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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彦,他们好过分哦!我走进巷子里,想找公用电话叫无线电计程车,他们忽然包围过来,不但说了一些下流的话,还扯我的衬衫钮扣。幸好你回头救我,否则我~~我~~”她哭得梨花带雨,从他居高临下的角度往下看,开敞的衣襟让春光尽数外泄在他人的眼底。
时彦的无名火刹那间窜得又疾又猛。“你们去不丢脸,三个大男人居然合起来欺负一个小女生!”
严格说来他也应该负些责任,居然把十七岁的小姑娘丢在路边,自己走人,现在想想都觉得惭愧得不得了。
“你——”阿飞老大正想驳斥时彦,其中一个兄弟忽然拉住他。
“大仔,我看有问题哦!他们两个说不定是约好的,想抓我们仙人跳,我们还是走吧!”他的兄弟显然比较有见地。
“快滚!”时彦也懒得反驳他们。今晚不知怎么回事,尽遇上一些不良少年、少女惹事。
“你给我记住。”小流氓撂下场面话才离开。
眼见机不可失,毕敛眉忽然哇地一声,哭得惊天地拉鬼柙。
“好可怕哦!真的好可怕——呜——”她捂着脸拚命抽噎。
时彦越看越不忍心。一点小事就把她吓成这样,可见在同伴面前充老大是一回事,本质的她仍然是个小女生。
“夜那么深了,你一个女孩儿家本来就不该独白走在路边。”他正好来个机会教育。
“我又不是自愿的,是你赶我下车的呀!”她合着满眶泪水控诉他。
他登时被她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我……可是……”她可以选择不下车呀!“好好,算我不对,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要。”她使出牛脾气。
“为什么?”难道她吓不怕?
“我讨厌人家问我一大堆问题,除非你答应不逼问我,我才要让你送。”
拜托,送她回家可不是什么天大的恩惠,她竟然拿出来和他讨价还价。
“我是关心你,所以才会对你做身家调查。”算了,瞧她绷着俏脸不说话的表情,即使他陪尽了好话也没用。“顶多我不再多间就是了。”他无奈地投降。
“那就好,上车吧!”横淌奔流的泪水转眼间被她收得干干净净,她带着施恩的表情坐进跑车前座。
不知怎地,时彦忽然有种上当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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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驾照。
姓名:时彦,出生日期:56、04、01。——哗,老她一大截,而且他是愚人节出生的,哈哈哈,笑死人!
住址:仁爱路三段。嗯,家境不错哦!
现金一万三千四百八十二元。这家伙是有钱人。
一大堆名片,外加两张金卡,以及他自己的名片:欧亚科技,电脑部主任,时彦。
“小毕!”死党宋韵青忽然凑近她耳畔大嚷。
“啊!”她吓得跳起来,手上的东西扔了满地。幸好下一节是体育课,接着就放学回家,同学大都去操场集合了,她的“犯罪证物”才没有吸引太多的注意力。
“你在看什么?”宋韵青替她捡起咖啡色的长形皮夹。“哇!钱耶!你从哪里赚来的?”
“拿来。”她老实不客气地抢过来。“这皮夹是别人的,我无意间捡到,过几天就要送还给人家。”
“你疯啦?”宋韵青眼珠子瞪得大大的。“里面起码有好几万块,你干嘛眼巴巴地退回去给其他人快活?你上回不是说房东想涨房租吗?这些钱正好用来交租,你也省得一天到晚为了张罗房租而忙得团团转,岂不是两全其美。”
“不义之财不可取。”敛眉老气横秋地撂下一句。更何况她摸走时彦的皮夹是另有计画,区区一万多块算什么?钱总有花完的一天,想办法骗个轻松而且肥水多的工作才是正经事。
“对了,你知不知道范君敏差点被训导处记大过,结果‘老板’出面替她压下来?”老板是综合商业科的学生为科主任洪志扬取的绰号。
“什么?!有这种事?”她还以为姓范的这支大过记定了。
前夜的械斗,范君敏虽然没被警方逮个正着,受捕的同伙却供出带头大姊的名字;至于她的人则比对方帮众机灵上百倍,全部全身而退。于是,隔天傍晚少年警察拎着手铐到夜间部来提人,训导主任为此几乎火大得脑中风,甚至扬言要将范君敏退学处分,没想到她居然有法子拉老板当保人而逃过一劫,看来以后可不能小看她了。
“老板的死性子大家都‘哉哉耶’,听说她老爸捐出一笔‘友善的捐款’,名义上提供科办公室添购器材,私底下全入了老板的荷包,所以老板才心甘情愿替他保住女儿的学籍,甚至向警方宣称械斗当天范君敏留在学校替助教整理资料,根本不在现场呢!”
洪志扬污钱的高强本事是科里上上下下、老师和学生都知道的“秘密”。他仗着和校长一表三十万里的亲戚关系,凡是校方拨下来的经费、学生参加校际比赛赢回来的奖金、校外的各式捐款,全被他以一句“科内筹措教学设备,经费短缺”为由,没收到他私人的荷包里。冲着他受到老校长宠爱,后台硬邦邦的,所以大家敢怒不敢言,任他作威作福了好多年。
年老昏庸的校长已经一只脚踏进棺材里,只要有人在他耳畔说些逢迎拍马的话就浑身轻飘飘,正好搭配上超级马屁精洪志扬,每天也乐得“蒙上眼睛就以为看不见,捂上耳朵就以为听不到”,所以指望校长惩处他贪污,就等于祈求赤道下雪一样的不可能。
“搞什么!”敛眉一脚踢歪课桌椅。“那个死老板活得不耐烦啦!我想暗整的人他还有种包庇下来,分明是不给我面子。”
“就是嘛!”宋韵青在旁边愤慨地帮腔。“你都不知道那个姓范的有多可恶,她居然大摇大摆的对其他人宣称,那天晚上你明知道打不赢,才偷偷叫警察来闹场,还叫你回家吃奶嘴,别出来‘现世现症’了,咱们的人听了气不过,差点抡起球棒多卯她两下。”
可恶。她给我小心一点!敛眉贝齿咬得嘎嘎响。
“小毕,我看哪!你最好再把范君敏约出来海扁一顿,让她知道好歹,省得她以后到外面讲话跟放屁一样。”
“那有什么问题!咱们下个礼拜就——呀!不行,不行不行!”她忽然用力晃动发丝鬈鬈的小头颅。
差点忘了,接下来的日子她还有其他盘算,而且这番计画的重要性甚至比出来和范君敏争地盘重要两百倍。凭她的本事,要吃定时彦那种滥好人实在太容易了,倘若她的谋略得逞,届时不但可从他那儿骗到好几万的“助学贷款”、“补习费”、“学杂费”,甚至外加一个打工机会。放着好端端的大鱼不钓,反而抽空去理睬范君敏那小贱胚?她又不是头壳有裂缝。
“小宋,我在‘欧亚科技’找到工作了。”敛眉决定先斩后奏,反正她相中的目标向来没有得不到的。“因此在未来的几个月我会非常非常忙碌,我的位子就暂时由你来接任,这段期间倘若姊妹们遇上任何问题,你可得多担待一点。”
“我?”宋韵青以为自己听错了。今天原本想来怂恿小毕出马教训姓范的,怎么说到最后,自己反而荣升新任的老大来着?
“对,就是你,不要怀疑。”她拍拍好友的肩膀,露出一副托孤的表情。“我肩负着神圣的使命,所以你必须让我无后顾之忧地完成它。”
“可是范君敏——”“范君敏的事,我不想再跟她计较;至于老板那边,有朝一日我会揭穿他的真面目,你放心地接下我的位子吧!”
“可是其他人——”“其他姊妹明天就会接到我正式卸任的通知,以后我仅担任‘顾问’的职位,你们想砍人或揍人时候,尽管来找我帮忙策划,但是我恐怕无法再与你们一起出动了。”
“但是——”“一切就交给你了,再见!”语毕,不再看好友呆愣的脸庞一眼,迳自拿起运动服走出教室。
大功告成!其实老早以前她就想甩掉其他跟班,因为出来混就该牢记出来混的年限,她可不打算一辈子当太妹头子。
她对未来立定了三阶段计画:顺利拿到毕业证书、补习一年,接着考大学,而欲完成这些计画当然必须筹措足够的资本。她远在苗栗的妈妈独自照顾四个弟妹,外加一个好赌的同居人,已经够辛苦了,砍了他们的头也蹦不出一个子儿来供她念书,所以她打小时候就学会凡事靠自己的金科玉律。
敛眉掏出印刷细致的名片,再仔细打量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