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闻鹤拧眉,“您……真是皇后娘娘?”此事过于惊世骇俗,他难以相信。
论远仪上前道:“闻大人,无怪乎你震惊,我亦然啊!”
“驸马爷从何处认为她是皇后娘娘的?”闻鹤问得仔细。
“苏志清来找我,只给了我一段话,我便知皇后娘娘没死。”
闻鹤闻言立即问向一旁的苏志清,“你跟驸马说了什么?”
苏志清笑道:“那段话是当年宝妃娘娘劝驸马早日迎娶公主,莫再等待她回心转意时所写的信的内容。”
论远仪接着道:“没错,当年我接到这封信后,心灰意冷,之后方娶了公主。我一看到这信,便知这是除了我以外不会有人知道的内容,所以我不怀疑玉妃娘娘即是皇后娘娘。”
这下众人真的彻底震惊。
“这……”闻鹤仍难以置信。
莫亮珍说:“闻大人,当日你替陛下送圣旨去柳府,还替我教训了柳时元一顿,这事我尚未对你道过谢,不知是否迟了?”
闻鹤神色一正,不再犹豫,“虽说这事太过离奇,但我还是选择相信,臣拜见皇后娘娘!”他朝她跪下。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下跪。
莫亮珍感激地流下眼泪,“谢谢你们肯相信我!”
马松叹息道:“娘娘,我们很高兴您回来,可您若现在要见陛下,恐怕不妥……”
苏志清道:“不妥什么?宝妃娘娘可是千辛万苦专程来见陛下的,若见不到,岂不白白冒这个险!”
“唉,你们不知,陛下已不是之前的陛下了,昨天还杀了两个反对追封您为后的人,就是张起灰——”
莫亮珍马上问:“张起灰怎么了?”
王伟呜咽起来,“您一‘死’,陛下就变得喜怒无常、暴戾恣睢,张起灰未能第一时间救您,陛下便将他关在死牢,待您下葬后处斩。”
她愕然,“他竟然悍然不顾,嗜杀成性了?”
闻鹤也叹口气建议,“特别是今日娘娘遗体下葬,陛下心情极端恶劣,且陛下以为玉妃娘娘也是害您的凶手之一,您一进去,势必成陛下剑下冤魂,所以您要见陛下之事还是另谋良机得好。”
“可是莫验生一家以及张起灰皆是明日处斩,若她今日见不到陛下,他们必死无疑。”苏志清提醒着。
她沉声道:“没错,为了堂哥一家的性命以及张起灰,我今日非见到陛下不可,否则就迟了。”
闻鹤一脸为难,“这几人虽危急,但依陛下目前的状态来看,娘娘要见陛下还是得从长计议的好——”
第十七章 皇陵中再度相见(2)
“你们在做什么,为何见了刘琼未杀?”
闻鹤话刚落,在皇陵内的曾子昂倏然出现,见到刘琼,神情立刻狞恶起来。
众人大惊失色。
王伟大呼,“陛下?啊——手下留人啊!”
曾子昂已五指成爪,力贯指尖,朝莫亮珍的颈项扼去。这冷血无情之姿,无须片刻,她必丧命,所幸马松动作快,一把推开莫亮珍,让她避开他的手。
曾子昂大怒,“马松,你大胆!”
马松急忙下跪,“请陛下铙恕!”
“你该死!让开,朕要杀了刘琼!”他满面怒容。
马松急道:“陛下,她杀不得!”
“住口,这女人畏罪潜逃,足以说明她与珍儿的死有关,凡是谋害珍儿之人,朕都不会放过!”
“可她——”
“不要再说了,就算她没有对珍儿动手,她也不该活,凭什么是珍儿死而她活着?她没资格活!”他这话已全然无理智,为杀而杀。
“陛下铙命!”闻鹤也上前拦阻。
论远仪也说:“杀了她,陛下真的会后悔的!”
“陛下……”王伟跟苏志清分别抱住了曾子昂的腿。
他眯细了眼睛,“连你们也敢违逆朕——全给朕让开!”他怒不可遏,踢开了王伟跟苏志清,又一掌击飞马松,而闻鹤跟论远仪是文人,根本护不了莫亮珍。
他手一探,抓过她,一掌要往她的天灵盖落下,众人心惊胆战。
莫亮珍含嗔带怒的道:“陛下杀了臣妾,到了地底莫要怪臣妾找您算帐!”
“你说什么?”兴许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他一时惊愕,停下动作。
终于见到他,一股又苦又涩的委屈从她心窝直涌上来。她道:“您杀臣妾试试,瞧您会不会悔青肠子!”
“你以为自己是谁,敢这么对朕说话!”她的话奇异地像一盆水猛泼过来,令他稍稍冷静,脸色发沉。
她盯着他那哀毁骨立的容姿,喉昽开始哽咽,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可她努力克制着不让它流出来,只道:“臣妾是谁?臣妾是您刚葬在里头的人。”
曾子昂瞪大眼,嘴角缓缓扬起一抹残忍的笑容,“该死的东西,你也配?”他翻出手掌,一掌朝她胸口击去。
她登时被打飞出去,直到撞上墙才掉落下来,吃痛得呕出一口血来,骂道:“你这男人这么狠,这样伤我!”
论远仪赶上前去扶她,“娘娘还好吧?”
曾子昂喝道:“论远仪,你这样关心她做什么?就不怕巧心吃味,还不滚开!”
“陛下,她真的杀不得。”论远仪叩首。
就在这空档,马松、闻鹤、王伟和苏志清再度扑上来,这回众人冒着触碰龙体的大不请,各抱住他一脚一手,怕他再去伤害莫亮珍。
见自己被困住,曾子昂惊愕,“你们胆大包天,这是造反了吗!”
闻鹤急急道:“陛下请听臣等说,眼前的不是玉妃娘娘,这身子里的人其实是皇后娘娘!”
曾子昂闻言先是一愣,之后勃然大怒,“你们真当朕疯了不成!”
“他们没有疯,但您真的快疯了!”莫亮珍忍痛坐起身子,擦着嘴角的血。
“刘琼,你当真不知死活!”
她大声说:“是您说过心里只有臣妾,臣妾是这世上唯一可以牵动您心的女子,臣妾若不知死活,也是您宠出来的!”
闻言,曾子昂瞬间彷佛被夺了呼吸,“你……”
“怎么,不是吗?臣妾戳过您,咬过您,还打过您,这些您都不记得了吗?”
他神色丕变,“你莫要装神弄鬼的欺朕,朕会将你碎尸万段!”
她鼻子一酸,哭得柔肠寸断,“臣妾都已经死了一回,尸体发烂发臭,离碎尸万段也差不多了。”
闻鹤再进言,“陛下,臣等都确认了,她应该是皇后娘娘无误。”
曾子昂惊疑不定,怒视着众人,让原本抱住他不让他动的众人——惊惧的退开了。他双目如火,盯着望着自己一脸悲伤的女人,心头一阵紧缩,快步上前去,揪住她往陵寝内去。
众人见状,心惊胆跳的跟着去,就怕他错手杀了自己心爱的人。
曾子昂吩咐道:“王伟,去弄来纸笔!”
王伟微愕,不是要杀人吗,拿纸笔来做什么?难道杀人前先写罪状?
“你这奴才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拿纸笔!”他怒声催促。
王伟不敢再迟疑,撩着衣摆快速去取纸笔。
莫亮珍第一次进到自己的墓地,瞧见装着自己尸体的棺木就摆在面前,心情五味杂陈,眼泪不由滚滚落下。
他紧紧盯着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心头的悸动越来越深刻。
这时,王伟匆匆拿来文房四宝,“陛下,您要的东西来了。”
“拿来!”曾子昂迫不及待的抽过王伟手上的东西,往一旁的平台一摆,“你过来。”
莫亮珍已然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点点头,走过去拿起沾了墨汁的笔,很快在纸上写起字来。
曾子昂在一旁屏气凝神的看着,越看心跳越快,喉昽开始觉得如火在烧,说不出话来。闻鹤、论远仪、马松、王伟以及苏志清的神色也满是惊奇,因为她写的这些字全是古今名师的仿体,甚至连曾子昂的字她也当场仿出,一笔一画精细巧妙,逼真传神。
当她写完最后一个字,笔才放下,身子马上教人紧紧抱住,这人惊喜交加——“珍儿,是你,真的是你!”曾子昂欣喜若狂的看着她的眼睛,这是一双清亮又带点不逊的眼睛,不属于刘琼,分明是自己那桀骜难逊女人的眼神!
莫亮珍百感交集,热泪盈眶,“是我,臣妾终于回到陛下身边了,臣妾以为此生再不可能与您相认的……”
他激动的将她往怀里揉,像是怕她再度离开,并问道:“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她一边落泪一边说:“臣妾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知当日落水被救起后,灵魂即附在刘琼身上,真正的刘琼恐怕已死了。”
他不可思议的摇首,“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事?”
众人虽很难相信,可他们知道这确实是事实,因为眼前的人无论是说的话、看人的眼神,还是知道的事,无非是皇后娘娘本人,否则无人能模仿或得知,这人确实是皇后娘娘不会有错!
曾子昂想起方才自己往她身上招呼的那一掌,不禁后怕,关切的问:“你吃了朕那一掌,身子可还好?要不要朕立刻唤来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