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婆娑笑容乍现,明艳动人,眼神灵动。她笃定地道:“我有。”
“你那身漂亮的衣服不是让我祖母拿去换银子了吗,怎么会有钱?”提到这个,荣蕙就一阵惭愧。
舒婆娑眼露狡黯,往里衣中的暗袋摸了摸,摸出一对蓝田芙蓉玉镯。
这件里衣是她自己本来的,先前因落水而浸湿,洗净晒干后,她便让荣蕙帮忙缝了几个暗袋,把重要的东西藏在里面,以备不时之需。
当初她一被那些匪徒劫走,就把身上的贵重物品尽量往贴身的衣服里藏,想着能藏多少算多也少,要他们真的来搜身,也只能认了,毕竟命都快没有了,东西再珍贵,也只是身处之物。
幸好那些人并没有搜她的身,被洗劫的也就那几样戴在外头的东西。因为所得不多,那些贼人还讥笑她堂堂一个郡主,却什么值钱的玩意也没有,连塞牙缝都不够。
她当然不会告诉那些瞎眼的贼子,真正的好东西她可是贴身紧紧地藏着。
舒婆娑道:“你当初替我换衣裳的时候应该有见过吧?”她身上的衣物都经过荣蕙的手,她不相信自己放在内里的手镯这小丫头没看过。
荣蕙尴尬地点了点头,看了那对明澄晶莹的镯子好几眼,眼露惊艳与赞叹。
之后,她没有露出舒婆娑想象中的笑脸,而是揺头,说话时带着一股不属于孩子的成熟和忧虑,“这镯子姊姊贴身放着,想必是很珍贵的东西,姊姊不必为了我们把它拿出来换锒子,你真的不必替我们做到这样。”
她不知道这对镯子值多少银子,可是一件衣服就能换那么多银子,这镯子肯定比那身衣服还值钱许多。
有了这镯子,姊姊想回家裉本不成问题,她没有必要继续在小屯山住下去,随时都能走人。
“你想得美喔,谁说做生意是为了你们的?是我自己想吃鸡排,既然都要做,不如多做一些出来赚银子花,一举数得。”舒婆娑点了下荣蕙的鼻子,语气轻快她名下有几间小铺子,但是那些都放在娘的手里,向来交给专人打理,根本不用她拿主意还是出头,就算她想去露个脸,娘也不答应。
这鸡排生意要是能成,可是她在古代第一份独创事业。
想到那让人吃了还想再吃的鸡排,荣蕙舔舔唇,“姊姊怎么说,蕙儿怎么做就是了。”
“这才对嘛,小小年纪就不要想那么多,老得快。”
荣蕙抿唇一笑,轻轻贴着舒婆娑的手臂,呢喃道:“我要是真有一个姊姊,不知道有多好。”
舒婆娑捏了下她不算很细致的小脸蛋,调笑道:“怎么,原来你天天喊我姊姊是喊心酸的,半点真心也没有吗?”
荣蕙哪里知道舒婆娑是在逗她,当下就急了,猛力揺头,把舒婆娑替她扎的双丫髻揺得都要散了。“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我娘只给我留了个哥哥,要是有个亲姊姊多好。”
“亲人关系深浅也是要看缘分的,不见得有血缘关系就是最好。就算没有这层血缘关系,真心对待不也一样很好?”
荣蕙听懂了舒婆娑的比喻,“就像祖母、伯父、伯母他们不喜欢我和哥哥,可姊姊却喜欢蕙儿,对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荣蕙越发高兴,笑咪咪地催促道:“那姊姊换身衣服赶紧出来,早饭都上桌了,吃了饭我们还要去县城啊。”
“是,小管家婆!”
第四章 新鲜炸物受好评(2)
用饭的时候,舒婆娑把花了一个晚上才画出来的快餐车图纸拿给荣戎。
他囫励吞下烙饼,用衣服擦了檫沾了点油腻的手指,这才小心展开图纸,很认真地看了一遍,不懂的地方还问到自己明白为止,才道:“我有相识的木匠能做这个。”
舒婆娑满意地道:“太好了,我们入城后,你去找木匠,我和蕙儿去买要用的东西,等手头上的事情都办妥,再约个地点会合,这样可好?”分头办事的效率肯正比较好。
兄妹俩同时点头。
小屯山离百花镇不远,约莫两刻钟就翻。
要出发前,荣戎怕舒婆娑走不了路,想去借牛车,但是被舒婆娑拒绝了。
“我们慢慢走就是了。”
她是娇生惯养没错,可也没那么娇弱,才半个小时的路,有什么不能走的?上辈子在现代,光逛街就超过这点时间了。
不过舒婆娑很快就觉得后悔,她实在是太高看自己了。
山路崎岖,又有碎石,走起来十分困难,跟逛街根本没得比,她很快就了。
荣戎与荣蕙配合着她,一路走走停停,一直到百花镇,花了半个时辰有余。
照着之前在家商量好的,三人分成两头去办事,约好未时初在城门口的大榕树下集合,一起回去。
舒婆娑在京里长大,见惯了繁华的景象,对镇上的市集没什么感觉,倒是荣蕙看得目不转睛,觉得什么都新鲜,什么都想去摸一把。
她们第一个去的地方是当铺。
说明来意,朝奉一看到舒婆娑手中用棉布包着的蓝田芙蓉玉镯,哪还坐得住,连忙叫人奉茶,自己出了柜台亲自招待。
朝奉阅人无数,却是第一次在身穿粗布衣服的少女身上看到一股让人有些生怯的气势。
明明她只是走过来,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为什么他就是有股她不是平凡人的感觉?
“姑娘想要当这只镯子?”
“是,死当。”
“镯子的话,基本上多是一对。”
“另外一只我想留作纪念。”
“原来是这样,不知姑娘想当多少银子?”
“掌柜的开价多少?”
会来到当铺的人千奇百怪,唯一个共同点就是卑微,朝奉瞧舒婆娑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脸上丝毫没有他见惯的那些人的瑟缩和孤苦,心下琢磨着,最后他伸出五根手指。
她表情不变,仍旧笑得非常含蓄。
就在朝奉以为买卖不成的当下,她却道:“六是个好教,六百两。”
朝奉沉吟一下,但也就那么一下,马上便道:“成交。”
他嘴角扬起,这价钱让他欣喜若狂,可他仍不忘问上一问,“不知道姑娘这芙蓉玉镯子是从哪里来的?”
“你只要知道这镯子是十成十的真品就可以了,不是吗?至于来路,恕我无可奉告。”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的出身,也没必要。
朝奉并没有因此失望,只是目光中露着些许惋惜,“这蓝田芙蓉玉在蓝田玉石中算是佼佼者,这玉温润通透,还会根据配戴者的不同,变化为浅紫色或粉红色,非常神奇。您瞧,这镯子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还能看见里面许多的冰花,贵重不凡,所以老朽才多此一问,想知道姑娘这镯子的出处。”
“会来到当铺的人多有难言之隐,可有谁是真心愿意典当掉自己心爱之物?若怕我这镯子来路不明,那小女子只好去别处找识货又不多疑的当铺了。”舒婆娑声音懒洋洋的,可是口气中的强势让人不敢多说什么。
“不不不,我收我收,只是好奇,别无他意。”他当然知道物是好物,何况她还要死当,这翻倍拍卖出去,会有多少进帐啊?他不敢想了。
瞧她周身气质不卑不亢,优雅从容,见人眼带笑意,端庄大方,并且隐隐有种大家闺秀的疏离与客气,他曾见过不少落魄的世家子女进当铺来,却都不如她让人印象深刻。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后舒婆娑拿着银票和她让掌柜换来的碎银走出当铺大门。
“姊姊,你当了自己的镯子,这怎么使得?”荣惠从听到舒婆娑说要死当开始,小脸上的为难神情就没有变过,即便走出当铺的门,仍旧想说服舒婆娑把镯子取回来。
她知道自己没什么眼力,可也看得出来那镯子是好东西,不只好,还稀罕,至于有多稀罕,瞧朝奉那满意得胡子翘得半天高的神情,就知那么贵重的东西,姊姊转眼间就当了,而且半点心疼的样子也没有,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激姊姊。
荣蕙的心比舒婆娑还难受。
“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换了银子能为我们所用才好。往后我们赚了钱,想买什么没有?”
荣蕙心中了然,舒婆娑这是在安慰她。
姊姊和他们不是亲戚,却做到这地步,她都快要流泪了,将来她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钱,把世上最珍贵、最精致的首饰都送到姊姊面前。
其实舒婆娑当了这宫里出来、精致华丽的镯子,她一点也不心疼,毕竟投资哪里有不需要下本钱的?她懂得何谓取舍,那镯子虽美,可是现在对她来说并无大用,换成钱之后,既能帮助荣家兄妹,自己也能赚大钱,到时候这些贵重的镯子要多少有多少,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我会尽最大的能力,把姊姊的鸡排铺子开遍整个大泰国的!”荣蕙拍着胸,豪气干云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