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湘真的不行吗?”
现在他们讨论的重点已经不是“张家是很好的联姻对象”而是“哪个正常的女人可以让你不再渴望男人’。
“我知道爸爸中意她,我努力试好几次,但她每次靠我太近,我胸口就会出现闷涨、疼痛的现象,她勾住我的手臂,我就忍不住全身起疙瘩,为了礼貌、为了爸爸的面子,每次我都强忍下来,但那次,她想把头靠在我肩膀……爸,对不起、我无法……如果有一点点的可能,我真的希望能够符合你的期望……”
这话说得动人心弦,为了崇拜且尊敬的爸爸,他明知道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道自己受不了女人,却还是一试再试,连恶心胸痛都为爸爸的面子强忍下来,这天底下还能有比他更好的儿子吗?
郑鸿霆怜爱地望向瑀希,不公平啊,这么乖巧温顺的儿子为什么要吃这种苦?眼底,感动闪耀着。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邀钰湘到非洲?”
“我想那里环境不太好,也许没有那些保养品、香水,也许在恶劣的环境下生活,她身上不会有那些让人作嚼的味道。”
郑鸿霆苦笑,瑀希天分高、聪明无比,唯独对女人这方面不行。
那里的环境再恶劣,以张家的家境,寄几箱香水化妆品过去哪会办不到?那里的太阳大,说不定她会涂得更厚。
而且儿子的问题只是“味道”那么简单?他不认为。
钰湘上班的时候不化妆、不喷香水,他见过她素颜的模样比上妆的机率高。何况,那个Rose不是名模吗?他不信她不化妆。
因此问题不是出在味道,而是男女情人之间会互相吸引的费洛蒙,那种由体内散发出来的无形物质。
“你别想这个了,钰湘是张叔叔的独生女,他绝不可能让女儿去那里受苦。瑀希,你觉得Rose能回心转意吗?”
他反对艺人媳妇,可是比起男人媳妇,艺人不算什么,于是他打起“回锅”主意。
“我伤她太甚,她已经到大陆发展,网路上传言她有了更好的交往对象,是身价百亿的富二代。”
身价百亿?瑀希不过是个医生,哪有这等身价,就算把医院卖了他也比不过人家,怎么办?“没有别的女人了吗?!”
郑鸿霆的标准在最短的时间内一降再降,从医生到艺人再到“只要是女人皆可”,速度之快,云霄飞车都追不上。
应和爸爸的话,瑀希低下头,想得认真而仔细,表情和他小时候一样,就是个一百分的孝顺儿子。
老半天后,他抬起头,缓慢回答,“那天,贺肇带着一个女孩子,要求我帮他们做亲缘监定。那女孩子慌慌张张的、不知道在担心什么,她不小心被椅子绊倒,情况紧急,我扶她一把。那次,我没有恶心难受,也没有全身起鸡皮疙瘩,她身上没有让我害怕的味道。但是……爸,我不太确定。”
他表现得两人很“不熟”,不熟到对潇潇只能用“那个女孩子”来形容。
“你说贺肇?那个红透台湾香港和大陆的歌星?”
最近的新闻炒得沸沸扬扬,好像全世界都得知道贺肇如何找到妹妹,好像这将会纳入明年学测考题。
“对,就是那个贺肇。”
瑀希没有说得太多,因为爸爸对贺肇很清楚,前几天,瑀华还说爸妈想藉着“贺肇找妹妹”这件事,宣传他们家的亲缘监定检查,既快速又准确。
“他们来拿DNA监定报告了没?”
“已经拿走了,否则也不敢确定两人的血缘关系。”
“你有没有办法再和那女孩子碰一面,确定你对她的感觉,是不是像你对Rose那样。”
“可以,之前我和贺肇有过几面之缘,因此这次的亲缘监定,他才会找我帮忙。”
“好,我放你几天假,你尽快确定这件事,如果可以的话,尽快下手,别让那女孩跑掉了。”
“好。”瑀希用力点头。
认真的表情和小时候月考前他说“你要把题目看仔细,数学考卷一定要验算”时一样。乖儿子啊,他真是个好儿子,即使光阴似箭、岁月如梭,瑀希依然是当年那个听话温顺的好儿子。郑鸿霆心中一再感叹。
瑀希起身,脸上带着“使命必达”的真诚,转身走出爸爸的办公室,打开门,郑鸿霆喊住他的脚步。
“瑀希。”
他回头,望向爸爸,信任、崇敬的目光,一路走来、始终如一。
“别让那女孩子知道,你喜欢男人胜过女人。”
“好。”全然的信任、全然的服从,连问一句“为什么”都没有。
“你年纪不小了,如果可以定下来、就早点定下来吧。”
“好。”又是好,半点怀疑都不曾,即使这违反他喜欢男人的意愿。
“如果那个女孩子不好追,你把她带回家里,爸爸和妈妈会帮你一把的。”
瑀希笑了,扬起眉头,再次用力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听爸爸的话。”
“好,快去吧,爸爸等你的好消息。加油!”他握起拳头,给儿子打气。
“一有进度,我马上打电话给爸爸。”
门关上那刻,一朵笑花,掩也掩不住,天使的快乐灿烂而美妙。瑀希迈开长腿、昂首阔步,脑子里无限想像。
瑀华从他身边走过,怀疑地往后退两步,印象中他家大哥没有这样笑过。
“大哥,你开心什么?”
他扬眉、挑衅地觑瑀华一眼,说道:“爸爸放我几天假。”
瑀华倒抽气,才刚放完一个月,现在又放……他忍不住扬声,“为什么?!”
第9章(1)
有史以来,瑀希的口气还没有这般嚣张过。
他打电话给贺问晴,一句“成了”,骄傲得意的模样,好像他刚刚拿到诺贝尔医学奖。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爸爸有强烈控制欲,再大一点的时候他发觉自己有爸爸的性格倾向,然后一次偶然的对峙下意外发现,自己竟然有本事让爸爸照自己的意思去做,于是“控制爸爸”成为他为自已设下的挑战。
渐渐地,随着年龄增长,他成功次数越来越多,挑战转为乐趣,而这次在婚姻对象的选择上,更是大获全胜。
他想,瑀华知道这件事之后,肯定会嫉妒到跳脚。
在一个月的失恋假不久之后二度放假,他的人生没有这样自在过,他换过休闲T恤,戴上手表、拿起车钥匙,他对着镜中的自己一笑,离开房间。
但是隔没多久,瑀希折回来,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盒子,重新走出去。
看着对座的孙易安,淽潇不明白,自己什么要和他坐在这里?
叙旧?没有必要吧!
照理说,他们现在很尴尬,非必要不是家聚的时间,能够的话最好不要再见面,但是她在家门口被拦下来了,然后莫名其妙和他坐在星巴克里。
她点美式咖啡,不加糖不加奶,他点印度奶茶,糖奶加倍。
淽潇看着桌上的两杯饮料莞尔,其实很早以前,她便发现两个人在许多地方有冲突,光是饮食上就无法配合,她不爱甜腻、他却无糖不欢,她喜欢中餐、他喜欢西食,她喜欢在家里自在聊天吃饭,他却爱在餐厅里看着杂志、悠哉进食,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只是那个时候她告诉自己,在一起的男女本该互补而非相似,但是……想起瑀希,和相似的人相处,确实自在轻松得多。
“对不起,我先打个电话。”淽潇客气道,她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拨出电话,不多久对方接起。
“哥,我在外面,可能会晚一点过去,要不要你先吃饭?”
“没关系,我等你。”
“不好啦,你下午不是还有工作?”
“不然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好啊,我在我们家楼下的星巴克。”
“知道了,你怎么没事跑去喝咖啡?”
“有人来找我。”
“谁?”
“我……妹婿。”她犹豫了一下,这种见面谁看在眼里,都会觉得不合适吧。
潇潇还有哪个妹婿?贺问晴的口气马上变得很糟,但他没有在电话里头发飙,却是抑郁地说:我半个小时之内赶到。”
“不必赶啦,我会在这里等你,不乱跑。”淽潇急道。
“嗯,就这样,挂了。”
电话挂掉,淽潇转头看向孙易安,说道:“对不起,我只有半个小时,我哥哥要过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脑子里想着,如何在半个小时以内打发孙易安,但孙易安想的却是,如何能多撑上一、两个小时。他们连思想都很难一致。
“你现在和以前不大一样。”他想了想,找个安全话题做开头。
有吗?也许。以前她总是情绪紧绷,好像随时要对抗谁似地,现在脱离旧环境,就算想抗争也找不到对象,久而久之,自然是一身戾气去除、满面祥和佛光。
所以,暴力非吾所愿,只是自保而已。
不过这话要是讲给瑀希听,他肯定不同意,肯定又要一针见血,又要说得她没法子没地方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