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桃?”是吃的那一种?
也许是面部肌肉不协调表达出安姬内心未言之语,上围壮观的巴西女孩性格爽朗地解决她的疑惑。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种杨桃,我在台湾念了四年大学,特别爱吃你们的杨桃,所以我的中文名字才叫杨桃,请童小姐多多指教,不要嫌我太聒噪,我们巴西人很爱讲话,从早讲到晚都不会累。”她大方的展现爱交朋友的一面。
安姬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心里腹诽刑清霆居然找个话多的来轰炸她,这一招的确够阴险——“杨桃很好吃。”
“是呀是呀!真的很好吃,酸酸甜甜又多汁,沾糖也好吃,加奶油也好吃,用盐水泡过更好吃,切成片一片片叉来吃真是太好吃了!你们台湾人真幸福……”
没等她说完,安姬将某个作壁上观的男人拉到一旁,声音带点火气的朝他开炮,“为什么平白无故多了个翻译,还是个拿话当饭吃的话瘦,你故意整我是不是?好让我一路上不得安宁。”她最怕吵了,周遭一有奇怪的声响便会心情躁动,猫爪挠心似的不舒畅。
“她是吸血鬼。”不是人。
安姬怔住。
“她也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平日只做内勤工作,我特意将她调来是让你多一层保障,吸血鬼是不死之身,若有危险她可以替你挡子弹,甚至被车撞。”多给她几袋血便能自愈。
听到被车撞,安姬曈孔缩了一下。“没到那么惨的地步吧,我好歹会两种魔法,人类想对我出手并不容易。”
意思是不用太当一回事,人类不是她的对手,她略施魔法就能将人倒吊,不需要人肉盾牌。
他冷嘲,“就你那半吊子魔法?是谁差点喝下加料的花茶,又是谁被蛇吓个半死?”
“那是意外……”是人类太狡猾了。
“1次意外就足以要了你的命,而且还是两次,事实证明你根本无法应付突发状况。”她从不上心,把恐吓信当成恶作剧。
“我……我……”安姬发现她反驳不了,确实每一次都是她太过疏忽,以为不会有人真的要害她。
只是她真的不明白,她只是一个魔术师而已,既不与人结仇,也没抢了人家的家产,为何要特别针对她,把她当成必除的对象?
“我让杨桃跟着你是在我有事走开时,她能顶替我的位置保护你,况且有些地方我不方便进去,像更衣室、浴室,有她陪着也安心。”至少要做到零死角,盯紧她。
“什么,连我蹲马桶也要跟?”她眉头一蹙。
“照跟。”不然要杨桃干什么,他自个儿就行。
“不太好吧,很臭……”有人盯着她哪拉得出来。
虽然都是女人,两人身上的“零件”一模一样,可是让人当猴子看着,多少有些不自在。“你不怕马桶里再爬出一条蛇?”那人的想法无从猜测,谁晓得同样的手法会不会用两次。
“这……”一说到蛇,安姬微露惧意,她真的很讨厌蛇那种生物,浑身冰冰凉凉的,没有温度。
其实妖精都怕蛇、鼠一类,他们是蛇鼠爱吃的食物,每年有不少妖精便是丧生蛇口鼠腹中,这两种动物是巨大的威胁,可怕的存在。
不过只要在居住地外围种植防蛇驱鼠的草便能有效驱逐,那草味道辛辣,汁液甚苦,有股令嗅觉失灵的臭味,为蛇鼠所不喜。
“前两天又收到威胁信,是快递送到饭店柜台,由柜台人员转交的,上面写着:你有一双迷人的眸子,美得让我想把它挖出来,泡在福尔马林里,日日与之相望。”忽地闪银的眸子倏地一沉,透出一丝丝冰封三千里的寒意。
刑清霆不喜欢这样的威胁,好像自己的所有物遭人觊觎,那双美丽的绿眸还是安安稳稳地留在原来的位置,他虽和眼阵的主人不合多年,可是他从未想过对她施暴。
安姬一听,心口抽了一下。“他……他要挖出我的……眼睛……呀!好残忍……”
她第一个想法是痛,没往失明那方面去想,身为两百多岁的妖精,她果然还是天真过了头。
不过也怪不得她,她原本的世界并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妖精们最大的纷争是抢同一株花,为吃小打小闹,闹过吵过后又雨过天青,谁也不会放在心上——当然,她和刑清霆是例外,他们是天生的仇人,前世结仇,今生生怨,仇恨比海深、比山高,难以弭平。
到了人界,是过了几年颠沛流离的生活没错,但她一向昼伏夜出,与人又没有什么交集,所以真正的坏人也没见识过,最多不过是抛弃她的那个男人。
而后遇到海丽,那个妹妹头的女人很护短,把她当自己人护在羽翼下,免受外面的风风雨雨,所以大部分时间只跟植物说话的安姬还是很单纯,她心里充满光明,对人世的险恶所知不多。
“不是残忍,是根本要你死,他在信末附上一句:喜欢我为你准备的坟墓吗?他的意思是等你死后再挖出你的眼睛。”如此光明正大的下战帖倒是头一回遇到,让刑清霆的血都热起来了。
胆敢出此狂言,就等着被他撕成碎片!刑清霆眼神凌厉,像把锋利的刀。
“坟……坟墓?”她倒抽了一口气。
死于非命的妖精才会葬在土里,与天地同化,寿终正寝的妖精会化为一缕轻烟,重入生命树的花苞,等待一百年后的诞生,但若花未开先被外力击落,也就失去重生的机会,从此如被蒸发的露珠,消失在空气中。
妖精没有灵魂,因此不会轮回转世,他们在百年的沉寂中宛如新生,个性、喜好都会有所不同,以前的记忆全盘洗清,成为新的妖精,连原本的容貌也会改变。
“知道怕了?”看她还敢不敢掉以轻心。
点头如捣蒜的安姬捏住他袖口一角。“你会保护我吧?”
面对她“天真”的问法,他真想仰天长啸,“不然你以为我在这里干什么,当人形广告牌吗?”他身上挂有写了“雷霆保全”四个字的证件,眼睛没瞎的人都看得见,出动那么多人只为保护她一个人的安全。
她没好气的翻白眼。“当然是来寻仇的,换成是我,一定想办法将你踩进泥里,让你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你……安姬·班特,你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搅烂的脑汁吗?”也不想想打他接下她这个委托后,他有再说过一句重话吗?
只有一视同仁的尽心。
不,不只尽心,他对她还多了一份挂念,不放心把她交给别人看顾,非要自己出马瞻前顾后,凡事先为她设想,处处安排妥当,就怕她笨得磕破脑袋摔断腿,到时他对雇主没法交代。
可她老是惦记着他们之间那点私人恩怨,对他所做的无一处满意,事事防备,时时挑剌,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
“好过你装的是狐狸尿,会保护我跟保护我是两回事,谁晓得你会不会临阵抽腿,嘴里说着保护我,一转身就把我往前推,你和我从来不是朋友,我防着你有错吗?”他看她的黑头发不顺眼已久,不知道有没有密谋一劳永逸让她消失。
他是她永远也不会把背后交付过去的仇人,说不定背上插的就有他的一刀呢。
刑清霆被她的话气到眼珠子的颜色都恢获白。“没错,你说得都对,惠你没得选择,只能相信我。”
“克雷格,你的黑眸不见了。”他的眼眸很漂亮,像日光照射下湖泊的颜色,可惜品性太糟糕。
他眼球一转,浅银被浓墨盖住。“在演出结束前,我是你的守护者,这段期间我不会动你一根汗毛。”
“你发誓?”他实在不稳妥。
他冷瞪了她一眼。
“好吧!我勉强……”呋,哪有强迫人相信的道理。
“嗯——”不情不愿?
为了小命着想,安姬很牵强的露齿一笑。“刑先生,以后请你多关照,让我快快乐乐出门,平平安安回家。”
“皮笑肉不笑。”他挑剔。
“别要求太多,我还不太乐意呢!”瞧他一脸死人脸,她不禁觉得破坏了他俊美的外表。明明是一见面就恶语相向的仇家,干么客客气气的装友好,他不别扭她都忸怩了,真虚伪。
安姬有些故意地将披肩长发一甩,甩向他笔挺的西装,眉开眼笑地在他眼前划过一道黑亮发波。
“你们说完了吗?”看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协调,杨桃凑上前左看看右看看,打算撮合撮合。
“无话可说。”安姬头一撇。
“言语乏味。”刑清霆面色冷肃。
“哎呀!你们都不说就换我来说,你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到底什么关系,该不会是闹翻的情侣吧?谁先甩了谁,是移情别恋还是缘尽了,或是本来感情很好,为了一件小事吵着吵着就分手了……”
“杨桃。”
“杨桃——”
一个声音很冷,一个扬高分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