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前,王爷命石叔将几任准王妃先后皆遭逢劫杀的推测,写成折子送进宫去。
没多久,王爷便收到皇上的回覆,皇上早已命人暗中调查此事,已查到些眉目,不日即可将那批穷凶极恶的匪徒擒获。
可惜后来似是走漏了风声,让黑炎帮总舵的那些杀手逃走了逾半以上,连潜伏在朝中通敌叛国的大臣也未能查到。
殷飒心念一动,询问陆迁,“她说那黑炎帮的记号是礼部侍郎的公子告诉她的?”
陆迁颔首,“没错。那礼部侍郎之子正是先前带着她私逃的情郎,可前一阵子,他抛下她独自返回都城,她因无处可去,又不敢回侯府,这才会找上门来,想讨回王妃之位。”
他其实并没有对轩辕玉蝶使用什么酷刑,他只是拿了一块肉在她面前一直剁呀剁的,剁得血淋淋,然后再将那把剁肉的刀子架在她的颈子上绕了一圈,他发誓绝对没有伤到她一根头发。
她却已吓得哭了出来,最后他命人送进来几件刑具,如火钳和烧得通红的铜炉。她一见那些刑具,随即两腿发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接着他再扯着她的手指头一根根的细看,拿把小刀假装在手指上比划着,似是思量要从哪根指头开始剁起,这时她再也撑不住,哆嗦着招认了一切。
石辅沉吟道:“一个礼部侍郎的儿子竟然会得知这种江湖组织的记号,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可能他听朋友提起的,或是,他曾买凶杀过人。”陆迁臆测。
殷飒神色阴鸷的缓缓出声,“又或许,他是听家人提过。”
“家人?王爷指的是?”陆迁不解的问。
倒是石辅己然明白,出声提点,“咱们先前不是怀疑朝中有人通敌吗?”陆迁恍然大悟,“你是说这通敌之人就是礼部侍郎?那么……礼部侍郎的儿子拐带轩辕玉蝶私奔,莫非也是他们的阴谋?”
“我想这件事,礼部侍郎应当事先并不知情,否则他也不需要派人半途劫杀王妃。”
想到什么,陆迁担忧道:“他儿子抛弃了轩辕玉蝶,独自回到都城去了,若是他告诉他老子,他拐带了轩辕玉蝶的事,那么礼部侍郎不就知道嫁给王爷的王妃是侯府另外找人顶替的?万一他把这事禀告皇上……”
“他不敢说的,抗旨私自逃婚,这可是重罪,事情抖出来,他儿子也会受牵连,连带的,他也难逃教子不严之罪。”
这时,一名侍卫进来禀报,“禀王爷,有人发现王妃的行踪。”
“王妃人在哪里?”殷飒焦急问道。
“事发当时,有个正在那片草原上放牧的牧民,曾看见一名女子被一个男子追杀,她慌不择路的越过了边界,逃到了利昌国的地界去,然后那名女子昏了过去,被利昌国的哨兵带回去,而那杀手见状便离开了。”
“她被利昌国的哨兵带回去了?”殷飒既忧又喜,忧的是她此刻置身在敌营,也不知情况如何,喜的是她没被那些杀手杀死。
石辅神色凝重的再问一次,“那人可有看清楚,她确实被利昌军带回去了?”
“属下将那牧民带来了,此刻人正在门外。”
“快带上来。”
那牧民被带上来后,石辅仔细盘问了一次,听他所言确实诚恳,他先是严厉嘱咐他不得将此消息泄露出去,便给了赏银放他回去。
见殷飒提步要出去,石辅急忙挡住他的去路,“王爷是想去救回王妃吗?”
“没错。”既然得知她被带回利昌军营,殷飒此刻一心只想前去救回她。
“王爷的生命关乎南疆安危,不能以身涉险。”石辅劝道。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她身陷敌营,却坐视不管吗?”殷飒此刻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无法冷静下来。
“当然不是,王妃咱们一定要营救,可这事得合计合计,不能贸然行事。”
一向行事直率的陆迁这时也忙着劝阻,“石叔说的没错,利昌军守备森严,若贸然前去,不仅救不了王妃,只怕连王爷都有危险,咱们还是商议商议,想个万全之策,再前往搭救比较稳妥。”
殷飒素来不是如此莽撞无智的人,否则他也不可能指挥南疆军屡屡击败利昌军,他此时只是心绪大乱,才会暂时失了理智。
听见两名属下所言,他以很快的速度重新恢复镇定。
“方才是我一时失态了。”
“王爷是太过担忧王妃,才会乱了方寸。”石辅能理解。
“依你们看,要如何营救王妃?”殷飒看向两人。
“依属下之见,先派探子前去查探情况,再来筹谋搭救之策。”石辅答道。
稍加思索,殷飒颔首,“就依石叔所言,先派探子前去探查。”他接着看向陆迁,下达一道命令,“你率领一队兵马直捣轩辕玉蝶所指的那处杀手组织,能生擒就生擒,若是不能,一个都不要给我放过!”对那些胆敢伤害清荷的人,他绝不饶恕。
“末将一定将他们一网打尽。”陆迁拱手领命,快步出去。
利昌军营。
晚膳时间,伊娜公主坐在主帐中,她夹了一块红烧茄子送进嘴里,入口的味道让她十分满意。大观王朝的菜色果真变化多样,同样的茄子可以变出十几种不同口味的菜。
昨天她吃的是鱼香茄子,前日吃的是清蒸的,还有炸过的。
那天在吃了那个大观女子所烧的菜肴后,她当下便决定留下那女子。打从那之后,她每顿饭吃到的菜色都不曾重复,即使使用相同的食材,那女子也能做出不同的口味来,让她忍不住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
“这豆腐羹做得既嫩又好吃,公主尝尝。”坐在伊娜公主身旁的一名高壮男子S了一碗豆腐羹递给她。
她吃了几口点点头,“确实好吃。”
男子赞道:“这厨娘的手艺确实不错,就连在咱们大都,都不常吃到味道这么鲜美的菜。”他是伊娜公主的驸马,今早前来军营探望妻子。
“她做的甜食,味道更好,待会儿你可以尝尝。”伊娜公主笑道。
阿扎达黝黑英俊的脸上露出笑容,“能让公主这么称赞,我倒迫不及待想尝尝了。”
两人用完饭,侍从来将碗筷收拾下去,接着端上一盘红豆糯米丸子。
伊娜公主亲自替阿扎达夹了个丸子递给他。
他接过,豪迈的一口吃下,赞道:“确实好吃,甜而不腻,味道刚好。”
伊娜公主也夹了个丸子塞进嘴里,“等我打败南疆军后,我再带这厨娘回大都,让父皇也尝尝她做的菜。”
“公主近日要再攻打南疆吗?”听见她的话,阿扎达有些讶异。
他虽是驸马,但他是文臣,在朝中另有官职,无法常陪在妻子身侧,因此对军中之事并不知悉,这几日是趁着闲暇前来探望妻子。
闻言,伊娜公主握拳,那双杏眸里散发一股杀气,“没错,这次我定要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杀光南疆军,一举占领南疆。”
有监于这两年南疆在殷飒的镇守之下,几乎不曾得胜过,因此阿扎达并没有妻子那么乐观。
他神色有些忧虑的劝道:“不能不打仗吗?多年来连连征战,咱们利昌的男丁死伤不少,很多失去丈夫父兄的孤儿寡母,夜夜哭啼……”
听到这,伊娜公主的脸色一沉,怒喝,“你给我住嘴,战前你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是想触我军霉头吗?”
“不是的,只是多年征战,我军已人乏马疲,加上这些年来,君上为了支应军需,频频下令增加税赋,百姓无法支应,有不少人因此流离失所。”
伊娜公主沉着脸道:“只要咱们击败南疆,这些都不是问题了。”
“但是……”他还想再说什么,但看见妻子投来的冷眼,不得不停住了。
其实利昌国中并非人人都支持对南疆的征伐,毕竟为了募足兵力,利昌国里年轻力壮的男丁泰半都征调投营,在每次对南疆之战中,便会死伤”部分,多年加总起来,这些伤亡人数早已超过年轻男子总和的一半。
如今利昌国里的男子,多半不是老人便是幼子。
有数名大臣忧心这种情况,已数次上奏,希望能暂停对南疆用兵,以和谈方式让利昌国能休养生息,可君上不肯采纳劝谏,加上他最宠爱的伊娜公主也是主战一派,这才导致战事不断。
“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打败殷飒,你等着看。”伊娜公主信誓旦旦的说道。对于好战的妻子,阿扎达只能无奈的在心中叹息一声,接着他想起不久前听说的一件事,求证道:“据说殷飒的王妃失踪了,可有此事?”
“没错,所以我打算明日便要进攻,趁他忙着寻找王妃时,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的王妃是怎么失踪的?”阿扎达好奇的问。
“听说是前两天去寺庙祈福的途中遭遇盗匪,下落不明。”
像是想到什么,阿扎达忽然低头看向桌上那盘红豆糯米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