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家子倒是没脸没皮,把他们的退让客气当成是怕了他们了,今日要是不好好教训这两人一番,还真以为他们阮家村的人都没有用!
“怎么,不敢说了?那就让我好好说说。”阮大春阴阴的看了赵宁成一眼,冷声道:“赵宁成,当初你和我家侄女的婚事,是你爹和我兄弟还在世时定下来的,所以前几年你爹去世后,我阮家可是出粮又出力,让你们孤儿寡母不用烦恼生计,还让你顺顺当当的考上了秀才,可你这白眼狼是怎么回报我们阮家的?”
他顿了顿,如刀般锐利的眼神看着已经苍白了脸的赵宁成,“在考取秀才后就瞧不上咱们这些乡下人,瞧不上我侄女了,是没说要退亲,却拐着弯要让我侄女从妻降为妾,好让你一边能够攀上邻村王大户的闺女,又能够享有齐人之福,这口气要是能忍,那咱阮大春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这一长串前因后果听下来,在场的人脑子里都已经主动补满了一出陈世美抛弃糟糠妻的大戏,看向赵家母子的眼色也都带上了鄙夷。
“啧!这活生生的就是一家子白眼狼嘛,定了婚约的未婚妻供他念书,没想到考出个秀才就翻脸不认人了。”
“就是!而且退亲后还不甘心,在人家的大喜之日污蔑姑娘家的清白,还说是读书人呢,如此狠毒……”
周围大大小小的议论声让赵宁成脸色一下青一下白,恨不得能自己挖了个洞跳下去,就是赵大娘脸上也闪过一抹狼狈。
赵宁成恶狠狠地瞪着阮大春,对于这家子一次次毁了他的好事感到无比愤怒,他无法反驳阮大春所说的话,但更明白今日这白眼狼的名头可不能就这么坐实了,否则对于自己未来的科举之路可说是大为不利……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眼中滑过一抹阴鸷,心中发狠的想着,既然阮家把他逼到这等地步,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赵宁成抬起头,直直地望着阮大春,“阮世伯,你硬要倒因为果我认了,可阮芝盈的确是不贞不洁……你也别急着否认,我就提一件事,退婚那年有山匪来袭,为何只有你阮家村完好无损?我还瞧见阮芝盈满身狼狈地从山上下来,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失了贞洁,我还愿意履行婚事,只让她自降为妾,我已经算很对得起你们阮家……”
他大放厥词的指责话语还没说完,阮大春再也按捺不住,大喝一声,直接甩了他一个耳刮子,那力道之大,让赵宁成不只摔倒在地,嘴里还喷出了一颗牙。
“一派胡言!全都是一派胡言!”阮大春气得浑身发抖,当初之事他明明已经封了全村的口,却没想到让这个畜生给看见了。
赵宁成看着阮大春怒气腾腾的样子,也顾不得自己现在有多狼狈,阴恻恻的笑着说:“如何?难不成是被我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才如此?”
阮大春还要说话,突然一道软糯又带着坚定的清丽女声插了进来——
“为何要恼羞成怒?我阮芝盈今日在此发誓,若我不是完璧出嫁,就马上坐回头轿,吊死在我阮家祠堂中,绝不会让亲人先祖蒙羞!”说着,她淡淡地看了一眼还瘫坐在地上的赵宁成,讥讽的问:“我敢用性命来发誓,你敢吗?赵宁成赵秀才。”
她没想到自己不过成个亲还有这些一波三折,本来是打算在新房里好好等着就好,可是听着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她才不顾媒人婆的劝阻,硬要亲自出来瞧上一眼。
就这么刚好,她听见了赵宁成的污蔑,气得她立刻主动站出来,以维护自己的名声。
赵宁成还想说什么,阮大春却不肯给他这个机会,用眼神示意自己村里的汉子,几个大汉登时一窝蜂往前扑去,堵嘴的堵嘴,拉人的拉人,直接把赵宁成给捆了。
“那个……侄女婿,今儿个大喜的日子,咱们也就不让这败兴的人继续在这里胡言乱语了,我先走了啊。”阮大春说完,朝妻子使了个眼色,让她把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的赵大娘也给拽上,一起往回走。
易穆德看得出来,阮大春是不想让他继续琢磨那赵宁成说的话,他若有所思地看向站在身旁的阮芝盈,忽然觉得或许自己这新娶的媳妇儿还有许多他不知道的小秘密在。
两个人并肩准备往宅子里头走,本来是沉默无言的,可阮芝盈感觉到他的目光,主动抬头看向他,出声打破沉默,“如何?你也不信我?”
他的确是她看上的人没错,可是若他在这个时候有半点怀疑,或者是贬低的意思,那么这亲事……便就此作罢吧。
她知道今日之事很有可能在他心中埋下一根刺,即使他现在可以说服自己不想,但日后两人若有个磕磕碰碰的,那根刺迟早会成为两人之间的一把利刃,将彼此伤害得体无完肤。
若真要走到那种地步,还不如现在就弄个清楚明白。
站在边上的明月倒是没想到,这个小小村姑居然也挺有胆量的,见了刚才那样的场面不但不哭不闹,还能够主动站出来为了自己的清白发声。
甚至就连现在,她若是个聪明的,就该把这事情掩过不提,而不是直接挑明白了,硬要将这事情摊开来。
也亏得他主子是个能明辨是非的,知道刚刚那人就是存心想泼脏水,要不换成一般男人,被暗指戴了绿帽,只怕这时候心底早就闷着一把火了。
明月心里一阵嘀咕,然后一抬头就对上了自家主子的眼神,瞬间抖了一下,连忙又低下头去,招呼着门房把大门给关上,不让无关的人继续指指点点,紧接着又把宅子前头的一干人等给带走,还给两个主子们好好说话的空间。
“我怎么想的很重要吗?”易穆德看着她清丽的容颜上浮现淡淡怒气,好笑的说,“不过就是一个小人而已,你就这样看低你的夫君,觉得我会这么容易受他挑拨?”
阮芝盈一双盈盈水眸简单又明白的表示:她就是这么怀疑的。
易穆德挑了挑眉,觉得在这当口,他最好还是好好解释一番,才不会让他的小妻子对于他这个人有着错误的认知。
“我自个儿娶回来的媳妇儿,品性如何我当然清楚。”易穆德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自然地拉起了她的小手,感受着手背和手心两种截然不同的触感。
其实他心里对于阮大春那一家子也是没什么好感的。
一个姑娘家失去了父母,打小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可怜这小手粗得都有一层茧了,也不知道做了多少的活计。
边心疼着自己媳妇儿,边吃着小豆腐的易穆德,淡淡说道:“那人表面上说的义正词严,可双眼左右摇摆,没个稳定时候,就说明了此人心虚,且身为读书人,此等私密之事却无视于你的名声,偏偏要挑在这样的时候大闹特闹,更是说明了其居心不良,既然知道这个人心术不正,又另有目的,他说的话我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再说了,一个小秀才和自个儿新娶的小媳妇儿说的话,他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该信谁。
阮芝盈不知道他一个转念之间就已经想了那么多,方才见到他站在门口几乎没什么说话,那样淡然的神态让她心中有着不安,以为自己的亲事就要让赵宁成给毁了。
直到他云淡风轻地说出这样一席话来,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连从不知道何时开始就紧绷的肩膀也都自然的落了下来。
自己嫁的果然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人,为了这份信任,她就是做牛做马也得待他更好才成。
她的小动作易穆德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不免更加的心疼,也不知道她以往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是不是总是在看他人的眼色,否则怎么会如此的敏感。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忍不住就想要多疼爱自己的小媳妇儿一点,最好能把所有她欠缺的都给补上。
两人的想法虽然不大一样,但最后的结论却是出乎意料地一致了起来——
一定要对他“她”更好才成!
第3章(1)
易穆德当初会来西南,是因为这里山匪横行,舅舅看他整日闲着没事做,干脆把他踢来看看情况,还说如果可以的话就顺道剿了匪再回去。
从京城里出来后,他花了不少时间才到西南,结果一打听之下,才发现这山匪也不是一年四季都有的,例如夏季一般是不下山劫掠村子的,因为这时候山上郁郁葱葱,是最好的天然遮蔽物,光是打劫过往的商旅就已经足够了。
可到了冬日,出行不易,山上又是一片荒凉,别说动物了,草有时候都得冻死,那些山匪平日打劫过往商旅,可这时候进出的商号本来就少,哪里够他们生存,自然就会下山抢劫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