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接受他的不完美,没法忍受他也会失手,在她的心目中,他是无所不能的。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谁给了她资格质问他?
阴冷的声音如吐信的毒蛇在颈畔爬行,她颤了一下,但背脊仍挺得很直。“赛巴斯克,我仰慕你。”以她的出身足以匹配他。
“这不是理由。”他没必要接受她。
乍闻拒绝,她第一个反应是“赛巴斯克疯了”,在死神界,谁的美貌能与她相比。“你最好考虑一下不当言论。”她是最优秀的,无与伦比。
赛巴斯克面冷如故。“听不得实话就从塞纳河跳下去,让河水使你的脑子清醒清醒。”
她站得太高了,以为峰顶只有她一人。
“赛巴斯克,你从不睁开眼吗?你有正视过我吗?”看看她一身优点,从容颜到才华以及尊贵的家世,无一不是顶尖的。
银眸一掀,冷若晶石。“看多了。”
美女如潮水,不过是一张面孔而已,长得再美有何用,时间一到还是会化作一副寸肉不长的白骨。
一把骨头有什么好看的,做人骨灯塔吗?
“赛巴斯克,你让我整个家族不悦。”他伤了她的骄傲。
“要我替你灭了它吗?”几百名而已,举手之劳。
“你!”她艳丽妆容有片刻的扭曲,皮肤表层的微血管尽现,密布面容。“总之,你不要有第三次失误,若是再发生一次,我会用我的夺魂剪亲自替你解决。”
并非每个死神的配件都是巨镰,安娜的就是两条毒蛇盘缠成形的巨剪,上头花纹是繁复的血色玫瑰,每收一个死灵就开出一朵玫瑰,鲜艳的花朵在百日后会没入剪刀中,成为剪刀的灵气,也增加持剪者的力量。
而朗尼较反骨,生性凶残,他喜欢用的是短薄的匕首,心情好时,一刀划开亡者躯体与灵魂的联结,若是心中发堵便慢条斯理的折磨对方,让人死后还遭受巨大的痛苦。
“我的事你不要插手。”赛巴斯克蓦地沉下脸。
下意识地,他想保护夏春秋,不让心性高傲的安娜发现她的存在,她有欧洲贵族的偏执性格。
“办不到。”她下颚一抬,神态决然。
“我不是警告,而是劝告。”惹恼他对她没好处。
透着苍白的白晰脸孔扬起一抹微笑。“那就别让我有机会出手,攸关你的事我向来很看重。”
安娜从不隐藏她对赛巴斯克的感情,她勇于追爱,但不屑于主动跨出第一步,她要赛巴斯克追求她,为她痴狂,让所有人知晓她值得被珍爱。
她,是唯一,闪亮的晶钻。
“安娜,你让我觉得我对你太客气了。”他一扬手,安娜下半身的鱼尾裙顿时如碎布般四散,曳地长礼服成了及膝小洋装。
安娜的绿眸闪了闪,面上表情并无变化。“还可以再短一点,我正想凉快凉快。”
她一双美腿匀白挺直,几无瑕疵。
“不穿更好,我正好一手握住,带你飞向幸福的天堂,来吧!安娜宝贝,投入我朗尼的怀抱,我会让你高潮不断的只想我埋在你最热情的身体里。”她会是个好床伴。
她眼一眯,隐含怒气。“你还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因为我在等你呀!”他电眼一放,魅力无穷。
安娜被他的无耻激到了,左手一挥,巨剪现身,咔擦咔嚓剪向他一头红发。“不劳你惦记。”
几根失去光泽的红发如落花飘落,一接触到地面骤然如火花燃尽,变成灰白色灰烬。
“赛巴斯克,我受池鱼之殃。”女人真是无理取闹的生物。
“没人阻止你离开。”他不是好客的主人。
“然后让你在炼狱中受苦,遭受这头母狮子的攻击?”没道义的事他做不出来,安娜的难缠众所皆知。
赛巴斯克唇角一勾,似笑似讥。
“朗尼?隆许,你这只坏蛆。”安娜再次驱使巨剪攻击,将尖端对着朗尼的咽喉飞快旋转。
卡哒!剪子出现裂痕。
“不要在我的地方展现你的愚蠢。”赛巴斯克一手端酒杯,一手反手轻挥,盛气凌人的安娜和她的巨剪霍地消失。
第7章(2)
城堡外,跌坐在地的安娜满脸错愕,与人同高的巨型大剪只剩下五公分,好似一般剪指甲的修甲剪。
“你就这么把她拓出去不打紧吗?”轻吹了声口哨的朗尼一脸笑意,眼眯嘴弯的品尝佳酿。
“你想去陪她?”他不介意代送一程。
“兄弟,我可不是来找麻烦的。”他喝了口酒,入喉甘醇。“不过你不该犯我会犯的失误,若是发生在我身上,没人会觉得意外,可是换成是你……”那就太诡异了。
诚如安娜所言,赛巴斯克是死神界的模范生,从接下第一件工作起便是零失误的保持人,他不允许有人逃过死神的巨镰。
可是近日来却发生两次失误,没有一声交代,只用一句“搞砸了”带过。
“我不能去晚了一步吗?”一成不变太无趣,偶尔他也想有个变化,尝试失控的感受。
“时钟还没你的整点报时准。”他只会早到,不会让其他不重要的事误了他的工作。
“你想知道什么?”他挑眉。
朗尼笑得像大男孩,搭上他的肩。“嘿!换区收魂好不好玩,哪天我也去试试,你要略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我。”
“没什么有趣的。”他目露防备。
“可你却流连忘返,我多次找你喝杯酒都扑空。”一定有什么吸引他,让恋巢的他走出去。
赛巴斯克唇抿成一直线。“不适合你。”
“不适合我?”说话带着鼻音的夏春秋感受了一下额上的温度,三十七度半,降了一度。
人家说傻子不容易生病,她是太聪明了才会感冒,大热天跑去冰雕世界玩,自作聪明的想要“避暑”,结果室内和外面的温度相差七十度,冻得要死的她一出冰雕世界马上又热出一身汗,一冷一热之间就感冒了。
外婆家的舅舅、舅妈们很热情,用二十公斤装的大纸箱装了好几箱自家种的农产品,她刚下车,配送的小黑猫也同时抵达,这些天她光吃这些最新鲜的蔬果都吃得有点反胃。
感冒让她明显瘦了一圈,原本贴身的衣服穿在身上松垮垮的,脸色也有些没精神。
但是病了也要工作,若是烧得不高还是得出门,过了农历七月,她的工作量会加大。
“小姐,你二十七岁了,不是十七岁少女,穿这么萌的粉红系能见人吗?你为什么不干脆穿蓬蓬裙出去算了,再在脸颊旁比个‘V’的手势,让人喊你一声粉红姊姊。”吉卜赛毒舌的批评她穿着不妥。
“今天接的个案是十五岁的小女生,平日就爱上网、滑手机、戴放大片、穿最萌的潮服和同学相约打怪,我要是打扮太老气,她不会有彼此是同类的感觉。”嗯,裙子有点短,一蹲下来有可能会曝光。
怕鬼却当通灵师,夏春秋也觉得很矛盾,却强迫自己一定要去做,克服先天上的障碍,把害怕改为接受,不浪费上天赐予的天赋。
其实做了几年,她的状况已经改善了许多,以前是看到三个以上的鬼立即拔腿就跑,现在一次面对十几个好兄弟,脸色虽然发白还能冷静沟通,只是双腿有些小抖。
“可你再萌也不是十五岁,请接受事实。”逝去的青春回不来了,要认命,快进入熟女期了。
“打击我让你得到什么乐趣?”夏春秋左看看右瞧瞧,还好呀!很粉嫩,草莓色的果冻口红让唇色很少女。
吉卜赛懒得再多说什么,抱着水晶球回房。
许久不开工,开工就来个猛的,这回夏春秋没让纯阳男钟璧跟着,自个儿驱车到约好的地点,海丽事前勘察过,确定她能独立完成才让她出班。
那是一间盖在小巷子里的花园洋房,楼高三层,外墙绘着童趣小童捕蝉,屋子不大,看起来很温馨,屋外的花园仿日式造景,园中种了几棵罗汉松,树高七公尺,盖过二楼阳台。
阳台内的房间便住了今曰的主角,是个开朗、爱笑、功课很好的高二女生田蜜蜜,她的异性缘很好,常有男生送情书给她。
之前暑假,家长们一再叮嘱农历七月不要到太阴的地方玩耍,例如山里、水边、阴庙和坟场,她偏不信邪的和同学相约到有鬼山之称的山区露营,一群孩子在长年日照不足的山涧边烤肉、戏水,到了午夜十二点还轮流说鬼故事、玩碟仙,态度不恭敬的取笑曾在附近跳水自杀的往生者。
那一夜过后,所有的学生都莫名发起高烧,有的家长察觉不对劲,赶紧把孩子送到庙里收惊,有的家长则认为只是单纯的吹风受凉,便到医院打针吃药。
所以有人好得快,有人好得慢,一番折腾后,这群孩子也吃了不少苦头,一个个如惊弓之鸟般绝口不提当夜的事。
但是田蜜蜜的体质弱,天生心脏有毛病,她住院三天回来后出现行为异常,常常突然一个人发笑,对着镜子梳发梳个没完,还吃从来不吃的食物,对着她妈叫“阿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