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哼!你能走到哪去,侯府外头就能顺你心意吗?地痞流氓,贪官圬吏,土豪劣绅,他们任何一个想欺辱你,你都逃不过,你以为他们会看你是弱女子的分上就放过你?那是痴心妄想!”
“我……我知道了啦,你不要凶我嘛!你抓得我好疼……”她当然晓得谋生不易,但是要她待在这种环境,她受不了,且与人共夫万万不能,她做不到。
人与人相处久了会有感情,她也不例外,赵无眠的人品和相貌的确容易教人倾心,她看久了也觉得不错,想要不动心真的很难,她几次想说服自己:算了吧!就是他了,再挑也挑不到更好的,这时空就是如此,做人不能贪心。
可是她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呀!一想到自己的男人在抱过她后又抱别的女人,大少奶奶怒目横视的影像便跳了出来,她当下冷颤一起,打了退堂鼓,再好的男人也不值得她委曲求全。
他松了松力道,放开钳制纤柔双肩的手。“不要光用嘴巴敷衍,你要听进去,你不只是邵小蓉而已,还是……”顿了顿,他并未说下去。
“还是什么?”话到一半吊人胃口!
“记住一件事,你是我赵无眠的小妾,能不引人注目就不要引人注目,凡事不能太出挑,要做到别人完全忽略你。”她的另一个身分会为她带来致命的威胁。
她现在知道利害关系了,可是——“那落英她……”
“落英的事我会处理,你不许再插手。”她只会让自己置身在危险中,她已经得罪了赵无痕。
“可是……”她还是放不下心。
赵无眠冷冷一睇,警告她,“到此为止,你想为了一个丫头丢命吗?世子绝不是受了气就能一口吞下的人,他会把你这个敢踩他一脚的蠢人记住,一有机会定加倍索讨。”
邵小蓉冷抽了口气,小脸白了白。“秋后算帐?”
不会吧!她捅到马蜂窝?她本意是助人为乐啊。
她以前当护士时,在医院有一些颜面伤残者因自卑而无法面对人群,躲在阴暗处闪避他人目光,她每次瞧见了都会很难过,想用一已之力帮助他们活出自己。
落英的情形十分类似,她才会想助其一臂之力。
所以她为落英画了令人惊艳的桃花妆,也如她所愿地让人对落英惊为天人,但是她没想到会因此招来灾星,让爱美色的世子瞧上落英,强索美人。
她又好心办坏事了,她的自作聪明成了自食恶果,最终付出惨痛的教训。
“那就要看你怎么做了,若是你不断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提醒他你做了什么令他不痛快的事,他随便寻个理由便能发落你。”不吓吓她是不会学乖的,整天想着离府独过。
“我……”她垂着头,一副“我知道错了”的认错模样,没说不再犯,但决定会先三思而后行,不逞一时之快。
第9章(1)
“主子。”此时一声焦急的低唤响起。
“落英?”
“主子,茱萸院出事了。”她是来搬救兵的。
落英看的不是邵小蓉,而是赵无眠,她第一声“主子”喊的是邵小蓉,而第二声“主子”则是真正的主子。
至于一旁面色古怪的柳公谨,她一眼也没多看。
“咦!出了什么事?我才刚从茱萸院过来,风平浪静,一点事也没有。”她是在路上碰到那个世子的。
落英看了赵无眠一眼,见他微点了头才细说分明。“芙蓉院丢了东西,大少奶奶院子里的管事嬷嬷搜到我们院子,在主子的梳妆台下方找到个镶贝漆盒,里头有一副赤金细珊瑚镶东珠头面,据说是和亲王妃赏给大少奶奶的珍品。”
“什么?!在……在我屋子里?”邵小蓉讶然地睁大眼,不敢相信出身名门的大少奶奶会使出这般下流的手法,明摆着是栽赃。
“细柳和似巧都被打了,郭嬷嬷为了替主子辩解而挨了朱嬷嬷好几脚。”专挑主子身边的人下狠手。
“什么?!太岂有此理了,真是欺人太甚!我都不在场,她们凭什么动手打我的人……”可恶,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老虎不发威都被当成病猫了。
“因为她是大少奶奶,而你只是妾室,她可以不更不问拿捏你。”面色沉肃的赵无眠大掌搭在她肩上,略微使劲一压,使其动弹不得。
“所以我该白吃亏,自认倒霉?”她眼眶有些红,忍着不在人前软弱,可是憋着的怒气仍让她双眼蒙上了雾气。
“觉得委屈?”他以指拭去她眼角的泪滴。
她不摇头也不点头。“想扎她小人。”
“扎小人?”没听过,不过……“小人不是不能扎,要扎对地方,配合子时、地利、人和。”
“你会帮我?”邵小蓉忽地两眼发光。
赵无眠笑着往她额头弹指。“别想指望我,东西在你梳妆台底下找到,你有理也没理,百口莫辩,我顶多给你撑撑腰,保你没事,但你底下的人就……”
坏人!她在心里轻啐。“如果我能证明不是我拿的呢?”
“很难,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她这黑锅是背定了,席梦芝此举是针对她。
“哼!我不信天下没公理,她想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就该乖乖让她泼吗?欺负老弱妇孺都该下十八层地狱。”她有最先进的现代知识,难道还怕斗不赢头发长、见识短的古人。
带着赵无眠这座靠山,加上茱萸院的人手,邵小蓉一行人往芙蓉院走,她心急如火燎,没瞧见走在身后的落英悄悄地瞧了同行的柳公谨一眼,而他视线始终未落在她身上,只能落寞地苦笑:原本邵小蓉还想着兴许能先心平气和的讲道理,两个女人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但是一瞧见两个背部血迹斑斑的丫头,以及瘸着腿跪地的郭嬷嬷,什么贪生怕死全没了,只觉得一把火往上窜烧,烧红了她双瞳。
“跪下。”
接着就听朱嬷嬷代坐在椅上的大少奶奶一声喝斥。
邵小蓉翻了个白眼。又是这一句,有没有新意呀。“我没做错事为什么要跪?你知道只有一种人才要人下跪人——”
“放肆,做了见不得人的下流事还敢回嘴,是不是要赏你十巴掌才肯老实。”朱嬷嬷一使眼神,要小丫头上前掌嘴“你才放肆,你个老太婆不过是府里的下人,一个比奴婢高一等的嬷嬷而已,怎么说我也算是你半个主人,你哪来的权力敢对我指手划脚!”哼!电视上都是这么演,先声夺人,把气势端起来就对了。
邵小蓉想起的是“乔家大院”里的乔大奶奶,那派头,那口气,那眼尾儿一扫,那才是宅斗的高手。
“你……你叫我老……老太婆……”从没被人甩过脸皮子的朱嬷嬷当下气得红了险,一口气上不来!
“什么你呀你的,没规矩,要喊我邵姨娘,或是姨奶奶。”一转身,她又小女人地发嗔,“大爷,她恶奴欺牛,你要为贱妾做主呀!她连你的如夫人都不放在眼里,肯定也没把你当回事,她一个婆子要翻天了。”
演得不错,有模有样的。“乖,听听夫人怎么说,有我在,谁也不能无端冤枉你。”
赵无眠并未说重话,笑着轻轻带过,可话里暗藏袒护之意,要人秉公处理,不能挟怨报复。
他将手轻放小妾头顶,眼底含笑地轻揉,似是怜借万分,让人看了不敢小瞧邵小蓉。
“大少奶奶,她……”朱嬷嬷见状气结。这个小贱蹄子太可恨了,居然向大少爷告状,先将她一军。
面色阴沉的席梦芝冷道:“你退下。”几句话就被唬住,太没用了。
“是的,大少奶奶。”朱嬷嬷一脸愤慨地退到一旁。
“别说我冤了你,这只镶贝漆盒原本搁在我屋里,今日却平空消失不见,我让人四下找了找,却在你那里找到了,你说这手脚不干净的人是谁呢?”
邵小蓉从容应付道:“敢问大少奶奶,前前后后查了几个院子,还是只有茱萸院?”
席梦芝一顿,语滞,脸色微恼。“有人说看到你院子里的丫头鬼鬼崇祟的,看起来不太安分。”
“有人是谁,请站出来,鬼鬼崇崇的丫头又是谁,麻烦那个“有人”指证——”
哼,这种事总是我听他说,他听她说,她听我说,说来说去查无此人。
“你……你休要强词夺理,东西明明从你屋里找出,不是你所为还能是谁,你老老实实地给我认罪少受皮肉痛。”这贱蹄子,还敢妄想脱罪。
“我是据理力争,没做过的事却硬要往我头上栽,我死也不服。”见她又要开口,邵小蓉一阵抢白,“抓贼要拿赃,赃有了,但是贼人呢?有物证没人证,抓到的不是贼而是栽赃,除非大少奶奶你能找出人证实我确有不当举止,否则你凭什么令人心服口服。”
“好,好,你可真是伶牙俐齿,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你不认是不是,来人呀!把这两个丫头往死里打,不招供就活活打到死。”席梦芝食指指向趴在地上的细柳及似巧,两人的背已被鲜血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