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欣喜的侧过头,“静瑶,有人来救我们了,我们快出去。”
静瑶朝她虚弱一笑,接着两眼一黑,昏厥过去。
“静瑶!”她惊慌的唤道。由于躲在马车下,她搬不动静瑶,情急之中只好伸长手臂扯住那人的裤脚。
“什么事?”殷飒垂下眼看着那只揪住他的手。
“你能不能帮我把她扶出去?”
闻言,殷飒再度弯下身子探向车底,先瞥见一双黑亮的眼睛布满了焦急之色,接着再望向一旁穿着红色嫁裳的女子。
他伸出手一扯,将昏过去的女子拉了出来,抱至一旁。
见状,清荷也急忙跟着钻了出去,觑见那人在为静瑶包扎手臂上的伤,她快步走过去。
“她的伤要不要紧?”她满脸忧心,着急的问。
殷飒简短的答道:“皮肉伤,死不了。”
包扎好女子的伤,殷飒的衣袍又被扯住,他望向那双圆黑眼睛的主人。
被他那双锐利的虎目一瞪,清荷胸口突地一跳,呐呐的出声,“方才……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你,我们恐怕己经被杀死了。”
殷飒还没来得及开口,这时陆迁朝他走来禀报。
“王爷,这些人八成是死士,一被抓到就服毒自尽,没留下一个活口。属下命人搜身,也没发现什么线索。”
“让人收拾收拾,准备返回南疆。”
“是。”临走时,陆迁瞥见旁边一身嫁衣、昏迷不醒的静瑶,惊问:“王妃她死了吗?”
忙了半天,要是没救到王妃,这趟可就白来了。
“没死,只是受了些伤。”
“还好、还好,总算没白来。”陆迁庆幸的道。
陆迁离开后,殷飒发觉有道视线一直盯着他,他垂下眼,就看见扶着新娘子的那名丫头满脸错愕又震惊的瞪着他。
“你、你是王爷?!”清荷吃惊的问。她方才听见那人唤他王爷,而他先帽””自称是赤王府的人,那他不就是赤王了?!
“没错。”她脸上那震愕的表情有些逗趣,他唇瓣勾起一笑。他一把抱起昏迷的女子,准备将人抱进马车里,回头见那丫头还傻愣愣的睁着那双圆亮眼睛盯着他,不禁开口道:“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照顾王妃?”
“……喔。”清荷回过神,温顺的走过去,隐约觉得自个儿似乎忘了什么事,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日落前,他们一行人赶抵附近一座城镇,找了一间客栈打算暂歇一夜。
清荷与静瑶被安排在同一间厢房,不久前静瑶醒了,只是才喝了一碗汤药后,又昏睡过去。
昏暗的房里只点了盏油灯,清荷坐在床榻边,见静瑶睡得很沉,倒放心了些。她替静瑶掖了掖被褥后,便坐到桌前,想起先前见到的赤王。
打他将静瑶抱进马车,一路来到客栈后,她便没再见过他。
她曾听说赤王殷飒十分勇猛、骁勇善战,屡次将来犯的利昌军打得落花流水,因此她一度以为赤王肯定长得就像虎熊那般魁梧高壮。
事实上他也确实生得健硕高大,但是他身量颀长,并不像虎熊那般粗壮,且面容粗犷英挺,只是那双淡褐色的眼瞳盯着人看时,会让人觉得彷佛被猛兽盯住一般,令人有些畏惧。
想到这样威风凛凛的男子就是她要嫁的夫君,她心头隐隐泛起了一丝期待,唇瓣有些羞怯的轻抿着。
啊,她想起来先前忘了什么事了,她还没告诉他,自己才是要嫁给他的新娘子。
等明日有机会再说吧。
然而就在夜半时分,客栈起火了。
殷飒一脚踹开房门大步走进来,看见在床榻上沉睡的人,不由分说抱起人便走,走得太匆促,以至于没留意到趴伏在桌上熟睡的清荷。
片刻后,清荷才被外头的叫嚷声惊醒,她睁开惺忪睡眼,赫然发觉四周陷入一片火海,吓得她赶紧走到床榻想唤醒静瑶。
不料,来到床榻前,却发现榻上空无一人。
她慌张的在房间里找遍了,仍没见到人,瞅见窗子都烧起来了,房门则是开着的,她心忖静瑶也许先出去了,便拉起衣袖掩着口鼻,也赶紧离开。
来到厢房外头,只见客栈里乱成一片,不少人四处逃窜。
“静瑶、静瑶,你在哪里?”清荷一边避开着火的地方,一边寻找静瑶。
四处弥漫的浓烟呛得她咳嗽不止,橙红的火焰彷佛恶魔般吞噬着整间客栈。在她离开厢房不久,整座客栈便宛如烧得通红的火炉,浓烈大火烫得让人再无法接近,原本帮忙打水救火的人,也不得不放弃,开始往外奔逃。
清荷想找赤王府的人帮忙找静瑶,才发现她没见到任何一个赤王府的人。
最后,她被逃跑的人一路推着逃出了客栈,回头看着漫天火光,茫然的想着赤王府那些人都上哪去了?为什么连静瑶都不见了?
第2章(2)
红日西沉,倦鸟归巢。
清荷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走在街道上。她很饿,从清晨到现在,她滴米未进,来来回回在街上找赤王府的人和静瑶,却始终找不到人,她实在是饿得再也走不动了。
她在一摊包子摊前停下脚步,圆黑的双眸直勾勾望着刚蒸好的包子。
卖包子的小贩抬头瞅她一眼,见她脸上沾着黑灰,那身粉色的衣裳也同样布满黑污,本不想理会她,但还是随口问了句,“姑娘要包子吗?一个包子只要两枚铜板。”
她羞赧的摇摇头。昨夜匆匆逃出客栈,她没拿包袱,身上没钱,今早回去找包袱时,才发现客栈早被昨晚的大火烧成灰烬,她的包袱自然无法幸免。
往前走了两步,她不经意抬头,看见前方有家当铺,脸上一喜。
她虽没去过当铺,但听丫鬟们说当铺能典当东西换钱,她低头望着戴在手上的玉镯,原想拔下来典当,但随即想起这只镯子是她娘在她出嫁前一晚给她的,说是外婆传下的镯子,娘传给她,让她以后生了女儿再把镯子传给女儿。
不,这镯子不能当。
她失望的转身要走时,忽地想起什么,抬手摸了摸耳上的耳坠子,欣喜的停下脚步。
这副耳坠子应该能换到一些银子吧,她赶紧取了下来,拿着耳坠子走进当铺。
“我家小姐呢?”悠悠醒来,不见自家小姐,静瑶掀开马车前方的帘子,探头询问车夫。
由于她一直处于昏睡中,完全不知昨夜客栈起火之事。
先前驾驶马车的车夫己被杀,现下的车夫是由赤王府侍卫暂时充任,听见她的话,他一脸不解。
“小的不明白王妃的意思?”
闻言,静瑶着急说道:“我不是王妃,我家小姐才是,她人呢?”昨晚喝了汤药入睡前,她已从小姐那里得知是赤王带人赶来救她们,但昨夜她明明是睡在客栈里,为何此时醒来竟在马车上,而小姐却不在自己身边,她隐约觉得不对。
“你说什么?你不是王妃?”侍卫吃惊的扬高嗓音。
“没错,你快说我家小姐呢?她在哪里?”担忧主子的安危,她焦急的扯着车夫的手问。
那名侍卫没回答她,而是急忙扯开嗓,朝前方骑在马背上的殷飒喊道:“王爷、王爷。”
听见叫唤,殷飒调转胯下的马儿走到马车旁,“有什么事?”瞟见静瑶不顾仪态揪着那名驾车的侍卫,他浓眉微蹙。
“王妃说她不是王妃。”侍卫赶紧将静瑶方才所说的向上禀告。
听见他语意不明的话,殷飒一时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静瑶在一旁急道:“我不是王妃,我家小姐才是,她在哪里?”
闻言,殷飒面露诧异,质问:“你不是王妃?那为何昨日你身上穿着嫁衣?”
她连忙解释,“我是小姐的陪嫁,为了小姐的安危,与小姐互换了衣裳。王爷,我家小姐呢?”
殷飒眼前闪过一张有着双圆亮眼睛的脸庞,难道她才是轩辕玉蝶?
昨日他领着一干部将赶到赤焰山时,喜婆与迎亲的人大都被杀了,只有少数几名幸存的护卫,以及当时躲在马车下的她们两人没死。
那时见她身上穿着嫁衣,他理所当然的以为她便是皇上指给他的新王妃,不想竟不是她,而是另一人。
昨晚客栈突然起火,他只顾着进去带走人,仓卒间没留意到另一个丫头,且一出厢房便有人行刺他,他一边应付刺客,一边还得带着昏睡的她逃离着火的客栈,更是没有多想。
那些刺客见行刺失败,没恋战便退走。他见天色微亮,索性吩咐属下随即启程,以免再生变故。
为了尽快赶回南疆,他轻车简从,唯有她乘坐的是马车,其余侍卫则驾马护送,此刻车里不见那丫头,她没有跟上来的事再明显不过。
殷飒紧蹙眉头,为自个儿的疏忽感到懊悔。
跟在他身边的陆迁听见静瑶的话,那张斯文的俊脸满带惊愕,“这么说王妃还留在客栈里?”
殷飒略一沉吟,即刻下了个命令,“陆迁,我们兵分两路,我回去找人,你带着其他人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