒羡的离开后,觉得钱太多也是一种负担的周桃花轻揉发疼的太阳穴。“代贞姊姊,我的私人财产到底有多少?”应该说她有钱到什么程度,让人脸面都不顾地在她身上挖钱。
周桃花只是随口一提,并无查账的意思,不料,隔天就看到十几位顶级会计一字排开算帐。
她顿时头皮发麻,十分后悔提了这件事。
整整三天,就算她对看账目有天赋,光看会计师整理出的账目,两眼也都冒黑影了,更别提一笔一笔去算了。
当然,一流会计师不是盖的,条条列表起码她看得懂,但看完以后她头更晕,有种被钱砸破头的感觉。
很少跟女儿交谈的华正英真的很疼华芊芊,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他每年为她置产一幢房子,还以她的名字买下多座农庄和酒庄,请专业人士管理,所得营利尽归女儿所有。
华芊芊二十五岁,所以她拥有二十五幢豪宅,二十五间农庄、酒庄,台宅全租出去,收益甚丰,农庄、酒庄经营得很好,有些在国际上的知名度相当高,她还是周桃花时曾经去过,但被拦在门外,谢绝参观。
而这些还是小部分,叫她意外的是华芊芊的持股居然比父亲的百分之二十五还多,她是真正的第一大股东,若想接掌总裁之位易如反掌。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她的外祖家是夏威夷第一造船厂,制造过无数大小船只,如今还是造船业的龙头,不少船公司还排队等着订船,生意多到接不完。
而外祖家的公司,她有百分之十五的股权,是外公给她母亲,她母亲又留给华芊芊的,她的确是名符其实的公主。
总之结算下来,华芊芊名下的资产绝对不亚于其父华正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便是华正英不善表达的父爱,他用几辈子花不完的金钱来确保他身故之后,女儿能农食无缺的继续挥霍。
难怪有那么多人打她的主意,包括她的至亲,随便从她身上拔一根头发下来,就足够养活这些米虫。
重活一回的周桃花在惊愕之后,又担忧起自身的安危。
见识到这么巨额的财产后,她更确定华芊芊的车祸不是意外,一定有人暗中动了手脚,等她一死,别人就有机会瓜分这一切。
是她的两房叔婶?或是看似宠溺,实则纵容华芊芊变废物的堂兄弟们?或是其它她还没多交谈的近亲?还是隐藏在暗处的黑手?
这种伤脑子的推理周桃花一向不专精,她最擅长的是赚钱,因此决定要找上专业人士解决问题。
于是她以逛街为由来到“元邦保全公司”,同时从一堆金钱数字中溜出来,她快被自己的多金吓到腿软。
钱太多也很烦人,该买的都买了,要把钱花在什么地方?
周桃花想到馨华基金会,那绝对是花钱的深坑。
既做公益又博善名,还可以合法节税,何乐而不为。
想想,她也是功利之徒,只是她有节制,知道取之于人,还之于人,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不妨帮助别人,也许有人正等待有心人的一施援手,救助他们从绝望中站立。
递出华芊芊的名片,周桃花顺利被请到夏元熙的办公室外,鲜少主动与人交谈的他这回特地走出办公室相迎——虽然他脸上写满了不欢迎。
两人分别在沙发落坐后,夏元熙就问了对方来意,周桃花爽快的说了。
“你说你想调查此次的车祸原因?”
听着这个身上有周桃花影子的大小姐说出来的话,夏元熙眉头一蹙,随即又恢复漠然神情。他不太乐意见到这位全身是谜的金主,却又无法克制想去探索的欲望。
太像了,完全是复制了个人。
她走路的姿态,说话的语气,顾盼之间流露出的傲气和自信,以及眼底那抹谁也取代不了的光釆,全都像极了那个人。
要不是脸和身材不像,他都要以为周桃花活过来了,那个令他又爱又很,又割舍不下的小偷。她偷走他的心,一走了之毫不负责。
忘了一提,把他当小弟使唤的人,全世界也只有她一人,只有一个敢指着他鼻头大骂,颐使气使的周桃花。
“你是怎么了,是我出车祸不是你出车祸,你倒是比我憔梓,满脸胡确,还瘦了一大圈,你是要潜伏进难民堆不成,这造型挺有创意。”脸色真难看,活脱脱几日几夜没睡似,眼眶下方都浮肿发青了。
这女人的嘴巴真贱,讽刺起人毫不留情……夏元熙没生气,反倒有几分怀念,他又想起一直在心底的周桃花。“我有个很亲近的人死了,我在为她守孝,百日内不剃胡……”
民间习俗,至亲过世后,守丧期间不理发、不剃胡,表示哀悼之意。但近几年遵守的人少了,因为大家都太忙了,要工作,要见人,顶多在停灵时遵守,一旦出殡了便修整仪容。
“守什么孝,她又不是你妈!快把你难看的胡子刮掉,男人脸上要干干净净才好看,什么留胡子才有男性魅力全是骗人的,一脸胡子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