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龙床上的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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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藻毒?!那是什么?请姑母讲清楚!”他第一次听见这样的毒,吃惊的问。

  “藻毒是宿星王族特有惯用的毒,此毒由深海的海藻中提炼而出,中毒者会无法进食,数日后死亡,你的母后也曾经中过此毒,幸而服下解药后无事,而若那丫头的身世如你所公诸于世的那般,是宿星王族的后代,那这毒应该是来自她娘亲身上的。

  “记得当年你父皇攻破宿星王城前,宿星王族不愿受辱皆吞下藻毒,而那丫头的爹娘定也服下藻毒寻死,后来虽经曹寅也救下,但曹寅也并非王族人,没有藻毒解药,而那两人当初是存心寻死,自是没想过保存解药在身上,想是曹寅也另外用了方法救醒他们,但是这毒岂是这么容易解,就算暂时被救活下来,也拖不了几年时间,他们最终还是丧命,但所幸这期间诞下了那丫头,至少让宿星王族有血脉遗留于世。

  “但藻毒的毒性很强,孩子经过母亲体内也染上了剧毒,只不过让我想不通的是,那丫头如何能活到现在?她早该在出世不久就死了才对。”她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咦?这也不对,王后娘娘和长公主所言中藻毒的症状不尽相同,娘娘身子圆润,又很能吃,随时总是在吃东西,哪有食不下咽的情形?”小全子插口道。

  “我见到她时,她已是瘦骨嶙峋,而之前她是胖的吗……”她深思了一会后,道:“原来如此,我明白曹寅也是如何解救下她的爹娘以及她了!那是食虫,曹寅也在她体内养了只食虫,此物不受藻毒影响,能让她不停的吃,吃下的东西一半供养食虫,另一半则由自己身子吸收,这才能让她延命至今,可我猜近来她体内那只食虫让她养死了,所以她才会快速消瘦,最后就如所有中藻毒的人一般骨瘦如柴的死去。”

  “若真是这样,那王后娘娘不就没救了?!难怪她不肯回到王上身边!”小全子震惊的说。

  冶策跌坐在龙椅上,脸色惨白无血色。“食虫死了,不可再养吗?”他嗓音干哑的问。

  冶屏君摇头,“所谓食虫即是蛊的一种,一副肉体一生只能供养一次,再新养的不会接受他人遗留下来的旧躯体,我想,当年她的爹娘应该也是因为食虫死去,才身亡的吧。”

  “就……没其它救命法吗?”冶策颤抖的再问。

  “唉,随着宿星王族尽灭,属于他们才有的解药也已失传了……”

  冶策呆坐如泥塑木雕,久久都无法动作思考。

  这夜,上弦宫来了一个众人皆以为死了的人,而他也确实像个半死不活的人。

  由九华宫的宫墙跌落后,他瘸了一只腿,过去俊秀挺拔的模样已不复见,整个人散发着颓废与腐败之气。

  “我知道她在哪。”他道。

  “说出来,朕会答应你所有条件,包括帝位!”冶策毫不犹豫的说。

  这人面容阴黯,“我争帝位只是为吐一口气,不愿再苟且偷安,为他人俯首称臣,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她,想她跟着我时能抬头挺胸、意气风发,只是哪会想到这反而害她毒发……”他哽了哽声,语气自责。“我不求帝位,只愿她最后的日子能无所遗憾,以弥补我对她的过错。”

  冶策沉下面目。“她在哪?”

  “曹将军在宿星海边有一处茅屋,当年他救出默默的爹娘时,便是藏身在那里……”

  第10章(2)

  半个时辰后,冶策旋风似的离开了自己的寝宫,冶屏君得知儿子进宫,出来见他。

  她望着自己模样憔悴不堪的儿子,眼眶逐渐盈满泪水,“你怪娘吗?”

  “怪。”刘权昕不掩饰对母亲的恨意。

  她心一揪,“我知你怪我,怪我保的是冶姓的天下,而不是刘姓的。没错,娘是偏向冶策,可你是我怀胎十月所生,我又怎会弃你于不顾,只是这情势你也瞧见了,刘族的声望早教你爹给毁败殆尽,即便有御玺,相信他们也不见得会听你的命令行事,他们对刘氏王族太失望,而冶家父子又将国家治理得太好,整个弦月四海升平、国富民强,到底谁还会再想恢复刘氏治国?

  “娘早已认清刘氏天下既失便再也夺不回来,让你别争,只是不忍见你遭遇今日的局面,不忍你亲眼见到刘氏的不堪,更不愿你承受这残酷的事实……娘错了吗?”

  她一生任性骄傲,更曾爱上不该爱的人,但身为人母,她又怎会不顾自己的孩子,这份长期被亲生子误解的心,在这刻总算自己当面说清楚了。

  寝内安静了片刻后,终于传出刘权昕悔恨的痛哭声。

  他失去了一切、失去了默默、失去了江山、失去了一条腿,但至少,他娘最后告诉他,她是爱他的,这让他长久冰封扭曲的心,终于有了温度……

  春暖花开的日子里,海岸边有座桃花林,桃花多娇,灼灼芬华,满是枝头。

  大魔舒展双翼,飒然在无云的天空滑翔而过后低飞进林。

  多年来,她一直“重如泰山”不曾有“身轻如燕”之感,如今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跑。

  桃花落下枝头后随风轻扬,而她,彷佛那片片轻飘飘的花瓣,在桃花林中恣意飞扬。

  然,花瓣有风送,那自己是谁带着她飞扬呢?

  谁呢?

  曹默默睁开沉重的眼皮,努力要看清楚。自己很久没有睁开过眼睛了,眼眸温得很,但究竟是谁呢?是谁抱着她?

  呵呵,原来是个美男子,瞧他眉眼如冶策、鼻唇如冶策,嘿嘿,连神气模样都如他……

  呵呵,老天待她真不薄,知道她想念他,就让她梦见与他相像的人。

  “嗨,你会说话吗?”

  他点头,“会的。”

  “天啊,你连声音都好像他……”

  “像谁?”

  “我爱的那个啊!”

  “哪一个?”

  “那脾气很坏,有着刀子嘴的男人!”

  “既然脾气坏,又刀子嘴,你爱他做什么?”

  “就爱啊,脾气坏是因为他是帝王,这叫威怒天下,至于刀子嘴,你没听过豆腐心吗?他那个人啊,嘴坏心不坏,待我极好。”

  “那这样你还不回去他身边,不怕他等急了吗?”

  “他急了吗?”

  “急了。”

  “那你替我告诉他,我……回不去了。”说着一哽,一滴泪瞬间滚落她脸颊。

  他轻轻为她拭去泪珠。“回不去没关系……他说,他来。”

  “让他别来,还是回去吧,我现在的模样很丑。”

  “他说不丑,他见过你更丑的时候。”

  “什么时候?”

  “小时候满脸雀斑像个芝麻包子的时候。”

  “他见过?!”

  “见过,你还强迫他买下风筝,那时甚至胆大的爬上他的肩,抓他的发,差点让他要人将你的头给砍了。”

  “原来……他便是那个弄坏我风筝又不买的坏蛋啊!不过,那时我确实够丑的,难怪他记住了……”

  “他说,你那丑样,他会记上一辈子。”

  眼泪如一道河水,徐徐流下。“他还说了什么吗?”

  “没说什么了,就是让你再变胖回来,他不习惯瘦子。”

  “就说他眼光奇怪,怎会喜欢胖子?”

  “不是奇怪,是独特,他喜欢胖乎乎,腰上挂着一篓油的女人。”

  “那我就说自己现在丑,又干又扁,他见了定要嫌弃。”

  “吃胖了不就不丑了。”

  “吃不胖了……”

  雄由头顶丢了块肉干下来,掉落在她的胸口上。

  “它让你吃些,多吃些自然就能胖回来。”他说。

  “怎么这只大鹰也像我与他养的鸟儿子雄啊?莫不是他也来了?”

  “……”

  “我不见他喔。”她忍住悲酸的说。

  “……不见就别见了,你高兴就好,不过,你可是天底下第一人敢拒见皇帝的。”

  “那我真够了不起了。”

  “王后是有点特权的。”

  “就是说啊,当王后就是这点好,能嚣张,不过……能不能请你再帮我转告他,就说我这王后连一天的职责都没尽到,还是让他收回去吧,别白占了这个人人都想要的位置。”

  “既然人人都想要,你还舍得让他收回去?”

  “是舍不得啊,可是很多事强求不来的……”

  “谁说的,他偏要强求给你看!”

  “别,老天自有安排,他何必……”

  “他一生羡慕父皇有母后,不信自己得不到相同的爱,他就要同老天争,争裸了他一辈子感谢;争输了,他下地同老天理论去!”

  “下地?!”她一惊。

  “不然怎么争,难道放你一个自己去同老天理论吗?自然是两个力量大,这才能争出个输裸来!”

  “啊!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他高兴就行!”

  “他是王上啊,怎能弃弦月子民于不顾?”

  “王上也是人,既然娶了娘子就得负责,而且负责到底,死活不论!”

  “你……呜呜……呜呜……你这个混蛋!”她终于装不下去了,这个笨蛋!

  冶策抱起她在桃花林里漫步,桃花争艳,娇艳欲滴,风景如画,雄低飞停上他的肩头,他仰望天际,忍了许久的眼泪,在这一刻释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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