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谨小慎微一辈子,好不容易离开皇宫,嫁了个如意郎君,儿女齐全,公婆敬重,她可以笑傲到老,可原来这才是开始。
小女儿的不懂事和骄纵不是今天才开始的,是她这偏心的娘娇惯出来的。
她这为娘的为了小女儿的亲事,只差没有求爷爷告奶奶,烦恼得一头青丝多了多少白发?小女儿却还一迳的耍脾气,挑拣人家。
宁馨长公主对舒婆舞的心真的冷了下来,不论舒婆舞如何吵闹不休,她就是冷着舒婆舞,只吩咐下人好好看顾,不得松懈。
舒婆舞闹了几回都没有得到母亲的关注,再蠢也察觉到自己已经彻底地失宠了。
她安静了下来,开始绣嫁妆,和宁馨长公主替她请来的教养嬷嬷学习人情世故往来、如何侍候公婆和夫搪。
她想着,这个家容不下她,凭她的手段,去了别处,能不混个风生水起吗?
舒婆娑听到她这番改变,只是淡淡地丢下一句,“如果能想开是最好,再闹下去也讨不了好。”
之后她再也不理会关于舒婆舞的事,迳自忙着珍馔居的开幕事宜了。
第十二章 荣家兄妹进京拜访(1)
秋分这一日,珍馔居挑着吉时放了一长串的炮仗之后,揭开大红绸缎,开张了。
玉玦等几个丫鬟围成一圈坐在里间吃玉珪做出来的精致小点,舒婆娑则很有闲情逸致地边吃边看八卦。
“郡主,黄掌柜说都到饭点了,才来三组客人,会不会太少了?”
舒婆娑拍了拍身上的糕点碎屑,才道:“我对玉珪的厨艺有信心,难道你们这些姊妹们都没有?”玉珪做的点心实在太合她的胃口了,她不小心就吃了好几块。
“怎么会没有,婢子只是觉得应该多让那些伙计、跑堂四处替咱们珍馔居宣传,好让更多人知道有咱们这么一家铺子。”
“这倒不必,所谓树大招风,再说我们做的是吃食,要的是口碑,吃得好、住得舒适,客人自然会上门。”舒婆娑一点都不急。
玉玦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郡主说的话、做的事向来不会出错,郡主要她等着看,她等着就是了。
“贴出公告,从明日开始,来珍馔居吃饭要先预约,没有预约,恕不招待。”
舒婆娑突然向黄良说道。
“那若是没有预约,来了散客,郡主,这接吗?”黄良心里有些没底,这家铺子是他头一回独挑大梁,他一定要做出成果给爸和郡主看才行。
“不接,既然决定要走预约这一块,就不要左右揺摆。”以她现在的家底,就算三个月一个客人也没有,她也挡得下去,既然撑得下去,就要坚持住。
之后,黄良把舒婆娑的命令执行得很彻底,你再有钱、名声再显赫,要是没有事先预约,对不住,一概不接客。
只是当他看见伙计和店小二闲得猛檫桌椅,自己则因为没有收入,无帐可算的时候,心里还是有那么点不确定。
到了第三天,还是连只蚊子都不见,玉珪也慌了,弄得她都食不下咽。
两人就是再沉得住气也不由得心慌意黄良心急火燎地让人带信给舒婆娑,她把信看完,让送信的人回去告诉他,才三天而已,沉住气。
黄良烦恼得睡不着觉,黄三将他的样子看在联里,把他叫到房中,问了个究竟,这才知晓珍馔居的客人少得可怜。
父子俩商量了一宿,一早起来,各自带着黑眼圈去了铺子。
这是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啊。
直到第四天,来了回头客,预约两日后要宴请江南来的友人。
黄良十分感激,作主给他优惠,只算他八成的价格。
那些去过珍馔居的客人,对里头精致的园林风格以及令人再三回味的饭棻印象深刻,几乎赞不绝口。
他们都想着,自己要是宴客,也要到这芦来。
这么一来,原本门可罗雀的酒楼变得炎手可热。
舒婆娑这预约制度算是投了那些世家大族和富贵人家的脾胃,这些人平常就要端着,吃的、用的、穿的都要互相比较,你好,我还要更好,东风压过西风,西风自然也要想尽办法再压倒东风。
如今新开了这么一家品味卓着,清静优雅,饭菜好吃得让人想把舌头一块吞进去的酒楼,没尝过鲜的怎能落人后?尝过味道的,只盼着下回有机会一定要再去一趟不可,纵使包下珍馔居的雅间所费不赀,他们也甘之如饴。
如今珍馔居一天只接十组客人,毕竟玉珪只有一个,就算有好几个徒弟打下手,可为了要求品质,想多做仍不行。
当第一个月的帐册送到舒婆娑面前时,她光看来送帐册的黄良嘴角快喇到后脑杓的表情,就知道珍馔居的成缋肯定不差要知道,她院子里如今新提拔上来的厨娘,虽然饭菜煮得不差,但就是少了那么一点味儿,她可是舍了一个厨娘才造就今日这么个好局面的。
她看了帐册后十分满意,笑道:“他们做得不错,这个月月钱加倍,让他们也都沾沾喜气。另外,只要维持半年都是预约客满的情况,到了年底,我绝对会给他们非常满意的年终赏银和花红。”
黄良回去自然是如实把话传了下去,所有人听完后纷纷卯足了劲干活。
眼看手里的两家铺子渐渐上了纨道,舒婆娑放下心来,成日只吃饱、睡觉,离在院子里足不出户,与猪无异。
日子像流水一样过去,到了十一月,先是下了场盐粒子般的小雪,隔没两日就变成大雪,京城一夜之间白了头。
天气变冷后,舒婆娑就更不出门了。
她之前落水时落下的毛病虽说看似痊愈了,可汤药仍旧一天一回,持续调养着如今天气冷得让人牙齿打颤,她大氅不离身,只要人在屋里,四个角落总摆着炭盆,烧着上好的银霜炭,一点烟丝也无,室内温暖如春。
每每要离开院子,她都会拿着小手炉,穿上连帽貂皮大氅、厚厚的大毛祙,加上她自己找来毛线勾的大围巾、手套,简真是一粒会动的粽子。
长公主看到她像颗球似的模样,心里说没有愧疚是骗人的,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身为母亲,谁会希望孩子变成个病殃殃的药罐子?
因为心里那份歉疚,宁馨长公主对舒婆娑的管束自然放宽,对她出门的行径睁只眼闭只眼,每回出门,总把自己防护得严严实实,甚至弃长公主府的大马车不搭,就搭平头黑漆小马车,这样一来,谁还能对她指指点点,揣测她的身分?着实是替长公主府顾全面子。
她都做到这样了,唉,想出门就出门吧。
宁馨长公主哪里知道,舒婆娑对名声这种事情看得很淡,全副武装出门,为的是避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次遭劫就令她毕生难忘,虽然说除非走霉运,否则再次偶上的机会很小,但这种事还是扼杀在揺篮里比较好。
隆冬时节,万物看似箫条,但因为年关渐近,京城比往日热闹三分,进京述职的、上门送礼的,再加上釆办年货的,人潮一波波来来去去,六陈铺子和珍馔居的生意忙得不可开交。
这种冷飕飕的日子,舒婆娑不出门,却有人上门指名要见她。
潘嬷嬷说道:“他们说,只要老奴向郡主说荣蕙和荣戎来了,郡主一定会见他们的。”从父亲那里挖出来的邸报都看完了,舒婆娑正觉得无聊,想不到荣家兄妹竟然上门了。
“是他们!快点让他们进来。”她一边说,一边让人去知会母亲有人来作客,想着虽是外男,但当初在小屯山都同住一个屋檐了,现下也懒得避讳那么多。
舒婆娑每个月都能接到鸡排铺子的帐册,也知道鸡排生意一开始就火红得不得了,人手早已经是她离开时的翻倍又翻倍,在这势不可挡的情况下,难排铺子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开遍州府。
谁能想到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少年,能有这般能耐?
别问她,老实说,她这甩手掌柜当初也没想到状况会这么好。
荣戎兄妹由潘嬷嬷领着,从二门进了女以水院。
兄妹俩这些日子虽长了不少见识和眼界,但一踏进长公主府还是感到一阵惊奇,只觉得贵族之家就是不一样,那些奇花异草在这样的大冷天还能开得十分灿烂,更别提那些亭台楼阁有多么金碧辉煌了。
不过兄妹俩很有分寸,瞥了一眼便开始眼观鼻,鼻观心,乖乖瞧着脚下的路。
领路的潘嬷嬷见状赞赏地点了点头。
舒婆娑坐在厅里,抱着小手炉,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外面。要不是玉玦顾得紧,连院门都不让她出,她早就跑出去接人了。玉玦有些吃惊,她可没见过郡主这么急着要见人,心里不解,当即问了。
“荣蕙是我义妹,她哥是我的救命恩人。”
玉玦一听不得了,竟然是郡主的救命恩人,那也等同她们这些奴婢的恩人,就算不能给他们磕头,她也要尽最大的诚意来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