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感情真深厚,要结拜吗?”乔立春出声取笑两个大男人像孩子一样,一见面就唇枪舌战。
“娘子,他说我不如他。”告状。
“谁跟他感情深厚,眼睛瞎了就要治。”嫁了个没用的丈夫,妻子“目盲”也医不好。
乔立春水眸含笑的看看丈夫,再瞧瞧满脸蔑意的红衣男子,顿感岁月美好。“我要不要画个地让你们打一架,留口气就好,不必生死相见。”
“不耻。”
“不屑。”
两人互看一眼,同时不肯一战的扭头“瞧你们还真像,一样的别杻。”明明亲如兄弟却故作姿态,不愿低头。
“我跟他哪里像了,这家伙给我牵马我都嫌他个矮,当脚凳还差不多。”慕容春秋话语恶毒。
“似乎你也不比我高,我是脚凳你便是踏垫,给人踩的。”
他轻嗤。“至少我给你的女人送礼来,她肯定欢喜得泪流满腮。”为了这份礼他可是煞费苦心。
“礼?”他在搞什么。韩重华忽然很烦躁。
“送礼给我?”十分意外的乔立春杏目圆睁。
“进来吧,还要本军师请你们吗?”
女人,全是麻烦。
咦!送人?
来的人只有两名,但是背着光一走人就有种铺天盖地的煞气席卷而来。
“李英、张岚?!”怎么会是她们?
战家女将军旗下女兵中的将领。
“你认识我们?”眼前这人并未见过,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有鼻头一酸的感觉,好像见到亲人。
“我不……”想摇头的乔立春只觉眼眶发热,直到一只大手握住她,夺眶而出的泪水这才忍住。
铁头,你看出我内心的奔腾了吗?
“你们不是要开制药厂,缺人又缺钱地想坑我?所以我就为你们找来对药材小有认识的东北女兵,她俩是头儿,还有一百人就住在我新买的大宅子里。他指向隔壁。
“慕容……”他真是值得一交的好朋友。
慕容春秋冷哼的打断她未竟之语。“大恩不言谢,我只要三成分红、赵四两成,我们出钱又出力,你们最好争气点,不要让我们做白工,否则追杀你们夫妻到天涯海角……”
第十二章 当朝第一女子汉(1)
由于战家唯一的子嗣战铁兰死了,因她所组的女兵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在她死后,这支全为女子的兵种就被下令解散了,各归各家,各自婚配。
在上过战场打过仗后,这些女兵的心态已与一般东北姑娘不一样,她们更强悍也更有主见,有独力思考能力,力气大、胆量足、有本事,能独当一面,不甘于平凡。
除了少数被爹娘强迫嫁人的外,大多教人聚合在一起,她们拿出平日的积蓄买下一座山头,自行砍伐树木整地建屋,盖起了足以防御外敌的女寨,自给自足过起上山打猎、下河捉鱼的生活,还开垦出一块地种植蔬菜和小麦。
一年来,她们几乎不依靠旁人帮助,照常早晚操练,排兵布阵,有时会将捉到的猎物和鱼拿到市集卖,换取米粮和日常所需。
附近的人笑称她们为女儿村,伹她们回答她们是战将军的兵,女将军不在了,她们还在。
这些人打小就跟着战铁兰,有的从七、八岁便跟她进出军营,十多年下来,其实她们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家、自己亲人的长相,即使家人们还活着,等着她们回去团聚,可她们觉得亲人再亲也亲不过军中的姊妹,她们才是生死与共的亲人。
几年下来,女兵营也有伤亡,死的安葬,新的递补,一直维持在一千人左右。
“她们也想生活,也想有尊严的活下去,我告诉她们有一条活路要不要试试,她们就来了。”慕容春秋道。
女人比男人果决,说走就走,不拖泥带水,像行军一样轻车简从。
“就这一百人?”乔立春有些疑惑。
“她们先来探路,确保可行再陆续过来一批人,不会全部都来,另有留守之人。”有些人认为东北才是自己的家,她们必须固守大本营,要是先驱军一见苗头不对时可以退回寨子。
这些曾在沙场扬威的女将并不是十分信服慕容春秋,她们只是被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想为东北百姓做些事。
战铁兰不在了,她们得替她守住这片疆土,以及在土地上生活的人们,战家军魂永存。
“是秦修武容不下她们?”战铁兰还活着时,他便极立废除女兵编制,说她们耗费军粮。
慕容春秋冷然的一撇嘴。“你倒是了解他々”
的确是秦修武上了奏章,直言女兵并无存立作用,捺着利用副将职权先一步解散女兵营,依其职等高低领了退职金离开,无论她们如何不甘仍一意孤行,并令曾经的袍泽,战家铁军予以驱离。
同室操戈,何其悲凉。
在李英、张岚等人的带领下,她们黯然离去。
她苦笑,“他向来瞧不起女人,认为女人就该在家里缝衣、刺绣、安分的给男人生孩子,本朝的男人又不是死光了,要女子争什么头,她们占去应该给男人的功劳。”
战铁兰曾与他为这件事激烈,吵过,只因秦修武私心想把一位堂弟调上来当营长,位置却被李英取代了,他甚为不服的大吵大闹,扬言要带走自己的兵。
可惜东北兵只听战家的,他带不走,怀恨之下便起了杀心,想把挡路的石头搬开,于是有了战铁兰的死亡。
在战铁兰发丧期间,他确实得意了好一阵,还暂代将军之职发布了一连串命令,安排自个儿亲信升职,铲除异己,暗中侵占军饷。
可惜他的所做所为都看在众人眼中,没有人愿意跟随他,随即是赵琳琅的到来,三两下夺走他的大权,并削减他的势力,职等一降再降的磨去他的野心。
慕容春秋轻哼,“不过他现在是个洗马的,少了战铁兰的庇护,他什么也不是,要不是跟在女将军身后捡功,他哪能爬升到副将的地位。”全是沾了那位的光,不然一个父族全无的孤儿哪有他出头的一天。
哼!忘恩负义,不知感恩图报的奸人,非折磨死他不可,敢玩阴的,就让他阴沟里翻船!
提到前尘往事就心寒,乔立春心里的感概无数。“不提他了,女儿营的女兵都安顿好了吗?”
她只在乎和她一起浴血过的女将们,她们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一说到这个,慕容春秋不免想起另一家人。“我和赵四刚到东北时,战家二叔正一脸笑出花褶子的从将军府搬出府中的贵重物品和财物,全然不顾左管家的阻拦,宣称他侄女的遗物属于战家人所有。”
左风是将军府总管,年五十,曾断过一条腿,是战天鹰麾下一员猛将,在战大将军为国捐躯后自愿入府照顾小姐。他一生未娶,未有子女,只有一名义子伺候左右。
“无耻。”那个二叔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战铁兰年幼时遭受他不少苛待,差点死在京里将军府的荷花池。
“是无耻,不过那群女兵很强悍,拦在门口不许他搬,他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可又束手无策,两方坚持不下,后来左管家痛心疾首的下了个决定把将军府所有财物全捐给军方,作为辨买军用品的资金。”他颇为愉快的说着。
视金钱如娄土,很好很好,这事干得漂亮。
“捐了?”乔立春挑眉。
珍稀物品不说,光是现银就有七十八万两白银、黄金两万两以及银票若干,还有她娘当年留下的嫁妆。
不过捐了也好,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主人都不在了还留着干什么,不如造福守城将士。
“有感于左管家的忠义,接收将军府财物的赵四便从中拔出十万两给女兵营女兵,一人分给她们百两银子以作为日后生计,算是为战将军最后做的一件事。”
她最不放心的就是她们,同吃同睡的情谊不亚于手足,他知道。
乔立春一听,内心感动不已。“多谢了,刺头。”
这一句“多谢了,刺头”,让生性冷傲的男人眼眶热了,他忿然地将头撇开,不让她看见眼底的泪光。“谢什么谢,我是为强头兰做的,干你什么事,你算哪根葱、哪根蒜。”
刺头、强头兰是慕容春秋和战铁兰年少时期互称的别名,他们都很硬气,谁也不让谁,针锋相对的互别苗头,谁恼羞成怒便称对方的别名,将那人气得原地跳脚。
“我是为东北百姓谢你和雍王,因为你们,战家铁军没有四分五裂,仍屹立不摇的守护东北疆土。”战家军可以没有战家父女,伹不能失去为百姓一战的信念。
其实打从看到到李英、张岚的那一刻起,乔立春突然有种直觉,慕容春秋已认出她来了,但她不想深究或去证实,现在的她已是全新的人,拥有全新的人生。
所以她不哭,她的眼泪只能流进心底,人不能踌蹉不前,要勇往直前看着前方,将路踩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