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大齐国大儒,东方文宇。”
孟若荷双眼睁大,“东方文宇?!”
“是啊!”史君则点头,“姑娘不识此人?”
“我自然听过东方先生大名,只是没料到他今日会来。”
“其实也是事出突然,一大清早接到消息,我才连忙赶来了。”他转头看看四周,“同我一般心思的,可也有不少。”
男神果然令人崇拜,孟若荷心喜,但还是没忘了正事,“还请公子帮忙,替我介绍些人,我听闻温家少爷向来对收藏古籍颇有兴趣,不知公子是否识得此人?”
“温家少爷?你指的若是温从行,我自然认得,放眼青山书院,只怕没人不识得他。”
出身大户商家,出手向来阔绰,自然多得是人想尽办法结交。“这还赶了巧,”史君则看着一辆华丽的马车经过,“这就是温家的马车。”
看着拉着马车的两匹健壮黑马,孟若荷一叹,果然是有钱人啊!
“我替你去问问,”史君则理了理衣衫,走到停下的马车旁。
孟若荷就见一个小厮上前,将布幔掀起,史君则说了几句话,马车上就走下来两人。
孟若荷眼睛一亮,“负心汉”今天竟然跟着温家人一起来到青山书院,看到李少庆,她的笑容不由得更加灿烂。
李少庆没有注意到孟若荷,只是小心翼翼的站在马车旁,等着一个丫鬟将马车上的温从芳扶下来。
温从芳穿着鹅黄色的衣衫,脸上画着细致的妆容,衬出一脸好气色。对她今日坚持一同前来青山书院,李少庆心头是有些不舒服的,虽说他没见过东方文宇,但从旁人嘴中听闻,知晓东方文宇长相出众,文采斐然,不少高门贵女就算跟他一样没见过人,依然心动不已,如今有机会得以一见庐山真面目,不少鲜少出门的千金贵女都打扮得光鲜亮丽。
虽说两人还没有婚约,但也就等他高中后就能议亲,这会儿看着她竟心系别的男人,李少庆自然心头不愉快。
“温兄,请。”史君则也没理会李少庆,他对这个人并没有太多好感,虽说有些学问,可只知逢迎拍马、逢高踩低的态度很令人厌恶。
“表哥!”
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叫唤,李少庆脚步一顿,这才回过神,一个抬头便看到不远处的孟若荷,这下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表哥。”孟若荷见他没回应,又兴匆匆的叫唤了一声。
这热络的叫唤吸引不少人的注目,李少庆没少跟同窗抱怨过,他有个不知羞耻、硬是缠着他的表妹,不过大多数的人只听过孟若荷,这会儿都还是第一次见。
原以为孟若荷是个骄纵不知羞又长得丑的丫头,但眼前的女子一脸盈盈笑意,巴掌大的小脸就算称不上风华绝代,但也是可爱娇俏,尤其水汪汪的眼眸闪着光亮,令人忍不住想疼惜。
李少庆看着周遭来来往往的人,有些不自在,却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勉为其难的开口,
“若荷表妹怎么会在这里?”
孟若荷侧着头,眨着眼,可爱的模样令几个青年学子心头一动,不免又更靠近了些,才一会儿功夫,她的小摊子前就围了不少人。看到这个情况,孟若荷心中觉得很满意。“我来摆摊,我爹留下些书册,我想转卖给有缘人。”
李少庆的目光往小桌上一瞄,脸色微变,他明明早已让妹妹去找了孟若荷,让她把齐册交给他,现在她竟拿来卖银子?
“真是不要脸面,追着李哥哥追到了书院门前了。”
温从行听到身后妹妹的声音,眉头轻皱,书院门前可有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家,妹妹在家撒泼无妨,可不能丢脸丢到外头,坏了自己和温家的名声。“芳儿,不得无礼。”
温从芳向来骄纵,但对自家兄长多少有些惧意,只好不太情愿的闭上嘴巴,只目光依然不善的盯着孟若荷。
“温公子,”看着温从行,孟若荷的笑容更温柔了几分,压根没把温从芳给看在眼里,“久违!不妨上前瞧瞧看看是否有喜欢的书册?”
“姑娘怎么会卖这些书册?”对上可爱的孟若荷,温从行的口气和缓了不少。
“这些书全是我爹留下来的,我想卖给真心爱书之人。”孟若荷娇憨的侧着头,语带怀念的道:“我爹是个秀才,在锦绣山庄教了几年书。听爹说过,能进得了青山书院的学子个个皆气度非凡,人中龙凤,今日来此看到来往的各位公子,心想果然名不虚传,让我长见识了。”
她的话语轻柔,令人听来舒心,围在一旁原想看热闹的学子们没来由的感到得意起来。
这些年青山书院出来的学子,中了举人、进士的不少,更别提还出过状元,就算朝廷的国子监的学子都没有青山书院的出色。
温从行也被夸得心情愉快,目光扫过桌上的书册,落在其中一本他找了许久的游记上。
他脸上的笑意瞬间隐去,李少庆前些日子才说过他家也有这本游记,定会给他寻来,他等了些时候都不见书册,正觉得奇怪,还想找机会问问,如今看来也不用再问,游记根本不是李少庆家里的,而是孟若荷所有。
他有些不满的看了李少庆一眼。
李少庆看到温从行的眼神,心头一跳,立刻对孟若荷使了个眼色,“若荷,这本游记你之前不是说要送给表哥,怎么拿出来卖了呢?”
孟若荷闻言,在心中冷哼,这人还真不要脸,难不成以为他说这几句话暗示,她就会傻得双手将书册送上吗?作梦!
她故做天真的眨了眨眼,不解的反问:“表哥,我不记得我说过要送你什么游记,我只记得表哥说要在京城里求学问,让人看得起,就得住到城中,我爹那间在榆钱胡同里的宅子虽说已旧了,但还是勉强能住,所以我便答应姨母,把屋子给表哥你们一家居住。
“然后表哥又说,要我把我爹留下来的首饰、银子给你,让你有银子能跟来自各地的学子喝茶谈学问,还为了让表哥住得舒服,就把我爹给我在京郊留的最后一处屋子给卖了,好翻修城里的宅子,这些事我全都记得,但我真不记得自个儿说过要把书册送给表哥。”
孟若荷的声音不大,却清楚的传到四周众人的耳里,李少庆立刻感觉无数眼神投注在自己身上,有审视、有怀疑更有不屑,一个昂然的读书人怎么向个小姑娘讨要家产,这话若不澄清,别说将来的仕途,可能连青山书院都要没脸待下去了。
李少庆的脸色微红,斥了一声,“表妹,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孟若荷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眼眶泛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我从小到大都听表哥的话,只是这些书册我真没说过要给表哥,表哥你别生气。”
温从行在一旁闻言,眼神不由得一冷。李少庆口口声声说是孟若荷缠着他不放,看样子应该是李少庆背地里向孟若荷挖了不少银子才是真的,这样的人实在不配与温家结亲。
他的眼神一转,在温从芳身后的丫鬟立刻上前,将自家小姐从李少庆的身旁拉开。
“哥,你别听她胡说。”温从芳挣扎道:“明明就是她不知羞耻,自己把家产送上。”温从行冷冷一哼,“纵是如此,也不该寡廉鲜耻的收下。”
“温兄,之中有误会。”李少庆急了,连忙解释,“我表妹前些日子投湖,脑子有些不清楚,说的话不可尽信。”
“李少庆,你说什么鬼话?”穆翰是个粗人,在这些文人面前难免有些自卑,但一听到李少庆的话忍不住的斥道:“人在做,天在看,荷丫说的句句属实,你竟说她脑子不清楚,也不想想她是被谁人逼得投湖,你也不怕有报应。”
穆翰一气起来声若洪钟,气势十足。
李少庆向来自以为是个高高在上的斯文人,立刻露出一脸厌恶,“表妹,我看你这些日子就是尽跟这些粗鄙之人相交,今日才会满口胡言乱语,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交友不可不慎。”
他才是狗眼看人低吧,讲什么大道理!孟若荷拦着打算冲过去教训人的穆翰,或许李少庆打的就是让穆翰出丑的主意,看着四周学子因为穆翰卷袖子想要上前讨公道而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她脸上依然带着笑,可心头一冷,这些所谓的斯文人,满嘴的仁义道德,自以为高人一等,但真正懂礼义廉耻的人可没几个。
“表哥说得没错,阿牛叔是个粗人。”孟若荷清脆的声音响起,“但他努力干活,赚银子养活一家老小,做人实诚,比起那些只顾着往孤儿寡母身上打主意、占便宜,自以为高尚,实际脏秽的文人雅士更值得人尊敬。”
李少庆听出了孟若荷的指桑骂槐,一阵心虚,嚅了嚅嘴唇,最后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