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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意,别再替他倒酒了。”时彦坐在她的另一侧皱眉。
“没关系,我儿子酒量很好。”石滕靖和操着略带口音的中文,坐在圆桌直径的另一端打量她。“你叫什么名字?”
同桌主管忍不住露出惊异的表情,总裁会留心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妹是他们所不能理解的。
“韩写意。”她心不在焉地回答,没功夫注意别人的反应。无论他的酒量多好,一个人喝掉将近半瓶纯伏特加,也差不多该摆平了吧?
“府上从事何种行业?”石滕靖和将焦点从戴晴雪身上移开,紧咬着她不放。
“我父亲开贸易公司。”不行,为了确保一切顺利,最好乘机替他多加点料。
“韩先生的日本厂最近刚和我们签约合作。”石滕清替她补充道。
是吗?她既不知道也不关心。很好,他的咬字发音开始含糊不清,想必离醉倒的程度不远了。
“原来你是韩桑的女儿。”石滕靖和若有所思。两家门户方面勉强匹配得过去。“奇怪,上回在日本和韩氏夫妇见面时,没听韩夫人提过他们有女儿。”
写意微微僵了一下,注意力稍稍转回大头目身上。
“我母亲并非韩夫人。”她的回答含有浓浓的防卫性,满桌宾客马上明了她的言下之意。
是,她是庶出,她是私生女,比不上戴小姐的独立高贵,他满意了吧?难道石滕大哥也出于同样缘故而对她渐渐冷淡?
石滕靖和投给儿子一个莫测高深的眼神,石滕清迎视上去,空气间的电流蓦地加强一倍,父子俩暗中较劲一回合。
“我有些头晕,可能喝多了。”石滕清突然开口。
她几乎没欢呼出来。太好了,灌了他大半夜,总算见到一点成果。
“可是,石滕大哥,”她眨巴着明亮天真的杏仁眼睁。“芳姊听说你今晚要来,特地替你调了一杯‘长岛冰茶’!”
“是吗?那我可不能辜负林小姐的好意。”他表现出高度的配合意愿。
“请稍候一下。”再加上一杯劲道超强的鸡尾酒,嘿嘿!石滕清,你今晚非任我摆布不可。她飞快跑到吧台前交代:“芳姊,快快快,把所有最热的酒调在一起,弄杯‘长岛冰茶’来尝尝。”
“你在搞什么鬼?”林志方尽管疑惑,仍依言调出一杯常人抵敌不住的烈酒。
“我在救人。”她奔回圆桌之前撂下一句。“救人如救火。”
时彦旁观两个各怀鬼胎的小鬼,和对面暗自盘算的老儿,越来越觉得今晚真是场尔虞我诈的鸿门宴。只是不晓得最后究竟鹿死谁手?
石滕清在她回来之前,附耳交代他:“等会儿我喝完那杯酒,你立刻提议送我回旅馆休息,务必让写意跟来。”
然后她回到位子上,让时彦来不及提出满腹疑问。
“石滕大哥,请!”
“谢谢!”他缓缓灌下半杯鸡尾酒。
“儿子,别再喝了。”黄少贞察觉情形不太寻常。虽说她从没见儿子醉过,然而灌猪也不是这等权法。
时彦的椅脚被“某人”踢了一下,他立刻站起来。
“石滕喝醉了,我先送他回旅馆休息!大家别扫了兴致,请继续享用。”
黄少贞放心不下,想跟上来。“让我——”
戴晴雪也同时出声:“我看,还是我——”
“夫人,戴小姐,我跟他们回去照顾石滕大哥就好,你们是宴席主角,中途离席似乎不太好。”写意根本不给她们机会拒绝,和时彦一起扶起醉汉,拖着他就走。“时大哥,咱们先离开。”
石滕清蹒跚的脚步相当配合地往门口移动。
加油,再走几步,只要再走几步他们就顺利踏出酒店了——
“韩写意!”一只巨灵之掌伸出来揪住她的手臂。“总算让我又遇见你,上次的公道我非讨回来不可。”
洪先生!
要命,他为什么不能选在其他时候出现?
“有任何事下次再说,我现在很忙。”该死!她依旧挣不开他的箝制。
“不不不,你别想溜!”今天他有朋友助阵,胆子壮大不少。
“放开我啦!”
“我反胃。”石滕清突然大叫一声,急冲冲撞开挡路的替死鬼,奔出酒店。
可怜的洪先生碰巧阻在他的“航道”上,被他七十多公斤的冲势撞飞出去,推翻三桌客人的席宴,酒店内再度响起惊天动地的巨响。
“韩写意,又是你!”经理暴怒地冲出办公室。
她没时间理会经理和再度昏迷的洪先生,匆匆跑出门外找寻石滕清,还好,他靠在车上喘息,也不知究竟吐过没有。
无论如何,她可以肯定,他绝对喝醉了。
这一点是最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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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彦站在饭店走廊上,不太确定地看着她。“可是……”
“别担心。你明天早上必须上班,所以石滕大哥交给我照顾就行了,你先回去吧!”写意甜蜜蜜地劝说。
“但是——”
“别但是了,再见。”她当着他的面缓缓关上房门。
吁!大功告成!折腾了一整晚,终于进入计划的B阶段。
她来到床畔,打量被时彦洗刷得干干净净、沉沉陷入睡乡的“准受害者”。
“我可是为你好哦!”她轻抚他的鼻梁。“被我陷害,总好过被戴小姐暗中坑了吧?”
他在睡梦中咕哝几声。
她凝望他挺傲俊秀的侧面,心头漾出一抹奇异的感受。
以往一直无缘见到他宁心安眠的情态,她按捺不住,柔柔地、飘飘地、偷偷地在他嘴唇印上一记浅吻,而后忙不迭缩回头,下意识左右张望两下,倘脸羞红,彷佛做坏事被逮个正着的小孩。
紧张什么?他醉晕了,又不会知道她吃过他的豆腐。
“乖乖等着,我马上回来。”她多此一举地交代,走进浴室洗掉从酒店里带出来的浓杂酒味和香水味。
步出浴室时,她围上浴巾,把自己换下来的上衣撕出几道裂缝,窄裙的裙钩扯掉,尽量将它破坏得有如被人强扯开来的模样。
嗯!看起来已有几分相似。
她的计划说穿了也算不上啥子大谋大略,灵感大半得自于他父母的相识遭遇。
石滕清既然承认他是个勇于负责的男人。那么,她只需设计一个情境,让他自觉必须对她负起责任,如此一来,他自然不能迎娶戴小姐啦!
明天一早,当他醒来发现两人衣衫不整地躺在同一张床上时,她适时地流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出示自己被扯得稀烂的衣物,指控他令人发指的“暴行”。他即使跳进太平洋也洗不清。
当然喽,为了保护自己的节操,她必须先把他灌得烂醉,以免当真被他占了便宜。
小说里的坏女人都是这么陷害男主角的,她就算友情客串一次坏女人好了。
至于日后的“负责问题”,她当然不会强迫他娶她,毕竟今夜只是权宜之计,她只想救他脱离八爪女的魔掌。
“我肯为你花费这番心思,是你运气好耶!”她谆谆教诲,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
接下来,进入最困难的部分,她必须脱掉他的衣服。她长这么大还没替男人脱过衣服,更何况必须脱个精光,脱完之后她还得在他身边躺上一夜,同时自己也不能穿太多,以免明早穿帮——
唉!真的好麻烦。
“我要动手喽!”她罔顾脸蛋上红通通火辣辣的热度,开始剥除他的衣物。
脱到下身部位时,她迟疑了。此刻他全身上下仅着一件贴身小裤,这个……应该没有必要脱掉吧?
可是,有人做完“那件事”之后身上还穿着短裤吗?好像不太具有说服力。
不管了,脱!
她闭着眼睛猛然拉下他的内裤,飞快掩上被单。大事底定时,红颊已然烧灼得足以烤熟番薯。
奇怪,房间里热得离谱,空调是不是有问题?
“唔……写意……”他突然咕哝出声,吓得她跳出三尺远。
不行不行,倘若他现在醒过来,一切不就白忙了?
她提心吊胆地观察他数分钟,确定他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后,高悬的心终于放下来。
“没事不要乱叫好不好?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她忍不住埋怨。“告诉你,我要躺上去了,你不要乱来哦!”
瞄见他缺乏反应的躯体,她放心地窝进被单下,身上仅围着一条白浴巾。
忙了一晚,真的好累了!再来便看明天早上的戏剧性演出。
“写意……”他又开始喃念,紧闭着眼睛将她拉进怀里。两人之间仅隔着一条薄薄的浴巾。
别紧张,她脸红耳热地安慰自己,他已经睡熟了,这是他的潜意识反应,她若挣扎得太用力,说不定反而会吵醒他。
“写意,是……你吗?”他神智不清地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