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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下雨,月亮当然不会出来。”他竭力扶稳走路颠颠倒倒的醉美人,轻言轻语哄她。“乖乖不要吵!”她打个踉跄,差点一张脸贴在地上。“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还有——举杯消愁愁更愁。呃,我想想看,对了,还有——我醉君复药,陶然共忘机——”
“璀璨,乖嘛!”他实在劝无可劝。
谁能猜得到几杯“血腥玛丽”居然可以醉倒人?酒量差还爱喝!若非怕被她闹得站不稳跌在地上,他早已一把扛着她进屋去了。
今晚运气实在太背,邻居家似乎来了客人,两部车挡在他的车库入口,害他停不进去,只好把车子停在路边,露夜冒雨扶着她进家门。
“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她仍然喋喋不休念个不停。
好不容易把她扶进他的房里,两人身上已经微湿,看着床上比手划脚、醉得一塌糊涂的小女人,他面临另一项更大的挑战——替她脱下湿衣服,卸掉脸上的妆。
“管你的,你都不怕发酒疯出糗,我还顾忌些什么?”心一横牙一咬,从衣柜里翻出她上回穿过的宽大T恤,这才发现虽然她事后把T恤还给他,他却忘记还她当时她放在浴室里的衣裤。这样也好,明天她就有干净衣服换了。
回到床畔,仅只踌躇一秒钟,快手快脚替她卸下外衣,重新套上干爽的T恤。很好,他非常满意自己的定力。再从浴室拿出一条湿毛巾,细心替她把脸上的化妆品擦拭干净。
一路上闹回来,她八成也累了,嘟嘟嚷嚷地任他清理,没有反抗。
现在只剩下他了。
“璀璨,璀璨。”他摇晃一下半睡不醒的小醉鬼。“我去洗个澡,你乖乖躺着不要乱跑哦!”他显然多虑了,她摆摆手想推开他扰人清梦的声音,一记“玄冥神掌”险些打在他鼻梁上。
唉,吃力不讨好。他摸摸鼻子一脸很衰的表情,拿衣服洗了个破记录的战斗澡,再度离开浴室时,一眼望向超大尺码的席梦思弹簧床——
床上没人!
“璀璨?”他又惊又骇,三更半夜她会跑到哪里去?“璀璨?”匆匆绕过床铺。“你怎么会睡到地毯上来?那只毛毛的东西不是虎克,是阿成,快放开,你没感觉它比虎克大上十倍吗?”吃力地掰开她拽住大狗脖子不放的纤细手臂,把她抱回床上。“我还以为只有我们兄弟才有睡到一半滚下床的习惯,原来你也是同道中人。”
“五花马、千金裘……”她又开始了。
“好了,别念了,乖乖睡觉。”他按住她乱挥乱舞的手臂。干脆陪她躺下来,省得她半夜又跌到床底下。
“我问你刚才背的诗是谁作的?”她睁开一只醉眼考验他。
他怎么会知道?从小到大背过的诗词屈指可数,她什么不好考,考他这个?然而若不安抚她,这小酒鬼八成会闹上一整夜,他只好随口说出一个印象最深刻的诗人名字:“李白?”
“答对了!”她摇摇晃晃坐起来宣布。
怀宇比她更惊讶,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你满意了吧?赶快躺回去睡觉。”
“喂,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贺怀宇。”她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靠近他的脸庞,却一个不稳趴跌在他身上。
“你说啊!”他心中一动,既因为她即将吐露的酒后真言,也因为两人身体上亲密贴合的接触。
如果他能熬过今晚不染指她,或幸免死于欲火焚身,市政府应该为他雕塑一具圣人铜像,以资表扬。
“我告诉你,你要仔细听哦!”她宣布谜底。“我发现你是一个大混蛋。”
他哭笑不得。“为什么?”
“因为你是同性恋……”她软软瘫在他的胸膛上,语音开始含糊不清。“你为什么是同性恋?如此一来我就不能喜欢上你……”
“璀璨,说清楚些。”他急切地摇晃她,觉得自己全身神经都吊得高高,等着她说出心头真正的想法。
“别摇我,我要睡觉……喂,我再告诉你第二个秘密好不好?”
“好好好。”他点头如捣蒜。
她在他胸前钻动,寻找一处最舒服的位置,而后安适地呈口长气,随时准备合眼睡去。
“其实,我很喜欢你亲我哎!一点都不会让我觉得恶心或不舒服……你和那些毛毛躁躁的小男生完全不同……喂,你以后常常亲我好不好……”
随即沉入梦乡。
怀宇忍不住笑了。原来她的心里还有这么“大胆”的想法,若事先知道酒精对她的功效如此显著,早逼着她灌下两大瓶茅台了。更欣喜的是,她的心原来已在不知不觉中飞向他,虽然表白的方式不若他预期的理想,却也聊胜于无。反正,知道自己不是一厢情愿这也就够了。
有些事,是不能对外人承认,只能在心里暗暗思虑——
于是,俯首浅吻她的蓬乱秀发,轻轻向她承诺——
以后,一定常常亲你!
晚安,璀璨——
转载自风动 键入不详
不想活了,丢脸丢到姥姥家!
电视上明明演得一清二楚,宿醉者一定记不起来前晚所发生的事情,如此一来剧情发展下去才有看头,偏偏轮到她身上故事就走样了。她不但完全记得自己一言一行,连背了哪些诗给他听听都记得清清楚楚。幸好她还蛮机灵的,隔天起床时适时装出一脸茫然的表情。
可是遇上贺家这群带有精明基因遗传的人种,她能唬得了多久只有天知道。
“璀璨!”
她原本懒洋洋地支着下巴撑在编辑台上,虎克则趴在桌面观察主人一阵红一阵白的羞赧神情,下一秒钟一双热切有力的大手猛然握住她的柔荑用力摇晃,伴随着成串兴奋到语无伦次的感谢词。
“太感谢你了,果然不愧是方璀璨,随口替我美言一句,立刻见效。酒会才刚去不久,人事命令就已经发布下来了。全都是你的功劳,Viva璀璨!”罗焕朝兴奋地抱住她转了一圈。
“放我下来!”她已经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好恶心!被男人抱得这么紧。“再不放我下来我翻脸喽!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我管他人事命令发不发布,跟我又没关系,你就算想道谢,也得谢那人哪!而且,这个人事命令到底命令些什么你也没说。”
“是啊,你吃了兴奋剂吗?得意忘形!”梁维钧蹙着眉头从办公桌区走过来。
“嗳,难得大家都在,我顺便宣布一下。”罗焕朝环视四位级员,昂扬得意。“从下个星期,我被调往‘贺氏企业’,也就是总公司的公关部,在此和各位告别了。这一切全靠璀璨的鼎力相助。”
“哇,不错嘛!我听说‘贺氏’公关部的人才全是精英份子,是副董事长贺寰宇高薪由各大企业组织网罗过来的。”赵自原侧头好奇地端详璀璨。“想不到咱们办公室里有个讲话这么有分量的人。”
“喂,不是我!”她觉得冤气冲天,连忙为自己撇清。“谁知道他在说什么鬼话!我根本一个字都没提。”
“没关系的,璀璨。我们都知道你和贺家交情匪浅,贺医师又特别关照你。反正大家都是同事,我们不会因为你的身份特殊就对你另眼相看的。”梁维钧好心安慰她。
“可是,真的和我没关系嘛!”她向恺梅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恺梅莫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讨厌!全编辑室的人都以为她和贺怀宇有暧昧关系,这下子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电话铃声适时响了起来,暂时将众人的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她拼命感谢观世音菩萨。结果,恺梅接完电话挂上话筒,似笑非笑地告诉她:“是贺医师打来的。他现在正在看门诊,吩咐你在他门诊时间结束后去他办公室找他。”
大伙儿精神全来了,一齐笑咪咪地凝视她,仿佛在嘲弄她适才拼命否认撇清的傻样子。她欲哭无泪,半丝笑容也扯不出来。
绣芙蓉2003年8月7日更新
可恶的贺怀宇,真是被他害死了!
凭一顿晚餐就想收买她?他最好别抱太大希望。
她坐在他赭红色可乐娜娇车里,仍然在嘟嘟嚷嚷地向他抱怨他们的“暧昧关系”。
她侧头偷看坐在驾驶座上的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实在拥有诸多男人身上少见的优良特质。以车子为例,她原以为他开的车不是宾士便是BMW,反正不脱有钱人喜欢招摇的那种车型。结果他只开着一部老老实实的丰四,原因是——方便又不显眼,停在路边不会被眼红的人拿铜板玩“刮刮乐”。
这年头,朴实又不爱炫耀的人种已经快绝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