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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完只想吐血,侧眼望过,怀宇的表情和她一样啼笑皆非。
“妈,你的说法呢?”
“差不多是这样。”钟映珍不好意思地回答。“当时我只听说他去了外地,而且离开之后音讯全无。后来父母发现我怀孕,深怕面子挂不住,终于答应我和他的婚事。可是一时之间却到哪里去找人?再次听见的消息时,他已经结婚了,我不想破坏他的家庭,所以才决定独自抚养你长大。直到几个月前我和他在一个作家聚会上重逢,很多内情缍找到机会谈开来。”
“我的原配妻子在七年前过世了,之后我一直在打探映珍的下落。”方濯补充一句。
璀璨静静打量母亲,再看看父亲,气氛一时间僵凝静谧下来。
她突然天外飞来一句。“妈,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明天下班后直接回家。”
两人面面相觑,这完全不是他们预期听见的反应。怀宇则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看她在玩些什么把戏。
“至于你们的婚事,我致上最诚挚的祝福。”她转向怀宇。“主人,麻烦你送客人出去好吧?”
两个客人仍然搞不清楚情况,被他送出门后,钟映仍赶紧询问他。
“我女儿很反常哎!”她心头惴惴。
“这叫‘暴风雨前的宁静’!”他回答得严肃有礼。“放心,把她交给我吧!明天她就恢复正常了。”
“也好!”她立刻扔开这个烫火山芋。方濯还想说些什么,被她玉手一挥挡住了。“你打算何时娶她?”
“越快越好。”对未来岳母没什么好掩饰的,她终究不同于小妖女秦紫萤。“就下个月底吧!我不喜欢拖太久,订婚结婚一起来好了。除非伯母有其他建议?”
“这样也好,反正已过了家历鬼月。方濯,你说呢?”这句话是问好听的,也不等他回答,迳自说下去。“你尽快把宴客名单拟好,喜饼和礼服的事情我会负责,聘金——我看算了,又不是卖女儿。”
“等一下,你们不问问小璨的意见?”方濯以为自己在作梦。
“对了,我得先求婚才行,怎么给忘了?”他搔搔头发。
“你还没求婚?”方濯的眼珠子险些掉出来。
“唉呀!大惊小怪,回家啦!”钟映珍扯着他领带走向停车位。
这对母女都是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方濯认识她二十多年,总算稍微有点认知。
怀宇挥别他们,沉思地走回客厅,突然被一双手揪衣襟。
“你能相信吗?”她踮起脚尖凑到他面前大吼。“我居然是个私生女。而我父母亲没结婚的原因,居然只为了他们同姓又姓方又差三岁。我妈伤心了大半辈子,而我自小无父,一切只因为整桩很扯淡、很离谱、很单纯、很不是原因的原因。他们在搞什么?”终于发作出来了,怀宇拍拍她的脸颊。
“早期的农业社会难免有此迷信嘛!”他打横抱起她走进卧室。“起码最后的结局是个大团圆,我也知道令尊不是个抛家弃子的负心汉,这样难道不好吗?”
“当然好,可是——”她像颗消了气的皮球,被他往床上一扔,迳自拿个枕头盖在脸上。
原以为今晚会遇上一些惊魂动地的场面,结果居然只有一出——闹剧。太过份了!她的人生实在无味之至。
“我去洗澡了。”他体贴地替她关掉电灯。
烦!闷!气!她好想站起来大叫。同样的情节发生在其他人身上,肯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否则便是全家叫骂成一团,偏偏在她身上却是风平浪静。
也不是她惟恐天下不乱啦!只不过……她好希望在平凡的生活中加上一点点不平凡的调味料,否则日子千篇一律,岂不是闷死人了!
翻来覆去好久,身边的空位陷了下去,她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清爽的味道。
“还在想?”
巨大的手掌从后环住她的腰,轻轻一拉让她贴靠住赤裸坚硬的胸膛。璀璨随手把枕头往脑后一塞,咕哝几句。
“算了,睡吧!”眼睛合上当真打算睡觉。
忽然听见他几声低笑,接着感觉到腰际的大手越来越不安分,开始偷偷往上溜——
“喂,赶快睡觉。这样摸会痒哎!”她躺平身体凶巴巴地吼他。
下一瞬间,他沉重结实的躯体叠到她的上方,压得她动弹不得,但不会太难受。身体隔着布料与他贴合,逐渐泛起阵阵火焰般的燥热感。
“下去啦!大笨牛。”她试图推开他,努力想借由毫不在意的口吻驱逐这亲密暧昧的气氛。
以前陪他“睡”过那么多次,他从来没表现得如此奇怪过!
黑暗中,又是一串他的轻笑,他的脸埋进她发间,开始顺着额头吻下来——“你到底想做什么?”她被他吻得虚弱无力,挣扎着在吻与吻之间挤出心中的疑惑。
若非她知道他是个同性恋者,她会发誓他打算做一件“色迷迷”的事情。
可是,不可能的!不可能……
她迷迷糊糊地任他摆布,全身虚软得仿佛遗落了骨骼,体内、体外的世界完全由各种不同温度的热意所组成。
在心海中某个稍微保存着些神智的角落里,也隐约明白——
他真的对她做出她以为他不会对她做的“那件事”!
第十章
“贺怀宇!”
她来热汹汹地撞开办公室门,引来几个过路者的侧目,才刚踏进去一步,房门马上被另一只手关上,她则被吻得天昏地暗。
“不错嘛!有进步!躲了我几天,连猫咪都不敢来要回去,结果一见面就直呼我的名字。嗯……你的叫法我不太满意,不过比‘喂’和‘贺医师’好多了。”
他轻啄她的鼻尖后绕回办公桌后坐着,跷着腿双手交叠在脑后打量她。
璀璨过了足足三十秒才回过神来,俏脸开始胀红。
“把虎克还给我!”她几个大步跨到他面前,隔着办公桌朝他吼。
“是你自个儿把它丢在我家的,想要回去?成,下班后跟我回家捉猫。”他一派悠然自在,完全不为她的恼怒所动。
她的脸色越来越红,这回——增添了几抹羞涩的意味在内。
她会跟他回去那才有鬼。上个礼拜趁着他还没睡醒,她偷偷翘回家,而且很成功地回避他长达六天四小时又三十二分钟之久,这回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自投罗网。
若她早知贺怀宇其实是个双性恋者,说什么也不会理睬他。瞧瞧!害她白白被占了一个好大的便宜……
都是秦紫萤那个小妖女害的。也不把消息来源弄正确,现在她最宝贵、隐密、私人的“东西”让他夺走了,教她找谁说去?
“不管,反正你把我的猫咪还来,否则……”她努力搜寻脑袋,想找出可以让他忌惮的威胁。“否则我就告诉你大哥。”
话刚说完就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多精彩的说法!程度相当于小学生口中的“我要跟老师说,叫老师打你。”
“好啊!你去说,要不要我告诉你电话号码?”他显然被她逗得很乐。
她气坏了,简直是送上门来供他调侃的,自取其辱;一转头,又想像阵风样刮出去,结果连门口都走不到,整个人已经被他紧紧圈在怀里。
“你是特地来讨猫的?”他暖暖热热的气息吹向她的耳际。
他提醒来她的来意。
“我问你——”她气呼呼地推他胸膛,结果撼不动他,自己反倒脚跟不稳,跌坐进沙发里。“我问你,为什么每个人都说我们要结婚了?”
他坐到她身边去,扬眉的表情传达着四个字:我很无辜。
“刚才梁维钧采访院长回来,进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向我道贺,问我为何快结婚了还不肯告诉大家;昨天则遇上神色不善的卓芊芊,瞪我的恐怖眼神比白雪公主她后娘更邪恶;再早一些,我妈妈拿回一大堆礼服照片要我挑,我爸则坐在旁边替我张罗喜饼。你究竟在搞什么鬼?”她用力戳他胸口。
“我也不知道。”他的眼神清白得不像坏人。“我明明只告诉正副院长和几位好朋友,怎会变成每个人都知道呢?”
她下巴掉下来。
“你是说,你真的跟别人讲我们快结婚了?”
“我们本来就是。”他理所当然地说。
“谁要嫁给你!你这个……这个自大、嚣张、跋扈、霸道的同性恋!”
她想跳起来骂他,被他一掌按下来。
“你到现在还以为我是同性恋?”他恼怒起来,凶恶的眼光瞪得她无所遁形。
她已经气忿得不晓得要害怕。“你当然不是!”
总算!他松了口气,默默感谢上天,她的下句话却打破他的幻想——
“因为你是双性恋!”
“你白痴啊?”他揪住她的肩膀用力晃她好几下。“你就不能把我想得‘平常’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