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民丰气不过,抬起手,又给了她一巴掌。“你敢!”
这一掌于民丰更是用了十足的力,于咏贤被打得踉跄了下。
于咏贤一抹嘴角,看着手背鲜红的血迹,若有似无的一叹,“别再打了,祖父,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难不成你还想还手不成?”
“我也希望我能还手,偏偏我就是嘴巴犯贱,说得出狠话,却做不出什么弑亲之事,所以今天才会看着祖父一错再错。”于咏贤吸了口气,挺直腰杆看着于民丰,“如今把话说开也好,祖父若图朔月堂和震天镖局相助就别指望了,但是祖父若可以选择放下屠刀,我倒是可以想办法安排人手送你离开南陵,寻处僻静之地安度余生。”
“我拼了大半辈子,你现在要我将一切舍下?我今天就算一死,也不会将我的江山让人。”
“祖父心意如此,看来也是无解。”于咏贤早料到无法说服于民丰,看着这一屋子的白,突然觉得有些如梦似幻,不懂人这一生拼死拼活的到底为的是什么,到头来都是空。“我出面,替于家跟银豹交手。”
于民丰没料到于咏贤会突然做下这个决定。
“当年在三不管的擂台上,他将我的手骨给折断,不过如今我也长进不少,真要交手,未必会输。反正我们于家现在也没得选,于华全已死,祖父年事已高,三叔父的能力……”
她不屑的上下扫了于庆辛一眼,“不值一提,于倩如那个死丫头又因为不想嫁给顾家二少爷,现在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点兵点将点来点去也只有我一个能上得了台面,自然只能我上了。”
“你是认真的?”于民丰有些难以置信,“上了擂台可是生死相搏。”
“我知道。三叔父去回个消息吧!若可以的话,就今日吧!早点把事了了。”她动了动脖子,嘴角微扬,心中莫名的觉得轻松不少,“不然三日后我要押镖入北域,不过当然,这得要我有命去,若没了命也无妨,反正还有三日,镖局只要重新派个人,也不影响出发的时辰。”
于庆辛怀疑的看着她。“你真要替我上擂台,一旦交手便是不死不休,你不怕死?!”
“怕!谁不怕死,”她的表情像是于庆辛问了个蠢问题,“我还有大好的人生,我还想留着小命。不过我不喜欢欠人,尤其是欠人情分。若我血中流着于家人的血,就是欠了于家人,我认了,就当报恩。”
看她说得神色自若,于民丰的心中有些异样的感受。
“有消息来朔月堂说一声,我得回去歇会儿。昨夜喝得多了,头还痛着,不过放心,我会准时到。”
看着于民丰若有所思的眼神,于咏贤的嘴一撇,可别说现在才来关心她,这可真会吓到人。
她没再多留,疾步走了出去。
上了三不管的擂台,不是生便是死——或许这也是她跟顾晨希之间最后的了结,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你说于咏贤是不是傻了?”土狼在三不管的楼上走来走去,“自己上门来送死?!”顾晨希戴着银制面具不发一语,于庆辛亲自送了消息到漕帮,帮主得知后立刻点头同意,情况转变,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土狼猛然停下脚步,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似的,“不如,我替你吧?”
顾晨希摇头,“她针对的人是我。”
“可是你对她下得了手?”土狼怀疑的盯着他,“恭王想要除去于家所有人性命,这是个机会,如今台面上看来,只有于咏贤的身分和身手最难对付,现在她自己上了擂台,在擂台上取她性命事情会简单得多。只是动手杀她,别说是你,连我都舍不得。她是个真性情的人,没半点像那些吃人骨、喝人血的于家人,偏偏她姓于,她爹还是副帮主长子于中“她不是于家人。”
“什么?!”土狼双眼微瞠。
“于中民死的时候,他的妻子并未有孕。”
土狼瞬间坐到他面前,“这话可不能胡说。”
“千真万确,是帮主亲口所言。他在多年前便已得知此事,他瞒着,打的是将来牵制于咏贤,进而控制朔月堂,毁了于家。”顾晨希淡淡的说道:“这次我会借柳智言的手杀了于华全,便是因为于华全前几日上了朔月堂大闹,我怀疑,他已经知道了这段过去。”
“该死!所以你才在我们还没收集好那几个该死的狗官与漕帮勾结的证据前就出手让他们内哄,只是因为不想于咏贤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以朔月堂为傲,若身世浮出,她名不正言不顺,她的堂主之位不保。”
“顾少,我还真没料到你是个多情种,于咏贤不是于家的人?!你说于家这是不是报应,唯——个有出息的竟然不是于家的种。可是你满着,现在于咏贤却要替于家上擂台,这不是犯傻吗?你该去跟她说清楚,只要她知道了,肯定打消念头,不会笨到去替于家卖命。”
“不,知情之后,她更会站上擂台。”
“为什么?”
“因为她恩怨分明,就算不是于家人,于家也养育了她,这份情她欠了就一定会还。”
“麻烦,这事儿麻烦,真是麻烦。”土狼不由咕败。
虽有段距离,依然可以听到底下的躁动。顾晨希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应该是于咏贤来了,今日三不管擂台上的比斗,未比先轰动,下头几乎是人头攒动。
于咏贤是死心的想与他有个了断,他的欺瞒让她难受,他知道,但依然什么都不能做。他的手默默的摸着脸上的面具,这一点让他的心微疼。
于咏贤以为自己再与银豹站在三不管的擂台上会令她害怕,但如今真到了这一日,她的心头却突然平静下来。
四周很吵闹,但她彷佛都没听进耳里,只是静静的盯着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因为惧意,所以在几次短暂的碰面中,她从来不敢直视银豹的双眼,若之前她再更有勇气一些,或许她早看出端倪。
只是现在说这些都迟了。
“今日,用刀?用剑?”
若是拳脚相搏,还能留下一命,但一旦用兵器,就是不死不休,这个规矩于咏贤懂,顾晨希更清楚。
“堂主选吧。”
“好!刀。”于咏贤也不客气,朔月堂的武师擅用剑,震天镖局的镖师则喜用刀,所以不论刀法、剑术她都发挥自如。她接过一把刀来,“护镖途中若遇危难,大刀一挥,人头落地,比起剑来,耍弄得更爽快些。”
“好。”顾晨希伸出手,接过了土狼送来的刀。
出刀时机是一门巧劲,最凌厉的便是第一刀,几乎两人才站定,说出了声“请”,于咏贤已经不留情的出刀。
顾晨希拿刀一挡,她的刀法胜在快速,可惜力道不足。
他只是静静的观察,她的攻击凌厉,突然她一跃而起,刀由上而下,他眼里戾光一闪,没有躲开,但等到她刀要落在他肩上时他一个闪身,握住她的手,直接将人过肩摔在地上。
于咏贤闷痛“哼”了一声,拿刀的右手被反折,手上的刀落,直接被他压制在地。看台边的鼓动声响起,于咏贤的脸贴着地。
第十四章 放过你两次(2)
“你输了。”
“还没,我还活着呢!”
“为什么一定你死我活?”
“这是规矩,放开我!”她敏感的察觉他的气息靠近,喷在自己的后颈,原要挣扎的身子不由一僵,擂台虽大,群众也隔了点距离,但毕竟有无数双眼看着,他竟然敢跟她如此接近,就算是近身搏击,这也未免太过。
他没理会她,只是靠近她的颈项一吻。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没被牵制的左手一个拳头就要过去,但是后颈一痛——这个禽兽,竟然咬她,而且咬得好疼,几乎像是要咬掉她的一块肉。
顾晨希口中尝到一丝甜美的血味,他依旧没有松开口,转而轻舔了舔,察觉她的身躯明显一颤,他不禁嘴角一扬。
于咏贤正要破口大骂,颈子又是一痛,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刻,她在心中咒骂他,居然一掌直接把她给劈晕了。
当顾晨希站起身,于咏贤已经躺在台上一动不能动。
四周的雷动声让薛日泓的脸色更是苍白,他飞快的跃上擂台,赶到于咏贤身旁。
“我不杀女人。”银豹的声音不大,却奇异的令躁动的声音渐缓了下来,“这场比试,于家落败,柳家智言公子的过错就此揭过。”他的身子一跃,直接到了于民丰和于庆辛面前,“愿赌服输?”
虽说戴着面具,但他迫人的气势,令于民丰和于庆辛都不容小觑,众目睽睽之下,纵有不甘又能如何?
于民丰一个咬牙,点头。
“爹。”于庆辛却心有不甘,“既是不死不休就该接着打,不杀女人是你的事,等于咏贤醒了接着打,若你下不了手就直接认输,将柳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