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熙心底一阵感动,爸妈为她设想得太周到了。“那好吧,你们先别生气,找老哥谈一谈,看能不能改善,要是不能改善,随时过来我这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哪能啊?至少要等孙子生出来。”要不是怕气到媳妇会伤到孙子,罗秀桃怎能忍到现在?
“晚上就别煮嫂子那一份了,看老哥是要进房陪她吃,还是跟你们一起吃?”
“我看辉辉大概会两边都吃,他就是这种个性。”罗秀桃怎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除了儿子心太软,他们一家也都太好脾气,才会让媳妇吃定了。
“那就把老哥吃成一个大胖子,以后再也不能做帅哥了,活该,谁叫他美色误人!”如果老哥发胖变丑,说不定嫂子会更有安全感?
“胡说八道!”罗秀桃笑着打了一下女儿,抱怨过后心情也平静多了。“对了,你这里都布置好了没?我来检查看看。”
“想看看有没有男人的东西对吧?”杨家熙嘿嘿笑着。
“去你的!”罗秀桃更用力的打一下,惹得女儿哀哀大叫,其实痛的还是她自己,谁叫女儿的肌肉这么结实?
三人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杨昌平把自己当陪客,罗秀桃则像主考官一样,连冰箱和电锅都要打开来看看,惊讶道:“你怎么买这么多菜?还有你的饭量又变大了?”
“煮多一点,可以吃好几餐啊,我上班还会带便当,多省钱!”杨家熙找了个藉口,总不能说她要喂食对面的邻居吧。
“真会过日子,不错、不错。”罗秀桃点头道:“今天出门比较急,下次拿泡菜和酸菜来给你,自己腌的比外面的干净多了。”
“好,只给我吃,才不给笨蛋老哥吃!”
参观完房子,杨家熙把嘟嘟叫过来,让它展示最近学会的才艺,狗的智商可比三、四岁的小孩,嘟嘟除了一些生活规矩,还懂得前进、后退、暂停等字眼。
杨家两老看女儿和爱犬这么卖力,也很捧场的给予赞美,说说笑笑直到傍晚才离开。
虽然抱怨了大半天,他们还是放心不下,儿子下班后总要吃顿热饭,媳妇的身体也要顾好,为人父母就是有操不完的心哪!
送走了爸妈,杨家熙打电话通知芳邻,一个小时以后开饭,谁知不到五分钟殷天就来报到,也没说他为啥这么闲,她猜他大概是宅太久了,需要一点人气的刺激,瞧他那张白脸都能装鬼吓人了。
“我菜都还没洗好呢!”她指着流理台上那堆食材,意思是他有得等了。
“没关系,我来帮忙。”他面不改色回答道。
帮忙个鬼啊?她直接翻了个白眼,随便他去搞破坏了。
平心而论,殷天这个朋友很好相处,个性外冷内热,除了挑食、体虚、见光死、家事白痴之外,对她的意见他都没意见,吃得没她多很容易喂饱,又会写书又爱护猫狗,嘟嘟每次拖着他走他都毫无怨言,真可说是居家好男人(因为他一般都不出门)。
如此优质又好养的帅哥,若能从朋友发展成情人该有多赞,可惜他大概不会看上她,不,该说她的男性朋友对她都没那种念头,这就是有人缘没桃花的悲哀啊——
厨房里,杨家熙悠悠哉哉的做饭,殷天拿着抹布东擦西擦,看似很忙,其实都是瞎忙,嘟嘟好奇的看了他好几眼,见证了他鬼混的行为。
殷天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喜欢这温馨的气氛,就是希望跟她多相处,当然还有个原因,只要在她身边就不容易见鬼,刚才他在家里又见鬼了,一到她家却没有鬼影跟来,也不知她是什么特殊体质,总之他就想赖着她。
闲着也是闲着,杨家熙一边切菜就一边想发牢骚。“殷天啊,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家里的事?”
“有,你哥刚结婚,你嫂子怀孕了,你爸妈开文具店。”殷天迅速做出总结,这就是他所知道有关她家的事。
“你整理得很清楚嘛!不过还有很多八卦内幕,今天老娘心情不爽就说给你听听。”她看他点了头,就从她老哥怎么被嫂子追求、怎么被他岳父赏识说起,然后他们宣布先上车后补票,结婚前一直吵吵闹闹,结婚后还是问题多多,完全是一团烂帐!
殷天听得非常专注,对他来说都是芝麻绿豆小事,但杨家熙的叙述特别动听,配上她那丰富的表情、夸张的语气,抑扬顿挫有如单人相声。
“如果是你会怎么样?”杨家熙说完后可有可无的问,没抱什么希望。
“我应该没这种机会,但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他上次见到母亲是半年前,父亲则是一年前,想吵架也没机会。
“哦?快说、快说!”她很惊讶他居然能提出建议,他看起来就不像活在红尘俗世的人。
殷天确实跟人类接触不多(说得好像他不是人),但是他脑子动得快,写鬼书也包含人类的各种情感,更何况旁观者清,自然能找出重点所在。
“你哥是不是很好说话的那种人?”
她立刻点头如捣蒜。“嗯嗯,我哥就是好好先生,又细心又温柔,我比他粗鲁多了。”
“你不算粗鲁,就是个性比较直。”他微微一笑,随即又道:“我建议你哥可以采用‘冷暴力’。”
“啊?精神虐待?”
“没那么严重,只是冷落对方而已,你哥对其他人的态度不用改变,一样做个好好先生,只对你嫂嫂采用“冷暴力”,但是冷落不代表忽略,一定要照顾好孕妇,道理才能站在他这边。”
“啧啧,没想到你还挺奸诈的!”她诧异的看着他,果然作家都想得比较多吗?
“不是我奸诈,是你们一家人都太好心了,记得提醒你哥,不能有任何亲密行为,持之以恒,你嫂子一定会跟你哥吵闹,到时你哥就可以提条件,不用要求太多,表面和平即可,你嫂子这种人不太可能彻底改变。”
她听得豁然开朗,惊叹道:“哇——你是不是天才啊?这么麻烦又无聊的事,你说起来好像很简单。”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在他看来,杨家人都挺单纯的,就连周小姐也不难搞,以前他那个大家族才是勾心斗角、花招百出,他因为特殊原因没有牵扯其中,却也听闻许多丑恶的情节。
“好,就照你说的,我明天就去找我哥谈。”
“重点是你哥要坚持住,不能因为你嫂子哭闹一下就妥协。”他再次强调。
“没错,男人就是要硬起来!”原本她觉得自己的哥哥样样都好,从小到大也很爱护她这个妹妹,现在碰到问题了才猛然发觉,男人不能只有好,也要有坏,否则好人被人欺,连自己的爸妈都要受气,那可就白活了这么多年。
“硬起来”这三字颇为暧昧,殷天一听就有“硬起来”的迹象,实在拿这个女人没办法,她自己大剌剌的,他却是过度敏感,尤其是发觉她的女性魅力之后,就不时会注意她的曲线、高峰和峡谷,纯洁的友谊都被自己污染了……
看殷天又开始折磨那条可怜的抹布,她忽然想到自己从未关心他的家庭情况。“那个……殷天啊,你爸妈都还在吧?一直没听你提过,如果不想说没关系,我就是一半好奇一半关心。”
“放心,我不是孤儿,只是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后来各自再婚,至于其他亲戚不说也罢。”他不介意吐露一些事实,但关于他特殊的体质还是先保密。
“这样啊?你有没有兄弟姊妹?”原来他的阴沉是有原因的,她忽然一阵心酸,世界上不是每个孩子都有完整的家庭、慈爱的父母、快乐的童年。她有些朋友也是父母离异,在现代这个社会不算稀奇,但是看着殷天那张小白脸……不对,是又帅气又苍白又忧郁的脸,她不禁为他感到特别遗憾。
“我是我爸妈的独生子,他们各自再婚后也有生孩子,我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但我跟他们并不熟,我一直住在外面或学校,大学毕业后就自己一个人住。”他没说自己十八岁时就大学毕业,对他而言只是小事一桩,当初他念书也只是给父母一个交代,不值得一提。
“原来是这样,那你几岁啦?我先说我二十六岁,之前老是忘了问你。”她把话题转到年龄上,其实心底暗自“哇靠”一声,这家伙居然独居了好几年,真是不阴暗都不行啊!还有他跟家人的关系如此疏离,说不定有难言之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家的肯定是难中之难。
“三十。”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虽然才大她四岁,精气神却像大她十岁,尤其是心理年龄。
“可是你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岁,所谓一白遮三丑,皮肤居然比我还好,太过分了!”她不想再讨论他的家庭,以免触动他的心酸处,干脆说起外表这回事,还凑近观察了一番,确定他就是造物者的精心作品。她则是一般产品,人比人气死人,不是特价品就该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