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龙床上的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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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权昕虽长期与其母长公主冶屏君居于距皇城三百里的皇陵,但于皇城内仍有一处男爵府,供他进宫面圣时可以居住。

  而此时男爵府外竟是围满了泣声的百姓,曹默默见到这景象不住心惊了。

  小心瞧向銮驾里的冶策,见他神色阴霾,这时她才有所领悟为什么他要亲自走这一趟了。

  刘权昕是前刘氏王朝最后的传人,纵然刘氏王朝已灭多年,刘帝荒诞不经又好渔色,但那毕竟是刘帝个人行为,刘氏一脉除了当初建国的始帝之外,子孙大多不肖,尤其最后一任皇帝刘墨云更甚,最后导致自己被废,刘墨云败亡后,留下遗腹子刘权听,这二十多年来,刘权昕博学多才,个性沉稳自重的形象已深植民心,颇受百姓爱戴,那些心中存有视刘氏为旧主的百姓们,因为刘权昕的关系,对于刘氏一脉的信心又回来了一些。

  王上不能小看刘氏一族残余的这股势力,更不能轻言让刘氏一族独苗丧命,这足以衍生民情动乱,因而才得过来亲自确认刘权昕安然无恙。

  他的辇驾一到,周围立刻让开一条路,百姓虽是伏地而跪,表情却是悲疑的,他们心中都疑问着,王上真要刘氏一族灭绝吗?

  銮驾的九色珠帘被太监撩起后,冶策步下金銮,直接就要进到男爵府里,但走了几步忽然想起自己还带了个人来,扭首回望,见到宫女正要扶曹默默下銮,可她却摇手说不用,胖胖的身子自己利落的跳下銮座,这大刺刺的姿态,让他见了张口想骂人。哪个后宫女子会像她一样粗鲁的,这还是女人吗?

  “你……”正要开骂时,瞧见男爵府的仆佣已全数跪在门边相迎,他只得先收回骂声,仅由鼻子哼一声后,转身继续往前去。

  男爵府的总管弯腰上前朝他道:“爵爷听闻王上驾到,本要亲自迎接圣驾,但实在因太过虚弱无法下床,还请王上恕罪……”

  “不用多说了,朕都明白,只管领朕去探他即可。”他不耐烦的说。

  “是是。”圣颜威严,总管马上压低脑袋领他前去刘权昕的寝房。

  但这次冶策脚步放慢,似在等后头的女人赶上来,直到眼角瞄见她踩碎步跟上来的身影,这才略略加快脚步。

  曹默默心下明白,方才自己太不秀气了,压根以为自己还是王家丫鬟,习惯自立自强,哪知这一跳,他立刻摆臭脸,当下她即晓得自己又惹怒他了,这回她刻意走得“优雅”,踩着小碎步,好弥补方才的粗鲁。

  走着她瞥见男爵府内四处可见红幛喜箔,足见在这之前府里是一片欢乐,可怎会突然发生这样的憾事,她不仅为刘权昕担忧,也为王鹭雅难过,好好一个洞房花烛夜,这下全部毁了,是女人都会伤心悲叹。

  他们在总管的指引下很快来到刘权昕的寝房,踏进里头,瞧见红木桌上的龙凤躐烛还燃着,但是新房应景的瓜果喜糖已经散落I地。

  仍穿着大红嫁衣的王鹫雅就站在床边,一脸的惊恐,而中毒的刘权昕则是躺在红帐床上,那张脸苍白得吓人,床侧的地上还留有一滩滩的黑血,这分明是他刚才吐出的。

  “臣妇……王氏拜见王上……”王鹭雅面上犹挂着惊恐泪痕,见到冶策驾临慌张的跪地。

  “免礼,起来吧。”冶策无暇理会她,只想去瞧刘权昕的状况。

  王鹫雅像是身子瘫软了爬不起来,曹默默见状赶紧上前搀扶。“小姐,您吓坏了吧,奴婢扶您起来……”

  “曹答应,你说什么?!”本来急着去探刘权昕的冶策,蓦然动怒的回过身来,对她怒目以对。“你给朕过来,刘夫人的身子自有人会去扶,要你费事什么!”

  他这一变脸,曹默默的魂被吓飞了一半,反而杵着不知如何是好。

  反倒是王鹭雅实时回神,明白曹默默已非自己的丫鬟,而是当今圣上的答应,后宫的身分在她之上,曹默默却还称自己是奴婢,此举辱了王上,当然让他生气,她赶忙对曹默默道:“臣妇只是受惊过度,这会好多了,请曹娘娘不要担心,臣妇自己可以起身。”

  王鹭雅咬牙自地上爬起,今晚她真教新婚夫婿吐出的那一滩滩毒血给吓傻了。

  曹默默这也才尴尬的收回去扶她的手,摸着鼻子站到冶策身边去。

  他厉眼瞪了她一记后,才转头去瞧床上虚弱的刘权昕。

  “刘男爵还好吧?”冶策询问,见刘权昕要起身朝自己行礼,便按了按他的肩膀,让他安心躺着,无须起身跪拜。

  刘权昕气色极差,勉强一笑的躺回床上。“劳……王上出宫探视……臣万不敢当,而早先……您派来为臣诊治的御医,已将臣身上的毒素逼出泰半,再休息个几日……臣便能康复。”他体力不济,吃力地说。

  “嗯,御医,刘男爵当真没事了?”冶策转而亲自问向自己派来的御医。

  御医得知王上要来,诊治完刘权昕后不敢离去,早候在床边等他垂问。

  “回王上,爵爷中的毒并非难解的毒,经过急救后自是能完全康复。”御医诚惶诚恐的答话。

  “那就好,要不然朕就要失去个表弟,而弦月帝国也要失去一位良才了。”冶策笑说。

  “王上抬举臣了……臣的生死根本不足挂齿。”刘权昕谦逊的说。

  “刘男爵言轻了,你应该去瞧瞧外头那些为你忧哭的百姓,他们对你可是忠心不舍呐!”他的嘴唇弯起了一道森冷的弧度。

  此话一出,刘权昕脸色变了。“外头那些都是无知单纯的百姓,他们……只是担忧臣的生死……并无其它想法,还请王上莫要认为他们还在念着旧朝。”他顾不得自己体弱,马上惶恐的要起身澄清。

  “爵爷的血都吐了一地,这还下得了床吗?您别乱动,有话躺着说王上也能听明白。”曹默默见刘权昕的动作后,忙伸出手将他压回去。

  自古帝王最忌前朝余党,这就宛如一根鱼刺,虽细小,但必要时却足以刺穿人的喉咙以至心肺,不可不防,王上的一番话难怪会吓得爵爷躺不住想下床说清楚,王上若因而多虑,那后果可严重了。

  刘权昕望着她触碰自己的手,眼神有几许的动容,虽一瞬即消失,却已教眼尖的冶策捕捉到了,他垂眉间瞥了一眼王鹭雅,见她脸色发青,似也留意到自己夫君那瞬间的柔情。

  冶策俊容多了几分阴寒。“曹答应所言甚是,刘男爵身上的毒伤未愈,不用急着下床展现对朕的忠贞,你是朕的表弟,也是唯一至亲,朕当然信你,只不过,外传你是饮了朕赐下的御酒才中毒的,可是如此?”

  “当然不是,怎么会有这样荒唐恶意的话传出这……这分明是想中伤诬陷王上,更想离间咱们君臣之情!”刘权昕神情显得气急败坏。

  冶策侧身瞧向对他禀告此事的小全子。“怎么回事?”

  小全子立刻紧张的回道:“回禀王上,这消息确实是由男爵的府邸传进宫的,奴才只是如实传话。”

  他挑起浓眉,又改向御医问“然若非如此,刘男爵是如何中毒的?”

  “王上御赐的喜酒是柿酒,若正常饮用并不会有问题,但柿酒若搭配上蟹肉食用,那便会产生毒素,而蟹肉乃是弦月百姓的家常食物,爵爷在饮下御酒后,食了蟹肉蕈豆,因而中毒,可第一时间众人不会想到寻常人家吃的蟹肉有问题,直觉就猜是喜酒有毒,在未经查证前,这事就这么传出去了。”御医上前解释。

  “原来如此,王上果然是清白的,咱们得赶紧对外头的那群担忧爵爷的百姓说明清楚,省得王上受冤。”曹默默听完后欢喜的说。

  冶策则别具深意的瞧了她一眼。“这事朕怎么解释恐怕也是徒劳无功,外头那些百姓认定是朕下的毒手,就不会轻易接受真相。”他冷笑,笑她天真。

  她抿了唇,大致明白王上的意思,就算他是清白的,但刘权昕是前朝遗孤的身分,就很难让人信服王上没有杀他的意图,因此才会刘权听一出事,百姓第一个联想的就是王上所为,而今的事只是落实了百姓的想法,要他们相信王上没想要刘权听的命,这根本是不可能。

  他这冤是受定了!

  曹默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就算他们听不进真相,咱们还是得说,不然民愤难解。”

  “样子当然还是得做。小全子,你同御医出去向百姓说明,刘男爵身上的毒已解,身子已无大碍,让他们散去吧。”冶策绷着脸交代。

  “是,奴才与御医这就前去。”小全子立刻领命与御医离去。

  “爵爷还是好生休养,尽快恢复健康吧。”曹默默见刘权昕额上又冒出冷汗,照顾人习惯了的她,抽出自己的小绢为他拭汗。

  “刘夫人,新婚之日发生这等事,纵使受到惊吓,你也得回神侍奉自己的夫君才行。”冶策忽而冷言的朝怔在一旁的王鹭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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