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答得斩钉截铁。
“……喔。”她把头垂得更低,嘴角却无法抑止的甜甜上扬。“既然你希望我留下来,那我就留下来,你快点开门,别让警察等得太久。”
“唉……”
想到门外棘手的麻烦,行大运又叹了口气,幸亏韦招男害羞的反应给了他动力,他才勉为其难的转动门把,将大门打开——
“大运!”
安妮欢天喜地的扑向他,却扑了个空。
就见行大运完全无视她的存在,一个闪身,径自对门外的警察表达立场。
“她确实是我认识的人,但不是我的未婚妻,无论她做了什么,请你们秉公处理。”
“原来如此。”
得知安妮不是行大运的未婚妻后,门外两名警察松了口气。
行医生医术精湛,为人谦和,又是大埔乡盼了许久的卫生所医生,原本他们还担心会因此得罪他,幸亏他是个明辨是非的人。
“行大运!”安妮不敢置信地回头大叫,对于他的闪躲感到火大,更气他袖手旁观的态度。“这两个人对我不客气,你竟然站在他们那一边?”
“谁对我就站在谁那边,重点是你来这里,院长和你‘真正的’未婚夫知道吗?”行大运问也不问她所为何来,直指问题核心。
“当……当然知道啊!”安妮先是一愣,才心虚的撇开目光。
行大运一眼就看穿她的谎言,却没有浪费唇舌和她争辩,只是向两名警察讨了纸笔,写下一串电话号码和姓名。
“这是她父亲的姓名和电话,我无法替这位小姐承担任何责任,请你们直接联络对方。”说话的同时,他也把纸笔交还给警察。
“行大运你不能那样做!”安妮再次大叫,二话不说就想抢回纸条,却慢了一步。
“我当然可以,我没有义务照顾你,在你父亲过来帮你收拾烂摊子前,你就跟着他们乖乖到派出所报到吧。”
“我才不要!”安妮激动抗议。
“要或不要应该由他们决定,你好自为之。”语毕,行大运将她拉出门外。“这位小姐就麻烦你们了,谢谢。”
语毕,砰的一声关上门,再也不理会外头的大呼小叫。
从头到尾没有机会出声、也无法惹人注目的韦招男,只能目瞪口呆看着被关上的门板,好几秒后才回过神转过头看向行大运。
“呃,你这样……会不会太不近人情了?”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何况我和她早就没有关系了。”
“可是……”
“没有可是,我做了我唯一能做的,接下来谁都不许再打扰我和你。”
他截断她的话,再度将她拉回沙发说情话,不愿理会外头的风风雨雨。
第9章(1)
一眨眼,又一个礼拜过去。
六月下旬的大埔乡非常炎热,茶余饭后,乡民免不了要坐在电风扇前讨论最新八卦。
相较于下落不明的韦长宾,行大运的前未婚妻突然出现在大埔乡,自然更令所有乡民感兴趣。
根据派出所警察私下透露,乡民才晓得那个安妮因为不满未婚夫外遇劈腿,亲生父亲安怀在又碍于医院经营的考虑,不肯处理这件事,所以才会负气离家。
尽管安怀在苦口婆心要女儿回家,但安妮却不为所动,甚至在律师替她付了大笔罚金后,竟然就在大埔乡待了下来。
担心安妮是来吃回头草的,所有把行大运当成金龟婿的婆婆妈妈们如临大敌地戒备着。
她们不懂,怎么有人在甩了未婚夫后,又敢若无其事地出现,甚至不懂安怀在怎么可以放任女儿如此任性,只好自力救济成立“捍卫金龟婿团结协会”,以捍卫行大运为宗旨,阻挠安妮的接近。
这一个礼拜以来,安妮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和行大运说到半句话,甚至只要一靠近行大运的活动范围,马上就会有婆婆妈妈干涉她的行动,就像现在——
“安小姐,你也来卫生所啊?”
就在安妮抵达卫生所的同时,“今日值日生”蔡丽花连忙挪动富态的身躯奔向她,巧妙阻止她的前进。
这明显的挡路行为让安妮沉下脸,再也无法忍耐地破口大骂。“我来卫生所关你什么事,我又不认识你,快让开!”
“唉唷,安小姐你真爱说笑,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我就在你住的民宿隔壁开自助餐哪,这几天你常到我那边吃饭耶!”
蔡丽花不为所动,只是笑得更热情了,一点也不在乎安妮难看的脸色,更不打算移开脚步。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安妮面罩寒霜,实在气极了这些乡民不怀好意又惺惺作态的态度。“你们缠了我一个礼拜,到底烦不烦哪!”
“冤枉喔!安小姐你会不会太多心了?”蔡丽花讶异地睁大眼,一脸无辜地说着。“我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今天下午的门诊已经挂到六十八号了,你要是想挂号的话,要等到下午四点半以后耶,你要是不赶的话,要不要明天一早再来挂号?”
“就算我是来挂号的也不用你鸡婆!”安妮加大音量,惹来卫生所内好几个病人的目光。
眼看行医生的“前未婚妻”就在门外泼妇骂街,原本不想火上加油的病人们也交头接耳了起来,不敢相信一个大医院的千金小姐竟如此没教养。
其实他们也知道蔡丽花一行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只是人都是胳臂向内弯,难免护短,再加上安妮始终高高在上,不屑与他们打交道,他们就算有心要帮,也怕热脸贴冷屁股,只好保持沉默,任由她们胡来。
“我知道自己鸡婆,不过我也是一片好心捏!安小姐你有什么事就好好说,何必大小声呢?”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蔡丽花,表情依旧无辜,语气却变得强硬,不打算和安妮虚与委蛇。
“是啊,我们丽花是好心提醒你,安小姐你若是不领情就算了,没必要这样大小声吧?”
“没错,这里又不是你家医院,行医生也不再是你的未婚夫了,你也该搞清楚状况吧!”
两名同样是“捍卫金龟婿团结协会”成员的大婶见状,也凑了过来壮声势。
“你们!”
眼看赤手难敌六拳,安妮就算满腔怒火,也不知道如何反击。
眼看就要屈居弱势,卫生所内正陪着常月娥候诊的韦招男,再也看不下去的起身打圆场。
“蔡妈妈、王妈妈、许妈妈,失礼啦!其实是我约安小姐在这里见面,谁知道我只顾着跟我妈说话,竟然没发现她来了,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帮她跟你们说声对不起,你们就别见怪了。”
“招男你……”
三人一愣,哪里不知道她是在睁眼说瞎话,偏偏她们又很宠爱招男,不舍戳破谎言,让她挂不住面子。
“安小姐她只是心直口快,其实个性不坏啦。”韦招男继续陪笑。
“她哪里不坏了,你眼睛没瞎吧。”蔡丽花忍不住反驳。
“呵呵呵,有瞎没瞎这种小事不用太计较了嘛。”韦招男边说还边拉着安妮往后退,同时也向常月娥比了个手势。
常月娥见状,也回了个手势,要女儿安心带人离开。
就在母女俩传递讯息的同时,安妮本来不想不战而逃的,直到她认出韦招男就是那晚出现在行大运房里的女人,这才半扭半依的一起离开卫生所。
“喂,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直到再也看不到卫生所,安妮才甩开韦招男的手。
“放心,我没想带你去哪里,只是不希望你们吵到里头的病人罢了。”
韦招男无所谓的耸耸肩。“话说回来,你若是想和行大运见面,为什么不打电话和他约个时间地点,你明知道乡里随时有人盯着,干嘛要自找麻烦?”
“凭什么我要为了她们偷偷摸摸?”安妮不爽瞪人。“还有,我有说过我是来找行大运的吗?”
“啊?”韦招男一愣,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种话。
“我和他早就分了,我才不会对一个没前途的男人念念不忘,要不是为了让我现在的未婚夫吃醋,我才不想待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会来卫生所,也只是热到受不了,想进去吹个冷气罢了。”
“啊?”韦招男再次一愣,竟不知道该为了她的说法生气,还是该为她自爆的内容惊讶。
她知道先入为主并不好,但除了对行大运还有留恋外,她实在不知如何解释安妮会来大埔乡的原因。
为此她一直非常介意,偏偏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静观其变,与这个“前未婚妻”保持距离。
谁知为了守护行大运这个金龟婿,乡里的婆婆妈妈竟使出那些手段,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会出面打圆场。
她也不是没有私心的,只是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才会建议安妮直接打电话,把事情一次解决干净,岂料事实竟出乎意料。
原来她会待在大埔乡只是为了气她“现在”的未婚夫,原来她对行大运早已没有任何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