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瑶瑶本来就不差,是你把自己想差了,人呐,要是自己都不喜欢自己,谁会喜欢你?”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闻昀瑶把头点得飞快,她在纂儿身边,无形中总能得到像这般的鼓励,她很受用,所以,她离大房那两姊妹越来越远,却和纂儿走得越来越近,感情越发的好了。
纂儿这会儿对着闻巽像鹦鹉学舌,“寸土寸金的西珠市大街?”
她知道自己的表情很蠢,但是她太惊喜了。巽哥哥,那样的铺子可不是一颗糖果、一件小玩意,你确定咱俩说的是同一件事?她乐得快找不到北了。
在闻巽面前,她永远不必假装,他一直知道她想开一家园艺铺子,往后那些个树椅子也才有个买卖的地方。
“就算是租赁,租金也不会便宜吧?”
“绝对是你负担得起的价钱。”
这已经算是半买半相送了吧,她也不矫情。“巽哥哥对纂儿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要该怎么说谢谢了。”
“我们之间不必言谢。”闻巽很自然的抬手捏了下她的脸颊,滑滑嫩嫩的,手让来越好。
又捏她!纂儿龇着牙,她已经长大,不是小丫头了,好吗?!不过看在铺子的分上,就忍他一回。“那就这么说定了!”
这么一来,她培育的兰花和盆景、盆栽,都能在自家的铺子卖,免得被中间人剥削,自己对质量也能一路要求到底。
“至于大掌柜你可有人选?不如这样,未央如何?我看他在竹屋时和你处得挺好的。”
她这身板、这年纪,又是女子,开门做生意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必须有个能震得住场子的人。
“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未叔肯屈就吗?”
“他那里就交给我,你只要负责往后货源充足,质量都是最好的就行了。”
“这个没问题,纂儿出产,质量保证!”要是连她都看不过去的东西哪可能拿出来卖?
这是自砸招牌的自杀行为。
“那明日一早我带你去看铺子。”不用他的名头,这种年纪的她一个人是出不了闻家大门的,这就是国公府的家教,虽说严苛了些,但是对声誉大过性命的女子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好,谢谢巽哥哥!”纂儿盈盈浅笑,眸光流转,如鲜艳的花儿似的,娇憨可爱。
“你已经说了很多个谢谢了,不许再说半个字。”他的妹子这般可爱,真想把她揉进怀里。
闻巽微微一笑,连眼角眉梢都变得温柔许多,那种甜蜜的感觉似要从心里溢出来,可这收不回来的感觉也让他惊了一下,他赶紧定了定心神,暗骂自己一声。
她是妹妹,不是旁的女人,她就只是妹妹。
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揉了揉纂儿的发心,这回,很轻、很轻,不带半点别样心思。
因为多了这么个妹子,他只要出门总是归心似箭,想着赶紧把手上的事情料理完,就能回家看见她甜美的笑脸,听着她用娇甜的嗓音喊他巽哥哥……
“别尽说我啦,你这趟出去,可把事情都办妥了?”对巽哥哥她能做的很少,就是等他回来关心他一切是否顺利,她这样是不是对他太不公平了?
“大致上都没什么问题,生意嘛,不就是这么回事。”他回得有些慵懒,抬头看着一片蔚蓝的天空,心想,他这辈子能这么无所事事的坐着的时候好像不多。
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他索性把双臂举起放到脑后,一本正经的坐姿也变得很随兴了。
纂儿见他那放松的神态,不知为什么就觉得他这样很好,今日之前的他就像一支随时要发射的弓箭,太紧绷了。
“我跟着龚先生学女红已经不少日子,先生说我做得不错,所以我尝试着给巽哥哥做了两件夏衫。”之前和喜婶学针线时,她都敢用一手的烂手艺给他裁制衣服,他也穿上身了,没道理她现在手艺精进了,反而不给他做。
她也知道他的衣服都有针线房的婆子替他做,所以她也只敢给他做在家里穿的常衣和中衣,外出的袍子之类的,还是让那些专业人士来好了。
说到底他一天到晚在外面走跳,这世上先敬罗衣后敬人的人多了去,没得让他丢了脸面,坏了生意就糟了。
其实要她说,就算他随便穿也是好看的。
“好,我喜欢你给我做的衣服,穿着舒适。”这是真心话。
纂儿有些害羞的垂下了头。“不知道你今日会回来,回头我拿给你。”
“等会儿我让一元过去拿便是,不用你跑一趟。”
纂儿不是那种叽叽喳喳的姑娘,见闻巽闺着眼皮,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她也沉静了下来。
半晌,他们之间只有徐徐轻风穿梭,缕缕花香盈鼻,鸟虫啁啾,如梦香甜。
就在纂儿以为他真的睡着的时候,闻巽又开口了,“我刚刚来你这里之前去见了我娘,这些年她没少动心思想替我找个媳妇儿,这回,你猜猜她看上了哪一家?”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对她提起这件事,但是不找个人吐一吐心中的郁闷,他觉得心头像鲠着什么,一整个不畅快。
纂儿在蒋氏身边四年,没少听她说些老黄历,蒋氏的阅历之丰,随便说几件陈年旧事,就能令她这没见识、缺乏眼界的丫头片子得到不少收获,胸襟也因此开阔不少。
她也终于明白佟氏对于蒋氏没把闻采黛姊妹放在膝下教养,反而关照起她这个外人有多么不满了。
这几年来,佟氏明里暗里没少嘲讽她,但是她有蒋氏和闻巽做靠山,还真没怕过她什么。
闻巽要她猜,要与国公府能匹配的人家不多,她随口就道来,“荥阳郑家?”
荥阳郑氏,声誉百年不坠,世代都是高官,据说他们家有两位及笄的小姐,而且郑家女子是天下男人的梦中女神,历来皇后皆出自郑家。
闻巽摇摇头。“那就是清河崔氏了。”她沉吟了下。
清河崔氏曾被誉为天下第一士族,在南北朝时,为相的人竟然有十人,人才辈出,本朝左相便是崔家人,只是崔府似乎没有和闻巽年纪相当的姑娘。
老夫人和崔家人结亲的机率是比较大的,倘若将来闻巽有意往仕途上走,除了兄长的助力,妻子娘家也很重要,谁会嫌扶持的力量短少的?
“我当年接掌家族庶务的时候就和母亲说过,他们既然左右了我的抱负,要我为兄长牺牲,那么我的婚姻由我自主,所以不管是清河崔氏抑或荥阳郑氏,都不是我的良配。”
“所以……你和老夫人吵架了?”纂儿没敢问他心目中的良配是谁,只知道反正不会是自己,她和他不只有年龄上的差距,身分更是悬殊,这么一想,她的心情顿时变得低落。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绪转折?她暂时没有心思探究,因为她正在想的是另一件事。
原来,如她所想,管理闻家的庶务和铺子不是他的首选,只是家家都有本难隐的经,越是有底蕴的世族,彼此之间的关系越是盘根错节,难以厘清,闻巽身为大房么子,如果什么都不做,这么大的家业,加上蒋氏和兄长的庇荫,也能很舒适的过一辈子。
他现在挑的担子,除非是没有人想担的烫手山芋,除非他几个叔父那儿都没有男丁,否则怎么也轮不到他操这个心,但是据她所知,他叔父那几房人丁可旺盛着。
所以,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只是既然闻巽不说,她也无从问起,毕竟这是闻府的家务事,她算哪根葱?还是管好自己就好。
“知我者,纂儿是也。”
纂儿捶了他一下。“你还笑得出来!要是把老夫人气出个什么来,有得你去后悔的,有话要好好说。”
“我娘的年岁并不大,偶尔让她发泄一下,像你说的什么促进血液循环,更能长命百岁。”闻巽说得理所当然。
“这成了纂儿的不是了。”她不依。“就你油嘴滑舌!”
他望着她,大笑不止。“你那表情、神态,和我娘骂我的时候如出一辙。”
笑完了,他觉得通体舒畅,在外头受的鸟气,回府来诸般挫败的事情,都在这一笑里泯了。
“你就是吃定我不会去向老夫人告状,是吧?”纂儿微噘着嘴,眼眸灵动,小脸粉扑扑的让人很想咬上一口。
闻巽朝她眨眨眼。“因为你不想我们母子不和,生出嫌隙。”
“才不,我觉得巽哥哥和老夫人的母子感情,没有人能挑拨得了。”
两人谈谈笑笑,就连候在浓浓绿荫后面的一元和复始也互觑了一眼,心有灵犀的想着,咱家爷只要见到纂儿姑娘就会变了一个人。
这些年,他们已经不再动不动就往地上找眼珠,他们家三爷也只有和纂儿姑娘在一起的时候才能笑得这么爽朗。
爷肩上扛负的责任太重,就让他多些笑容,多歇口气吧。
一元深呼吸了一口气,啊,今儿个天气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