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瓦琳疯了似的从背后推她……黄板牙捉住了她,在她耳力大骂不堪入耳的粗话,揪着她的头发往后扯,逼她给他解药,但她哪来的解药,那所谓的毒其实是一种香料。
可黄板牙不信,拿起手中的刀就要划花她的脸,狂笑不已的萨瓦琳叫他快划,毁了她……
“想起来了吗?”皇甫桓不敢大声说话,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很轻,唯恐吓到他娇气的王妃。
“一些些……我看到你来了,严声厉色要挟持我的人放开我,可是他不仅不放还笑得邪恶,跟你要求好多不合理的条件,你没答应他吧?”成清宁一脸愁色,就怕他和坏人妥协了。
“他要我的命我可以给他,但不能拿西北的百姓做交易,宁儿,你明白吗?我不能……”他忽地神色痛苦,一滴滚烫的男儿泪从眼中流下,滴落在微微颤抖的手心。
“桓哥哥,你握住我的手好吗?它不听话,不肯动。”因为她太累了,但只要睡饱了就能动了。
“好,我帮你动。”皇甫桓握起她消瘦的小手,放在她面颊上轻轻摩挲,先前养得圆润的肉不见了。
“我刚好像听见你说有谁要当娘了,是我吗?”她的肚子里有一颗小豆丁,好新奇。
“是呀!你这个糊涂娘,都快两个月了还不知晓,差点连累他跟着你受苦。”他将她的手平放在她小腹上,感受母子连心的悸动。 虽然感觉不到胎动,但成清宁动容地红了眼眶。“桓哥哥,你告诉我,我的身子到底怎么了,我要听实话。”
隐约记得,黄板牙因桓哥哥不同意他的要求,他恼羞成怒地说了不少羞辱人的秽语,然后举刀刺向她胸口。
血,好多的血喷出来。
她剧痛后就不省人事了。
“没事,你好得很,有君无恙在,他敢让你有事?!”他眼神闪烁的避开她澄澈的目光。
“咱们说好了有事不再瞒着我,你想食言而肥,大男人说话不算话?”成清宁指头很轻的动了一下。
“我……”他苦笑着,不敢用力去握妻子的手。“不知谁撞了你的肚子一下,你流了很多血,差点小产,为了保住孩子,君无恙下了很重的药,勉强让你们母子俩保住性命。”
“然后呢?”她听出他话中的恐惧。
“这药下得太重,你至少十天半个月不能动,一是保胎,避免好不容易留下的孩子再有个什么好歹,二来你流太多血伤到身子,只能卧床休养,补足气血。”他可以没有孩子,却不能没有她,她比他的命还重要。
成清宁看着他,笑了。“桓哥哥,不能隐瞒,你想想漏了什么,我等你想清楚了再说。”
妻子的双眸像一面镜子,照得他无所遁形。“君无恙在下针救孩子时,你忽然没了气息,他一面要救孩子,一面让我渡气给你,整整两个时辰,你一动也不动……”皇甫桓哽咽得说不下去。
“桓哥哥,吓到你了。”那段时间她回去参加自己的葬礼,一把火烧得只剩下一个骨灰坛子,埋在树下。
“淘气,以后不准再吓我。”他以为他的心不会再跳动了,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嗯!”那一边她已了无牵挂了。
“对了,该喝点鸡汤,来,我喂你。”从没发现她的脸小得没他巴掌大,又瘦了一圈。
红着眼眶的荷心将一碗人参红枣鸡汤递到王爷手中,再让王爷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王妃。
但没想到一向食量大的成清宁喝了几口就喝不下去了,说胃胀,皇甫桓又哄了她好一会儿才多喝两口。
“桓哥哥,你去洗漱洗漱吧!瞧你发乱胡子长的,一身酸臭味,跟个野人一样。”她忍住心中酸涩,假意嫌弃。
“好,我去洗洗,好些天没净身了,的确有味道,你等我,不准睡,我一会儿就来。”不能熏着宁儿。
好些天……这个傻王爷呀!“我等你。”
皇甫桓站起身下床时,脚踉跄了一下,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异,他坐得太久 ,所以双腿都麻了,差点走不了。
“荷叶、荷心过来。”这两个人……也瘦了。
“是的,王妃。”
“明叶、明心呢?”连明春、明桃也不见了。
“她们……呃,这……”两人吞吞吐吐,不敢吐实。
“不当我是主子了吗?”她以为自己很严厉,但发出的声音如幼猫,细细碎碎地,有气无力。
两丫头眼泪一流的抽噎道:“被王爷罚打五十大板,如今还关在水牢里,王爷说她们护主无力,王妃一日不醒她们就一日不得出水牢,明春、明桃去给她们送饭和上药。”
死士的命就是不值钱,任人宰割。“荷叶,你去放她们出来,一人赏一百两,叫她们好好的把伤治好才准来见我,敢装病恹恹、瘦不拉叽的样子,我还罚她们。”
“是。”荷叶抹着泪走出屋子。
“荷心,我昏迷了几天?”这丫头话多,好套话。
“五天。”她们都吓坏了,主子看起来弱不禁风,可打她们在她身边伺候开始,她就没生过一次病,没想到唯一的一次竟然来势汹汹,差点要了她和小主子的命。
幸好救回来了,不然王爷也活不下去,一家三口共赴黄泉。
五天?那么久……“王爷一直陪着我吗?”
“是呀!寸步不离,王妃的事他都不假手他人,连喂药喂饭都用口哺……哎呀!王爷吩咐不能乱说话,我怎么又说了……”瞧她这张臭嘴呀!老是留不住话,一张嘴就溜出去了。
“难道我无法进食?”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说要关紧嘴巴的荷心又忍不住回话,“因为王妃前三天都粒米未进,吃什么吐什么,把大家愁白了发,王爷每隔半个时辰就哺口白粥给你,多少吃一点也好,王妃最禁不起饿了。”
闻言,成清宁心口一紧,“每隔半个时辰……那样王爷岂不是连着数日未睡?”
“王爷哪敢睡,就怕你……他不断地问奴婢们你是不是还有气,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君大夫叫王爷去睡一觉,王爷却把人赶出去。王爷吃得更少,往往咽了一口就让人端下去,两眼不眨的盯着王妃。”
“他那脾气呀!得改。”太傻了。
“王爷只听主子的话,你得多劝劝,铁打的汉子也禁不起不吃不喝,每次明春都气呼呼的,说王爷不再是她的王爷了。”什么嘛!王爷还是王爷呀!不是王爷是什么?
连明春都看出他用情极深,决定放弃了。“萨瓦琳公主呢?”这女人八成是病了,精神病!有几分疯性。
一说到萨瓦琳,荷心气愤的握起拳头,“那女人太坏了,居然要害王妃,王爷一气之下叫赵将军亲手打了她一百鞭,让她知道什么叫军令如山,如今还关在王府地牢。”
“一百鞭……那她没事吧?”桓哥哥也太狠了,一个女人受了一百下鞭子,日后伤好了也会留下疤。
“王爷说不能让她死了,要她活着受苦,所以君大夫每天给她上点药,让她好得慢,日日感受背上火灼的疼痛。”坏女人就该受报应,身为公主就可以害她家王妃吗?太过分了。
成清宁迟疑了一下,问出另一件事,“救我的人呢?”
“他……”
“我放他走了,你心里有事就问我,不用拐弯抹角的套话,你那双眼精得很,我瞒得过你吗?”快速梳洗过后,皇甫桓神清气爽,只面颊看出明显的消瘦。
“真放了?”她有些不信,毕竟那人可是西北沙盗的头儿。
皇甫桓摇手让荷心退下,自个儿坐在床榻旁,轻轻扶起妻子。“我欠他一份人情,要不是他及时伸出一臂挡在你胸口前,那把刀便会穿胸而过,所以我不杀他,任他离去。”
“其它人呢?”她想是凶多吉少了。
他沉默了一下,轻抚她柔软青丝。“你不会想知道。”
“嗯,我懂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是为民除害。”她没善良到连盗匪的命都要救。
“宁儿,都过去了,你不会再作恶梦,我陪着你,不离开你半步。”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留下她,她也不会遇上分批逃窜的沙盗,还让东凉国公主有机可乘地伤害她。
成清宁摇了摇头,展现令人疼惜的笑靥。“桓哥哥,你躺到我身边来,抱着我。”
他怔了怔,表情为难,“不行,你的身子还没好全,我怕压着了你,我贴着床根陪你就好。”
“桓哥哥,我怕,你不抱着我,我就觉得心头空荡荡地,好像有什么靠近我,呜——人家好怕嘛!”假哭。
一听她哭,皇甫桓的心就揪成一团,连忙脱了鞋上床,胸口贴着她的背从后环抱她。
“不怕,我在呢!”
“桓哥哥,把手贴在我胸口,数着我的脉动。”他的心情太紧绷了,人不睡是不行的。
手轻轻一放,搁在她跳动的心窝。
“感觉到了吗?它在跳,你跟我数,一、二、三、四、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