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牵了九十九条红线,直到第一百条红线,才抵了一些过,得以恢复人形,而这牵红线的任务,未来还得继续进行。
“小玲珑,咱们缘尽于此,你我就此一别吧。”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她禁不住问,脸上尽是依依不舍。
他弯唇浅笑,没告诉她,当他离开后,也将收回她的记忆,尽数忘记所有关于他的一切——
她将不会记得他何关这个人。
“想念我时,就看看山林间飞舞的蝴蝶吧,沧海桑田,人生于世间,不过一眨眼而已,保重。”
何关的身形再度化为星点,最后消失于无形。他走了,没留下任何足迹,彷佛不曾出现过。
安玲珑呆住,忽尔头一昏,她闭上眼,有些摇摇晃晃,过了好一会儿,再度睁开美眸时,一脸迷茫。
“咦?怎么回事?我的红头巾居然掉了……”她拿起掉在床上的红头巾,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忘了,但是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门外突然传来喜庆的笑闹声和脚步声,她这才回过神,赶忙把红头巾盖回凤冠上,端正地坐好。
当她的红头巾被人用喜秤揭起,她也羞涩地抬起脸,迎上轩辕祁凝视的目光,瞧见他眼中的惊艳,她也弯起唇瓣,娇媚地笑了。
【全书完】
番外篇
对其他女子来说,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可对她郭燕来说,嫁人只是完成一项任务。
她知道,梅容轩喜欢的是安玲珑;她也知道,梅容轩不会喜欢自己。
她之所以愿意嫁他,理由很简单。梅容轩必须娶妻,断了对安玲珑的心,轩辕大人才会放过他,而她势必得嫁人,刚好有个现成的梅容轩在那儿,便决定就是他了。
如此一来,爹娘便不会再催婚,兄长也不会再叨念她,其他男人不会再动她的脑筋,她也能继续当她的侍卫,耳根子才能清静些。
至于为何挑上梅容轩?理由更简单,此人重情重义,虽然愣直了点,却是个好人。
嫁个单纯的好人,比嫁给其他花花公子强多了。
至于什么爱不爱的,她才不在乎。她常在外头替大人办事,见识自然不少,早看遍男人出入青楼喝花酒、变着花样玩女人,或是纳妾欺奴等等之类的事。她太清楚男人下半身的劣根性,所以对男人早没了憧憬,嫁不嫁都无所谓,才会拖延至今。
和众多男子相较起来,梅容轩这个人就十分罕见。他自爱,有医者仁心,又是少见的痴情,虽然痴情的对象不是她,但没关系,痴情的男子必然洁身自爱,肚过许多花心又喜新厌旧的男人。
她也不用梅容轩爱她,她只需要一个叫做“丈夫”的人来占这个位置,好让她不必再被催婚,所以梅容轩是最适合的人选。
成亲前,梅容轩曾气急败坏地来找她。
“我不会娶你的!”他露出一副被人逼良为娼的愤恨神情。“更不会喜欢你!你们狼狈为奸,竟向我梅家逼婚,我绝不答应,你死心吧!”
郭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完了没?”
他恨恨的看着她。“总之,我不会娶你的!”
她冷笑。“你不娶,就等着受死吧。”
“你——”他指着她。“你别想威胁我,我不怕,大丈夫宁死不屈!”
“你错了,想逼死你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什么?我自己怎么逼死我自己了?你少胡说入道!”
“哼,你闯进左统领府,药倒半数以上的侍卫,就已经严重威胁到大人的性命了,而他必须防止有心人利用你来对付他,所以他本该杀了你,但他没有,因为大人知道,若是杀了你,安姑娘会非常伤心,所以他不能杀你,却又不能放过你,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你跟我成亲,好让你梅家成为他的阵营。
“如此一来,两方利益绑在一起,他才能放心,二来也能让你对安姑娘死心,因为任何男人都无法忍受自己的女人被他人惦记。光是这两项罪名,你就已经死两次了。”
梅容轩听得一阵呆愕,脸色半黑半白。
郭燕接着道:“你难道不知你爹娘为何答应?就是因为他们明白这个道理。你爹知道了安姑娘的秘密,知情不报,是欺君;安家被抄,你帮安姑娘抗旨逃命,是帮凶,光这两点就足以让你梅家大祸临头,所以成亲之事,不只是你我两人的事,而是让你梅家幸免于难的折衷之计。”
梅容轩脸色震惊,半天说不出话来。
“知道了事情的利害,你还想退婚吗?”
“我……”梅容轩禁不住踉跄,倒退一步。
“你想退婚就去退,我可没逼你。”她冷哼,说完不再看他,转身离去,留下梅容轩一人在原地失神。
郭燕说的这一席话,听似冷酷无情,事实上却是救他一命,让他明白自己处在什么境地,梅家又是处在什么风尖浪口。
他的决定,关系着梅家今后的荣败存亡,倘若他听了还想退婚,那就随他去吧。
郭燕一如往常地做自己的事,而自那日对谈后,梅容轩便没再来找她,梅家那儿也没有传出退婚的消息,反倒是如火如荼的准备迎娶事宜。
一直到成亲当日,两人拜堂后,她才又见到他。
红头巾被掀起,眼前也蓦地一亮,她抬起脸,看向眼前的新郎倌。
他眉目清朗,斯文儒雅,穿着大红新郎袍,却别有一番飘逸风采。
郭燕心想,这个梅容轩的确长得不错,白白净净的,跟一般男子的气度很不同。
梅容轩只看了她一眼,便把视线转开,连多看都不愿。
她微微拧眉,对他的评论又加了一句……可惜就是个愣头直肠子,有外人在呢,连作个戏都不会。
其实她误会了,自上回梅容轩听了她一席话后,回去沉思良久。他虽然愣直,却也不笨,终究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认命地接受了这门亲事。
为了梅氏全族的安危,他愿意牺牲自己来保护梅家,只不过当他揭起红头盖,看到新嫁娘的容颜时,不由得呆住了。
他见过郭燕平日的样子,却没见过她梳妆打扮成新娘子的模样,这样的她,竟是别有一番韵味,清丽迷人,令人惊艳。
在对上她清澈透亮的美眸时,他突然无法直视她的眼,遂把头转开。
其实郭燕本就是个美人,只不过她从不打扮,常年都是一身窄袖束腰长裤的督卫军服。她也不梳髻,只把头发往上梳拢绑起,脸上也不施任何脂粉,又因为在外奔波,皮肤也比一般女子黑一些。
加上她性子冷,总是不苟言笑,久而久之,外人只注意到她的不好惹,反而忽略了她的美。
媒婆说了许多早生贵子的吉祥话,还督促两人喝下交杯酒,将气氛弄得喜气而热闹。领了红包后,便带着众人退出新房。
屋内的气氛霎时转为清冷,安静而窒人。
郭燕坐在喜床上,梅容轩则站在一边,两人之问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
梅容轩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想到等会儿必须做的事,他这心里就万分挣扎。
可郭燕却没他那么多心思,等到闲杂人等都走了,她立刻把凤冠霞帔拿下,再将身上繁复的新娘衣裳给脱下,只留下里头宽松的中衣。
梅容轩瞪大眼睛,没想到她这么主动,这……这教他如何是好?
当她站起身走向他时,他不禁有些无措地往后退。“你、你想干什么?”他紧抓着自己的衣襟,一副不愿屈服的模样,心口却七上八下地跳着。
郭燕没理他,直接越过他走向圆桌坐下,拿起筷子挟菜。
她已经饿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可以吃东西,遂不客气地大口吃着,还喝了一点酒。
梅容轩在一旁看着,恍悟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她是要吃东西。这也难怪,他是新郎,在宴席上早早就吃饱了,只好呆呆站着看她吃饭。
郭燕很快就把桌上的菜扫个精光,接着便起身去唤人把水抬进来。
洗脸、擦脖子、冼脚、漱口,她做侍卫惯了,所以平日都是自己打理,也不用人服侍。打理完后,她又唤人把水抬走,然后把喜床上那些喜糖收走,整理一番,便脱下鞋子上床睡觉。
“你自便,我先睡了。”丢下这句,她便闭上眼,再也没理会他。
梅容轩瞪着她,一脸不敢置信。
她倒自在,从头到尾对他视而不见,完全没把他当一回事,况且这洞房花烛夜,哪有新媳妇先睡觉的?
也罢,他本来就没想过这个洞房,遂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大步跨出门槛,把新娘子一人丢在新房,另外找间厢房睡觉。
然而,出去没多久,他又悻悻然地回来了。
只因他在外头遇到父亲,父亲说,为了梅氏全族八十余口的性命着想,今晚他绝不能把新娘子一个人抛下,怎么样都得待在屋中圆房,否则这事一传出去,让人知道他在洞房夜不肯碰新娘子,一人独睡他房,肯定会让轩辕大人认为儿子心中还念着安玲珑,所以不肯碰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