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可想过除了从咱们这些知情人下手之外,他们也可以照着咱们回京的路线往下查,桃林镇李家迟早会被查出来。”
温欣呆了一下,她真没想到还有这个办法。她顿时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不知不觉的求助于他。
“那该怎么办?”她问他。
“别担心,这事我来解决。”他语气安抚的说。
“你要怎么解决?”温欣不得不问。虽然除了已逝的李老太爷之外,她对李家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好感,但是毕竟那些人也收留了她五年,还供吃供住供穿供用的,怎么也算得上是她的恩人,她不能为了保全自己而忘恩负义。
“不会是杀人灭口,你放心。”
怎么感觉他在说这话时,好像带着笑意啊?温欣疑惑的忖度,想在黑暗中看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结果当然是看不清楚了,只看到一团暗影。
“我没这个意思。”她低声为自己辩驳了一下。
“我知道。”
欸,怎么这语气中的笑意愈来愈明显啊?是她多心了吗?可是真的很明显啊。
“你是不是在笑我?”她忍不住问道。
“没有。”
笑意都溢出来了,他竟然还能否认?温欣顿时有种哭笑不得又无言以对的感觉,厢房里因而又陷入一片沉静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会儿,他忽然打破沉静问她,“你在想什么?”
“在想我欠唐公子的愈来愈多了,将来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还得清。”温欣在心里叹息。
这可是个大实话,重生之后的她各种情况都想过,就是没想过自己会和他这个镇国公府的世子牵扯得如此深,简直就是剪不断,理还乱。
“很简单。”
他的声音突然近距离的出现在她耳朵旁边,令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漏了一拍,随即又像补进度般的狂跳了起来。她不由自主的转头,只见原本与她有些距离的那团暗影竟不知何时,又是如何的已然移到她身边,距离近得好似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
然后,只听他近在咫尺的声音轻柔缓慢地对她说道:“等咱们成亲后,你只需要对我好,为我生儿育女,做我唐御一辈子的贤内助,这便足够了。”
瞬间,温欣只觉得腾的一下,整张脸——不,整个人都热烫了起来,尤其是她的脸简直就像要烧起来、冒出烟一样。她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顿时不知所措了起来。
活了两辈子,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这种有些心慌,有些紧张,有些期待,还有些胆怯懦弱和担心害怕的感觉。她真的能与他成亲,成为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吗?他的双亲与镇国公府的人真的愿意接受她,准备好面对因她而起的谣言议论与指指点点吗?她对此真的充满了怀疑,并且缺乏信心。
“以后有事就让可柔或可情直接到镇国公府去传递消息,别到佟家胡同去,要不等我辗转收到消息时,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柔声交代她道。
温欣先是怔然,随即哭笑不得,她根本压根儿就没想过可以求助于他好吗?毕竟两人至今仍名不正言不顺的,未来能不能修成正果也不知道,所以她真的不想太过麻烦他,或欠他更多。
“我该走了。”他忽然说道。
“唐御!”她急忙喊住他,因为不知道过了今日之后,他们何时才有机会像现在这样说话,有些话她得趁机与他说清楚才行。
“怎么了?”他在黑暗中轻声问道。
“你应该不会为了我而违背父母的意愿吧?”她犹豫的开口问道,“如果咱们的婚事是你强求而来的话,那么——”她话未说完便被他打断。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过几天媒人就要上门提亲了,倘若我父亲母亲不同这门婚事的话,又怎会让媒人上门提亲呢?”他说。
第九章 夜访,芳心已许(2)
温欣整个人都呆住了,因为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了。过几天就要来提亲了?这怎么可能呢?
上辈子镇国公府对她是如何的避之唯恐不及她仍记忆犹新,这辈子就算多了皇上的关注,她也不敢奢望,更不敢去想象她与唐御的可能性,更别提她回归温家至今也不过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怎么镇国公府就接受她了呢?她突然觉得头有点晕,疑似置身于虚幻之中,感觉既梦幻又惶恐,脚踏不到实地。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她哑声问道。
她难以置信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让人心疼的柔弱与无助,令唐御情不自禁,连想都没想便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他可以感觉到她顿时浑身僵直,但却没有挣扎,亦没有开口要他放开她,只是静静地待在他怀中让他拥抱着,静静地从浑身僵直到慢慢放松下来,安适的待在他怀中。
这一刻,两人都觉得分外的安心宁静。
这并不是周遭的环境使然,而是来自心上的感觉,那感觉就像在茫茫人海飘泊寻找着不知名的某种东西许久,如今终于找着了一样。他们就像是天生一对,分离便不再完整,只有找到对方,像现在这般依偎着对方才能感觉真正的完整与心安。
“别担心,一切有我,你只需要等着上花轿就行了。”他轻拥着她,柔声说道。
“说得真轻松。”温欣忍不住轻声道。在被他拥进怀里后,两人便已不当对方是外人了,她对他说话的态度不经意间也变得随意直接了许多。
“你别胡思乱想便行。”他有些不舍的松开她,后退一步的与她拉开距离。
少了他温暖的怀抱让温欣觉得有些失落,当然这感觉她只能藏在心里,若表现出来或说出来就有些恬不知耻了。
“这点有些困难。”她说。
“你只需要养成一个习惯便不会困难了。”他告诉她。
“什么习惯?”她好奇的问。
“以后只要遇到问题就把它丢给我来处理。”
他认真道,却让她听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
“我是认真的在与你说这事,不是在开玩笑。”他有些无奈道。
“倘若我真养成这么一个习惯,你说我以后还能做个贤内助吗?别为你添乱就行了。”
她遏制不住不断涌出的笑意,低声说。
“你那么聪明,后宅里的那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根本就难不倒你,除非遇到真正解决不了的难题,那才叫问题。”
他毫不迟疑的认真道,好像对她深具信心又很了解她的样子,让温欣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桃林镇李家的事你不需要担心,我会处理。”他再次对她说。“我比较担心的是你在这里的安全,要不我派几个护卫过来保护你?”
温欣迅速摇头,然后忽然想到在黑暗中他看不到她的动作,便开口道:“不需要,我想那些有心人再怎么大胆,也不可能在自家宅院里对我动手,更何况卫护的出现只怕会打草惊蛇。我不想浪费这个可以看清人心的机会,更不想让贼人惦记一辈子。”
“好吧,但是你得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绝不轻易涉险,如有发现什么或感觉不对劲的,一定要立刻派人过来通知我,知道吗?”他沉默了下才妥协道。
“嗯,我答应你。”温欣在黑暗中点头应道,心想着她上辈子年纪轻轻的就死了,人生都走没一半,这辈子她说什么也要活到七老八十才甘心,她可是很惜命的。
“记住自己说过的话,我走了。”
“嗯。”
接着温欣只看见原本在眼前的黑影一闪而逝,也没听见任何开门或开窗离去的声音,她等了一会儿再开口唤他,静悄悄的房里已无人应答。
三天后,镇国公府果然请了媒人前来勤孝侯府为唐世子求亲,求的当然是温欣。
这门亲事对勤孝侯府的人来说,虽早有预感八九不离十是跑不掉的,但依然被镇国公府快刀斩乱麻的果断速度给吓了一大跳。
扪心自问,如果双方的处境对调的话,要他们接受这样一个流落在外整整五年、失忆又无双亲的媳妇,而且这个媳妇未来还得担起当家主母的责任,别说是他们了,任何权臣贵胄之家或是稍有地位财富的名门世家大概都不会愿意吧?即便是早就订了亲,恐怕也会找各种借口来退亲,毕竟这可是事关整个家族的荣辱兴衰啊。
为此,勤孝侯与老夫人私底下还曾讨论过,倘若镇国公府不想结这门亲,特意刁难想毁约的话,那他们又该如何应对?
他们绞尽脑汁努力思考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一定要与镇国公府成为亲家,这么一来等他们温家还爵后,至少还有这么个声势显赫的亲家可以做为后盾,让人不敢小觑,所以这门亲事,即便是不择手段也一定要结成。
于是从温欣回府之后,这个议题就没有停歇过,在母子之间,夫妻之间,兄弟之间,妯娌之间不断地讨论着,然后也不知是谁突然说:“如果新娘不是温欣,而是咱们的女儿的话,那一切问题不都没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