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睡了上司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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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金陵城里能学文学武,多半是有些家底的,其中有几个已有妻室或小妾,那群人拉着他进妓馆喝酒听曲,他们笑说,过几日他要乡试,带他来见见世面、抒解压力,他若想还可以开开荤。

  妓馆里各样香气熏人,酒席间,琴歌交错,笑语声昂,他闻着各样扑鼻香气,却想起高仪仁。女人们都爱 香,他记得杭州余府里,爹的正妻小妾身上也是熏着各样的香,茉莉、麝香、桃花……他喝着酒,听着身旁妖媚的妓女低笑劝酒,吸进她身上腻人的香气,却益发想念高仪仁。

  高仪仁不用香粉、衣服从不熏香,更不抹头油,她喜洁,只要不是冬日,她天天洗沐,穿过一日的衣裳必定换洗,她那把黑缎般的长发,更是隔两三日便要洗晾一回。

  她身上不用香,却有股自然干净的芬芳,她长发滑顺柔软,毫无擦过头油的腻人浓香。

  那日他喝了三杯酒,便毫不犹豫走人,他发现他受不了那些脂粉味,受不了女人身上造作的香,同时也发现他只爱高仪仁身上的香……发现当下,他既震惊又羞愧,一个人到酒楼里叫了半斤白干喝光,酒意袭来,意识却更清明……

  在杭州余家大宅里,他堂哥不满十三岁就跟丫头行过房事,他撞见过几回,高仪仁带他来金陵时,他约莫也是堂哥当年与丫头行房事般的年纪,他隐约想通了,为何他坚决不当高仪仁是“娘”,在他心里,高仪仁是另一种更加特别的存在。

  高仪仁这些年为他付出的,他放在心上,一心想要变得更强,变成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高仪仁常笑 说,十二岁的他像八九岁的孩子,可她不知道,在他眼里,初遇那年二十岁的她,更像个只有十四五岁大的姑娘,在他心里,两三岁之差,是可跨越的距离。

  她将他过继到名下,他展开新生活,短短两年,他的个头已经比高仪仁高大,长得越大,他越是痛恨自己是高仪仁名下的儿子,却又十分明白,若不是挂着这不可跨越的名分,他不会是现在的余棠骐……

  余棠骐一杯接一杯喝,越喝心越痛,越痛就越清醒,他可以让全天下的人失望,却没法儿让高仪仁失望,他喜欢看她笑,喜欢她因为他一点成就,便得意万分地说“我儿子最有出息了”,虽然他对儿子两个字恨得要死,仍是爱看她得意的神情。

  染风寒高烧那回,他醒来,摸了摸高仪仁散在锦被上的发,那刻起,他彻底明白他这辈子栽定了,除了高仪仁,不会再有别的女人走进他心底,除了高仪仁,他谁也不要,偏偏高仪仁是这世上……他唯一要不起的女 人。

  五年来的点点滴滴,在他心里一幕幕走过,最后在他唇边化成无声一叹,罢了,只要能守在她身边,让她安逸地、欢快地、好好地活着,要不起也罢了。

  余棠骐转眼喝光了半斤白干,秦淮河畔一艘妆点华丽的画舫摇曳而过,画舫上几名丫鬟,不怕羞地朝他这里喊,“余大公子、余大公子!”她们挥着衣袖,香气随风散开来。

  余棠骐不耐扫过一眼,见丫鬟后头一位身姿窈窕的姑娘正拿着绢扇轻摇,羞怯微笑,他面无表情转头起身,下楼结帐了。

  金陵城里的姑娘,没一个比得上高仪仁。

  掌柜再三坚持不收钱,余棠骐最后将酒菜钱打赏给黄老六,乐得黄老六笑开了嘴。

  他走出酒楼,冷凉的风迎面扑来,吹散几分酒意,他转进街上一家布庄,为高仪仁挑了块上好的白锦缎,打算让她裁成锦帕用。

  拿着锦缎,他走出布庄,方才在秦淮河上喊他的几个丫鬟竟迎上来。

  领头的丫鬟笑道:“余大公子,我家小姐请余大公子一块游河品茶,请公子赏光。”

  余棠骐连开口都不想,绕过丫鬟们,直接走人。

  一名身穿红衫的丫头快步赶上来,挡住余棠骐去路,盛气凌人说道:“余大公子,我家小姐乃吏部尚书嫡长女,请公子游河品茶,是……”

  余棠骐面无表情,再次绕过挡路的丫鬟,不过这回他施展轻功疾步而去,转眼将盛气凌人的丫头们甩得老远。

  这日,热闹的金陵城街上多了条茶余饭后的谈资——吏部尚书嫡长女向余大公子示好,却被硬生生地彻底无视了。

  第6章(1)

  放榜那日,宣榜讨赏的锣鼓满街响,余家大门被看热闹的人挤得水泄不通,皇榜一公告,金陵城便如一锅被煮开的水沸腾起来,余家大公子余棠骐不负众望地高中状元。

  “恭喜余家大公子高中状元郎!”宣榜的小厮打响了锣,在门外走告。

  春绿走出来,赏了银子,满面是笑道:“谢谢报榜小哥。我家大公子现下不在,一早去恩师府上拜谢恩师了。”

  看热闹的人们听余大公子不在,便纷纷散了。

  春绿回头关上大门,府里一早来了不少人,杭州余府的二老爷亲自来了金陵,而俞二爷带着想说媒的人上 门,按理呢,说媒的事向来由男方到女方家说,但余棠骐如今是大明朝第二位三元及第状元郎,想与余棠骐结亲的大门高户自然不会少。

  早在殿试前,就有不少媒人来探问余棠骐可有钟情的姑娘,想帮余棠骐说媒,一旦牵成状元郎的亲事,这能沾上多大的光啊!

  总之,余家今日是热闹极了。

  正厅里,余孟仁端茶品了两口,他在余家坐半个时辰了,本想一早来,能见上余棠骐一面,不料他天未亮便出府去钟老爷家,没能见上面。

  余棠骐高中会元的消息传回杭州时,他恍如作梦般狂喜了一番,没想到五年未见的庶子能有这番成就,听闻余棠骐极可能成为大明朝第二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爹娘催他无论如何要亲自来金陵一趟。

  处理完要紧的事,他便日夜兼程赶来金陵,昨日傍晚入城,便在城里客栈住了一宿,晚上在客栈大堂里用膳,几桌谈论的全是余棠骐,说他相貌堂堂、能文能武,肯定能夺魁。

  又听得隔桌谈论起余夫人如何为余棠骐求来前朝大儒当夫子、以及金陵城里功夫最了得的俞老爷子传授余棠骐武功、吏部尚书嫡长女对余棠骐青眼有加^

  一桩桩、一件件,他听得又喜又惭,喜的是他的儿子能有今日的成就,惭的是求夫子傅道授业原是他当人爹亲该做的事,他却一件也没做到。

  他无法想象,当年离开杭州时看起来瘦弱,模样不过八九岁的庶子,仅仅五年就蜕变成允文允武的青年才俊,金陵城里的人们绘声绘色地说着余棠骐的样貌,他却想象不出来,如今的余棠骐究竟是什么模样。

  而方才听嫂子说,堂上的俞二爷,是教导棠骐功夫的俞老爷嫡长子,他来没多久,俞二爷便带了一位媒人婆来,想帮余棠骐说亲……

  余孟仁感慨万千,倘使余棠骐五年前没能跟夫人来金陵,继续待在杭州的余家大宅里,遭人漠视,他现在恐怕仍只是个勉力求温饱的庶子。

  “余夫人,不知您家大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媒婆在众人几句寒暄后问道。

  “春绿,你知不知道棠骐喜欢哪样的姑娘?是喜欢温柔娴淑的?还是性子活泼的?”高仪仁偏头问春绿,说实在的,她真不知余棠骐喜欢哪类型的姑娘,平时也没听他说对哪家姑娘有好感。

  “我猜大公子喜欢夫人这样的。”春绿没心眼地说。

  这一说,俞立轩脸色难看了几分,余孟仁则怔楞好半晌。

  “胡说!”她瞪着春绿,这丫头是来害她的吧!口没遮拦。

  “哪里胡说!夫人你想想,如今整个金陵城都在传,为母当如余夫人、娶妻当似余夫人,方能养出状元郎。哪个想娶妻的年轻男子不想娶个像您这样温柔端庄,又肯为孩子劳心劳力的?大公子肯定也想娶个像夫人这样的。”春绿说得理直气壮。

  “姑娘说得在理!”媒人赶紧附和笑道。

  “就是!”春绿满脸得意。

  “夫人,您看吏部尚书嫡长女柳兰芳,大公子可喜欢?论家世,柳姑娘肯定配得上,论才情,柳姑娘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女红也是金陵城里出了名的……”

  “论家世,是我们高攀了。柳姑娘若愿意下嫁,是余府的荣幸,但我答应过棠骐,妻室由他自个儿决定,这件事我得问过他。”

  “儿女婚配但凭爹娘作主,余夫人……”媒婆说了一半,被高仪仁打断了。

  “我们余家并不如此,让我好好问过棠骐后再知会您吧,棠骐若钟情柳姑娘,到时恐怕必须劳烦您多走几趟,何况柳尚书兴许不愿柳姑娘嫁入余家吃苦。”

  “余夫人言重了,谁不知状元郎是人中龙凤,前途无量,能嫁予余大公子,可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媒人奉承道。“既然夫人疼惜大公子,那我先告辞,回去等候夫人消息,若有好消息,请夫人遣人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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