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晚上点起灯火,更是别有一番风情。”于咏贤对薛日泓说道:“等等帮我向太极说一声,晚上给我留张桌子,我要带夫君来。”
薛日泓一笑,“留张桌子自然没问题,只是你不怕你的美人夫君被迷了去?”他故意看了看四周,“你瞧这四周的男人,那表情可巴不得扑上去。”
“你也想扑上去吗?”于咏贤好笑的反问。
薛日泓一愣,“自然不会,这不过就是表演,欣赏便是,我没那些男人这般下流。”
“这就是了,我夫君与你一比,更是个君子。”
薛日泓翻了个白眼,不想跟她说话。
这场舞让于咏贤看得痛快,还特别交代林沅多打赏些银子。
“累吗?若不累就不急着回去,”薛日泓说道:“我还叫了些酒菜,都是特色菜,尝尝。”
“好。”于咏贤自然乐得接受。
“病才好,别喝酒。”薛日泓制止了她伸向酒壶的手。
“大口吃饭、大口吃肉,当然也得大口喝酒才痛快。”
“我也不想管你,”薛日泓说道:“只是若你因为不忌口又病倒,别说我爹不放过我,你的美人夫君也不饶我。”
“难得——”她一脸玩味,“听你这口气,你怕我夫君?!”
薛日泓露出“你很荒谬”的神情,“笑话,我怎会……”
“薛少爷就是怕姑爷。”林沅不留情的在一旁放冷箭。
“沅沅,话多。”
林沅耸了下肩,闭上了嘴。
于咏贤忍不住哈哈大笑,倒也没再将手伸向酒壶,确实小七有交代,她暂时不能贪杯。吃得正乐,底下嘈杂了起来,于咏贤好奇的看了过去。
原来是几个方才表演的舞姬换了身衣服,下去逛市集。
虽说穿的是汉服,但是轮廓深邃的五官骗不了人,自是引起不少的目光注视,只不过有群人突然挡住了那几个姑娘,为首的是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小姐,”林沅也看到了,“是于华全。”
看到三叔父的独子,于咏贤想到在她病时,他竟带人来朔月堂惹事,脸色微沉。
看他走路不太俐落,应该是有伤在身,于咏贤不知道是不是来闹事的时候受的伤,毕竟她病时实际发生何事她也不清楚,只是肯定这个家伙没救了,伤都还未好全,就上赶着惹她的眼神瞟了下薛日泓。
薛日泓会意的嘴角一扬,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下去一探究竟。
于华全当街就将自己看中的一名胡人舞姬拉进怀里,当下把人吓得脸色发白。
“放手!放开我。”
发出的惊呼带了点异国风情的语调,就算是于咏贤听来都觉得勾人,更别提色欲薰心的于华全了。
“进了妓寮还想当烈女,昨夜收了爷的银两,说要陪我一日,现在翻脸不认人,以为爷好欺负。”
于华全啐了一声,前几日才在朔月堂被他瞧不起的顾晨希给打了一顿,在家躺了好几日,昨夜才好些出来看到这舞姬主动上前,还以为这是对他有意,谁知道收了银子就翻脸不认人,今日若不让她从了他,他的面子要往哪摆?
正要将人拉走,这女子却不知哪来的胆子,用力的咬住他捉住她的手,趁机跑了。
于华全咒骂了一声,立刻带人追了上去。
那名舞姬慌不择路,竟直直的撞上从另一头走来的一群人。
若说巧,还真是巧了——于咏贤不由靠向前,看得更仔细些,那舞姬竟然撞上了漕帮帮主的次子。说起这个柳智言,应该没人想得出一句好话形容,满脸横肉,脑满肠肥不说,还不学无术,欺压善良,若说于华全是渣,柳智言就是个滓,换言之两人是半斤八两,就是渣滓。
于华全一边咒骂,也不顾面前来的是他向来看不顺眼的柳智言,直接要把人拉走。
“这是做什么?”柳智言见他伸出手,直接不客气的将方才撞进他怀里、看来是自动送上门的女人给抱进怀中。
看到他的举动,这是摆明了是跟自己抢人,这里是渡口,来往商船、百姓川流不息,于华全断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面子,怒道:“这是我的女人!”
柳智言挑畔似的将怀中的胡人舞姬抱得更紧,“你的女人?!笑话!投入大爷的怀中,就是大爷的人。”
“柳智言,你这是存心生事。”
“是又如何?”柳智言不屑的一个撇嘴,“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识相的话给我滚!”
于咏贤双手抱胸,一脸兴味,毕竟要看向来不顺眼的两帮人马自相残杀的机会可不多。果然一言不合,两派人马大打出手,一下子把大街弄得一团乱,一个是帮主之子,一个是副帮主的孙子,也没人敢上前去阻拦。
可惜于华全和柳智言就是个瘪三,底下的人打成一团,他们两人就在旁看好戏,有这样不跟自己兄弟并肩作战的主子,底下的手下又能忠心到哪去?
第十二章 面具下的真面目(2)
于咏贤顿觉失了乐趣,正要收回视线,却看到人群中一抹显目的白,那人脸上的银制面具闪着光亮,令她的双眼微眯,见一旁还站着土狼,她的心不由一提。
虽说她不喜于华全,但他毕竟是于家人,若让银豹或土狼出手,于华全的小命就要断在此时此地。
柳智言身旁的胡人舞姬似乎没见过这阵仗,吓得浑身直发抖。他立刻将人揽在怀里,抽出腰间的大刀,不停的挥动,“别怕,美人,我的手下都是高手,放心,没事。”
被抱在怀里的胡人舞姬没有说话,只是更往他的怀里窝,顿时柳智言一股被需要的骄傲盈灭心头。
“打!使劲的给我打。”他把这里当成了三不管的擂台,吆喝不已。
于华全在一旁看了直咬牙,“该死的,一个个的都是没吃饭吗?给我打!往死里打,打死一个赏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道人影窜出,土狼出手,一手捏住一个于家的手下,甩到了一旁。
于华全被他的出现吓了一跳,退了一步,转身就要逃,但却撞上一堵肉墙。
他愣愣的抬头,银色面具的闪光吓白了他的脸,银豹伸出一掌,直接将他打向柳智言的方向。
于华全踉跄了一下,还没回过神,竟然直直的撞上柳智言手中挥舞的大刀,伴着一声惨叫,于华全的右臂已经染了血。
于咏贤见了,想也不想的一跃而下,连忙赶过去。
柳智言没料到于华全会突然撞上来,看到刀上的血,忍不住心头微惊。他虽与于华全不对盘,但也知道说到底两人都是漕帮的人,让底下的人拳脚相向可以,却不可以真的舞刀弄枪伤了彼此,想到他爹——他的心头一寒,这次爹肯定会气得狠抽他一顿。
还在发愣的当下,怀中的胡人舞姬害怕的发出一声更凄厉叫声,将他一推,他一时没来得及反应,眼睁睁看着刀没入了于华全的肚子里。
于华全瞪大怨恨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柳智言吓得手一松,“不是……与我……与我无关,是你、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于咏贤赶到时,于华全腹部插着大刀,已经血流满地。
“一群混帐,”她一斥,“还不住手!”
她的声音含着威严,原还混乱打成一团的两帮人马顿时分开来。
于咏贤飞快的蹲到于华全身旁,看着他大张的眼眸已经没了焦距,她的心一沉,探向他的鼻息,且目光炯炯的看着已经吓傻的柳智言。
“出息!”她一个箭步上前,给柳智言一个巴掌,“为了个女人杀人。”
“我没有,是——”柳智言根本不知如何解释,求救的目光看向银豹。
银豹却只是淡然的收回视线,转身离去,傲然的模样彷佛一切与他无关。
于咏贤目光锐利的看向翩然转身的身影,接着一跃而上,抓住他的手臂,但银豹灵巧的一闪,她只抓到了空气。
她的出手没有阻碍他的行动分毫,就算自知真的与他动起手,自己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但她就是要把他拦下来。
别人不知,不过她看得一清二楚,是他将于华全打向柳智言,他才是真的杀人凶手。前头的街道有了声响,没料到向来不敢招惹漕帮的官兵这次来得倒快。
“不许走。”
没有任何回应,银豹直接往一旁的巷道闪去。
于咏贤手中的马鞭挥了过去,但是对方的身影轻敏如蝶地闪过,她不留情的再次出鞭。她的紧追不舍令银豹微恼,蓦然转身,握住她的马鞭,将她一拉,趁她身形不稳,掐住她的脖子。
以他的力量,可以轻易杀了她,但他没有,只是掐着她的脖子,威吓的意味深浓。
于咏贤眼睛一眯,膝盖一屈,不留情的一脚撞向他的下体,听到他闷哼了一声,趁机抽出绑腿的匕首,直接架到他的脖子上。混在一群汉子里头,她不单学了正统的规矩拳法,还有很多下流的招式,只要能赢,无所不用其极,什么君子过招,都是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