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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羊毛很脏,洗净了也没处曝晒,做成被子盖在身上会起疹子……”

  “王妃……”

  喝了碗热汤,又焐着手炉,顿感暖和的成清宁没好气的瞪着同声气的丫头们。“莫非你们想冷死我?”

  “奴婢不敢。”

  六人一跪,跪成一排。

  “不敢还敢顶嘴,我说一句,你们回好几句,你们心里肯定在说着唉!王妃真任性。可我告诉你们,我就是任性,谁叫我是王妃呢!你们只能顺着我,不得违抗。”

  成清宁难得蛮横一回,有意展展威风。

  以前只有荷叶、荷心两个丫头,她说什么她们都毫无二话的照做,不问为什么与对错。

  后来多了明叶、明心,日常作息多了小小的变化,虽然有被监视的感觉,但勉强能接受。

  然后是明春、明桃,丫头间渐渐多了自主意识,对她的要求会反问不说,还会自作主张的为她作决定,以为是为主子分劳,实则是争权。

  她没吩咐的事她们凭什么动?

  她是随和,但不是随便,一见她不发脾气便顺着竿子往上爬,好似她很软绵好欺一般。

  “是的,王妃。”果然是任性——众丫头的心声。

  “又是怎么了?全跪着,是不是她们惹恼了本王的王妃,未尽奴才的本分?”做不好就换人,无须留情。

  人未至,声先到的皇甫桓龙行虎步的入内,他解开了狼皮黑色大氅往地下一扔,一会儿地面湿了一块。

  “桓哥哥,我冷。”撒娇的王妃一见面就诉苦。

  闻言,他为之失笑,“我才离开你一会儿就喊冷?”

  他想去抱住娇妻,她却嫌弃的往后缩。

  “不要靠近我,先在炭盆旁烘热身子,不许用你的冷手冷脸碰我。”她好不容易才暖了一点,不想又碰到一身冰。

  “娇气。”他好笑的横了她一眼。

  皇甫桓虽贵为王爷,但在娇妻面前,他的冷酷架子是摆不起来,嘴上咕哝了一句,可真听话的走向炭盆,把手脚、身体烘得热呼呼地才走向妻子,连人带被地将她抱入怀里。

  “你怎么回来了,不打仗了?”他明明说了要乘胜追击,让东凉人退兵三百里,在冰天雪地里过年。

  他低笑,轻含她白玉贝耳。“大雪封山,我方兵马过不去,对方也出不来,形成僵局。”

  “那这仗还打不打?”一下雪便寸步难行,在屋里躲懒的人都不想动了,何况是到外头刀戎相向。

  “暂时休兵。”打不了。

  “暂时休兵?”所以还是要打,只不过要等一等?

  “冬雪漫漫不适合兴兵,两方各自心里有数,主动退兵好保存实力,不至于仗未打先损兵折将。”彼此都有分寸,知道何时该进,何时该退,不会逞一时之勇白送性命。

  皇甫桓也没料到会下雪,原本他打算在年前打一场胜仗,好堵住百官之口,省得他们一再上奏折,质疑他未尽全力。

  他的确是打得敷衍,让小将出头磨磨刀,以东凉国的兵力是奈何不了大明的,他只是逗着他们玩,让底下的兵多见识见识战争的无情,把焊不畏死的血性给磨出来。

  人人都是一把刀,杀向敌人的咽喉。

  “嗯!不打仗好,这么冷的天气就该躲在暖被窝里,吃着热腾腾的火锅。”人生一大乐事。

  “嘴馋了?”他取笑。

  “是馋了,我们来吃涮羊肉吧!”一点也不心虚的成清宁眨着水媚杏眸,一闪一闪的闪着光亮。

  “因为你想要羊毛?”皇甫桓一语道破。

  被人拆穿了,她不怒反笑,伸出小手,摸着他未戴面具的半张脸。“桓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跪着的丫头在王爷的手势下一一出屋,正屋旁有处厢房,是丫头、婆子歇脚的地方,好让主子随唤随到。

  “这世上怕冷的人不止你一人,难道全都该死?”

  “可我是战神的妻子,当朝最尊贵的亲王的王妃,我怎么能轻易被击倒,扯你的后腿?”人家会笑话她果然是京里来的女人,太娇嫩了,少了北方女子的剽悍和健壮。

  “但你有脑子。”她呀!就是爱埋怨两句,骨子里骄傲得很,没几人能及得上她的聪慧。

  成清宁灵蛾眉一颦,“我不觉得这是一句赞美。”谁没脑子,差别在于是聪颖让是愚笨。

  “为夫指的是你有先见之明,这里……称你女诸葛当之无愧。”他指指自个儿的头,意指她才智无双。

  “又捧我,妾身不胜惶恐。”她装模作样的以葱白纤指做了个行礼的动作,表示受之有愧。

  看着妻子娇美如花的玉颜,他低头一吻,“朝廷来信了,说是年底雪灾严重,屋垮过千,因此粮草的运送要缓上一缓,以救灾为先,百姓的存亡才是国之根本。”

  “因为你能行走了?”成清宁心疼他,小手捧住长茧的大掌,来回的摩挲。

  皇甫桓扬起的嘴角中带着一丝冷意。“皇上要我尽快击败东凉,早日班师回朝,他在京城等着我。”皇帝还是不放心他,千方百计地防着他,不将飞龙困在泥潭里便坐立难安,非要亲眼盯着才安心。

  “幸好下雪了。”这场雪来得真及时。

  “是呀!下得好。”他钻进被窝里,搂住妻子的娇软身躯。

  下了雪就不用打仗了,战事持续着,一直到来年春天,雪融了,仗再继续打。

  只是那时候,东凉人和少数北夷人会想归乡吧!届时正是莺飞草长的季节,家里的羊群该赶出来吃草了。

  “别解我衣服,我冷。”她好不容易才挣扎着出被窝穿上几件厚实的衣服,正觉得天寒地冻没那么难熬时,他偏来搞破坏。

  “为夫的温暖你。”一说完,他将人压倒,随即伟岸健硕的身躯覆上。

  一阵低吟粗喘,温柔缝绻后,汗涔涔的两人才分开,一身的黏腻让人浑身不舒坦,但身子不冷了。

  皇甫桓叫水,连同妻子洗漱了一番,又在浴桶中要了她一回,把她累得手臂举不起,娇嗔连连。

  “大冷天的还瞎折腾,要是害我染上风寒,看我饶不饶得了你。”她往他腰上一掐,却发现自找苦吃。

  肉太硬了,掐不下去,掐得手疼。

  “呵……我服侍你,我的王妃,反正我正好没事。”他无赖的说着,将又穿回厚实衣物的妻子搂紧。

  她一怔,问道:“你不用练兵?”

  皇甫桓朝她鼻头一点,“事事都要我盯着,那些将士们好意思吃你为他们准备的干粮?”他声厉眼柔,对妻子的爱意又深了几分。

  “好在我们收了不少粮,不怕入冬喂不饱这些兵,不过你还是要假意催催朝廷,给皇上和太后写封家书,扬言粮草告急,再不送达就要宰战马果腹。”该吓吓没容人之量、心胸狭隘的皇帝,真到了杀战马的地步,皇帝颜面何在?

  闻言,他大笑,“宁儿,你真淘气,这么阴损的招数也想得出来,皇上看了还不脸色发黑。”

  不知会不会气到脑门发疼?原本是逼他回京的招数,没想到反过来为他所利用,以时局威逼。

  第五章 老子有钱(2)

  没有一个皇帝愿当亡国君,兄弟阋墙可以容忍,臣威逼君尚能接受,朝政腐败有挽救余地,只有胡虏铁骑踏破山河、大军长驱直入不可饶恕,被敌军围城的皇帝有何脸面到黄泉下见历代列祖列宗?

  皇甫褚再蠢也不会拿得之不易的皇位开玩笑,他还想名垂青史,成为一代名君。

  就为了不朽圣名,他不敢也不会捏造历史,明明是盛世却谎称雪灾为患,借故不给边关粮草逼得将士杀马,喂不饱自己的兵,这污名洗也洗不掉。

  因此,成清宁此招是拿捏住皇帝的罩门,他既要贤名,又不想边城无兵,为今之计只有咬着牙给粮,再困难也要送达,否则西北必反,还是让他白个儿的愚蠢给逼反的。

  “哼!我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吹来的,他也得有所补偿,当初你还笑我连菘菜、萝卜都收,这下不全都用上了,大冬天的连点菜末子也瞧不见,这些个腌菜正好派上用场。”

  夹在馒头里也能吃得有滋有味,咸酸味可以刺激味蕾,好过干啃冷硬馒头。

  西北不产米,即使有也极少极少,因此成清宁收购的粮以苞谷、小麦居多,白面和玉米饼为主食,再辅以杂粮。

  “瞧你得意的,我怎能不多赞

  你两句,本王代几十万西北军感谢王妃的先知灼见,因为你,他们才有热汤喝。”皇甫桓半是调侃、半是真心的道,内心涨得满满地。

  有她为伴,此生无憾。

  “没办法,谁叫我天生是松鼠性格,有储粮备冬的习性,你这西北太穷了,穷得令人发慌。”富有的大概只有秦王。

  说到贫穷,皇甫桓黑眸阴晦不明。“我离开太久了,以为能一如往常,谁知朝廷连这块贫瘠地也不放过。”

  皇上是铁了心不让他回西北,有意派人接管西北军政,偏偏他派的是只会纸上谈兵的庸才,对军防部署一窍不通,更不懂带兵的驭下之术,一味的强压,一意孤行,一个接一个错误的指令把西北拖垮了,最后全无政绩,灰头土脸的请调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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