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先拿一条抹布过来,让我堵住,否则水压太大,待会水管口会整个喷开--啊!水流变大了!快点。」
「好好好。」她没头苍蝇似地蹦跳起来,四处搜寻抹布的芳踪。「在哪里?抹布在哪里--哎呀!」
众里寻它千百回的抹布不知怎地出现在她脚底下。太神了!晶秋一步踏上去,猛然滴溜溜地往后仰跌下去。
完了!她直觉地蒙住眼睛。
「慢慢来!你一慌张就会东跌西摔的。」阳德勉强探出脑袋盯住她。
不看还好,一瞟眼间,玲珑丰润的娇躯已往他的方向垮下来。
后脑勺对正他搁在磁砖上的工具箱!
「当心!」他大吼,再也顾不得那根破水管。
回身以橄榄球员擒抱的姿势,扭转腰干一百八十度,带著猫科动物特有的柔软筋骨与反射神经,一脚踢走工具箱,两手摆出碗型的盛姿--※。
砰!晶秋的脑门要害堪堪镶进他的手形。
接个正著!
两颗怦怦跳的心脏在胸腔内造反。
她的手指悠悠分出一小道缝隙……
她还活著!
感谢上苍抬爱!天公疼憨人--※。
「呀!」他们谢得太早了。
细小涓流失去遮蔽物的屏障,终于抵抗不了背后汹涌翻腾的暗潮。
哗啦哗啦的喷发声倏地划破空气分子,随著自来水千军万马之势,奔腾成来势汹汹的冷泉。
「我的妈!」晶秋傻了,无助地任水管迸裂,大股清流迅速窜溢上磁砖地。
他们身上的棉质工作服在最短的时间内吸饱了液体,犹如贪婪的吸血鬼。
「快!把水喉关上!」他钻回灾区,紧紧按住出水口。
人与水的战争,第一回合,人类徒劳无功。
「水喉!水喉!」她仓皇地跳起来。
「不要再跌倒了--唔!」一口冷水不小心灌进他喉头。
「我找到了!」晶秋顺利地在旁侧的短橱柜里摸索到水灾的总控制开关。
奇怪!刚才不是关紧了吗?她探头检查一下。
要命!转反方向了。她反而把水管的出水量扭开到最大的程度。
现在已来不及追究责任,三两下先把水喉锁紧再说。
「好了,你可以放开了!」罪魁祸首匆匆蹲跪回水电工身旁。
阳德一时之间还不敢直接相信她。手指稍稍移开一点距离,确定自来水停止了喷迸的泉花,终于放松了。
「老天……」他钻出来,委顿在地。与她相处的日子,简直像打仗一样,随时会爆发新的战役。
「对不起啦。」晶秋满心愧疚,几乎不敢正视他。
她以前又没碰过水管、总开关这类玩意儿,难免会出点小差错嘛!
咦?眼角横扫,猛不其然瞥见阳德湿漉漉的仪表。
他他他--他的头发!
平常,他一律将及肩的黑发扎成马尾巴,显得既清爽又明朗,而现在,大猫浑身湿透了,前额较短的刘海散落下来,遮覆住上半张脸,只露出一点点鼻端与弧形的唇线……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像!
他!大猫男孩!蹩脚的守护天使!
「阳德!」她扑过去,用力捧定住他的脑袋。
对,就是这张脸!
调侃逗趣的嘴角,含笑的猫似眼光。
为了观察得更仔细,她用力摘下溅湿而生雾的眼镜,贴近了脸蛋。浑然没想到自己仅著纯棉T恤,一旦沾到冰,最容易黏贴在娇躯上,凹凸如原始丘壑的身段尽数看在第二者眼底。丰润,成熟……
她讶张著菱唇,迳自在心里轻唤:是你吗?真的是你?
可,阳德注意到了。
要命!
他闷吼一声,霍然推倒她,狠狠地欺了上去,不由分说地覆住她。
「唔……」晶秋倒抽一口凉气。
他受不了了!这女人压根儿没把他当成正常男人看待。
她以为他是铁打的吗?
白皙润泽的肌肤半掩在湿透的恤衫下,若隐若现,甚至比直接裸裎更加诱人。无论晶秋如何平凡化自己的外表,她终究已经发育为成熟的女性。
他无法再按捺了!对她的渴望,已经焚燃了几世纪。
他只能抑缓一次!在他老家客房的那次!一切已经到达极限。
红颜、玉颈、酥胸,每一寸他的唇触及的范围,在在甜美得令人几欲失魂。长年藏匿在长袖长裙里的雪肤,比起寻常女子不知柔嫩千百倍。
热吻往上移回她的红唇内,浓重的鼻息相互交融著……
手,也一样,沿著柳腰美绝的曲线往上轻移,而后,临覆在偾起的、充满弹性的胸脯。她的身段好美、好美……这一刻,教人立刻被打入地牢也甘心。
然而,阳德贪求更多,急切的指尖拨开棉布的阻碍,寻觅著肌肤与肌肤的直接碰触。
当他盈盈掌握住晶莹紧绷的女体,脑中已经抽空了……
「啊……」晶秋的娇躯徒然接触到冷空气,刹那间自三十三重天跌回凡尘俗世。
她在干什么?
眸中流转的春情如遇热的雪人,转瞬间消融于无形。
不,她应该自问--她在让他干什么?
晶秋无助地迎上他的眼,却被其中赤裸裸的、男性化的、纯种大型猫科动物的威猛光彩揪紧了心房。
八股守旧的天性重新接管她惊骇的神智。
「不要!」她不暇细想,卯足了劲顶开阳德,无助地缩爬到厨房的斜对角。
「晶……」他也跟著打回原形。
糟了!晶秋脸上极端屈辱、自惭的表情,让他暗叫不妙!
「你……你……」她勉强吞咽一口唾液,滋润突然发乾的喉头。「请你……请你回去!」
她不能原谅自己!
怎么能呢?她怎么能放纵自己淫浪到这等地步!
阳德只是她学校的同事,年纪甚至比她小。她怎么能?以后又该用什么姿态来面对他?
噢!天哪!她简直该被打入专收淫妇的地府,永世不得超生。
「虞……」现在继续唤她虞老师似乎显得太矫情了。
「不要!」她的螓首紧埋入屈起的膝盖。「别再说了,请你立刻离开……」
该死!他应该料到的。欲速则不达!严格的礼教规范已经是晶秋性格中无法改变的一部分,像她这样的女性,根本无法忍受婚前与任何男人发生过度亲密的行为。否则,她将引发狂烈得难以扼止的憎恨,而且,并非针对那名男子,而是她自己。
她会把自己打入羞愧的深渊,巴不得从此藏在地洞里,再也别出来现世。
「听我说--」阳德试图诱哄她跳出那个瞎钻的牛角尖。
「别再说了!」她猛然抬头大喊。「求求你,立刻离开我家。」
讲不通!
他烦躁地爬梳过湿发,暂时无计可施。
「好吧!我先离开。」
否则还能如何是好?目前向她说理,肯定是对牛弹琴,徒然加深她的疚惭与反感。
「我过几天再来看你。」无奈的步伐在她面前顿了一顿,极不情愿地移往正门出口。
无疑地,他已经制造出一个该死的反效果!
屋外,夜幕中央的圆月,晶晶灿灿依旧,却无声无息地缺了一角。
第五章
即使她被人强暴,也算活该!
当然,晶秋并非指称阳德上天前对她逾礼的行为具强暴嫌疑。阳德的人格既高洁又尊尚,绝对不是个会对女性动粗的男人……话说回来,他好像也高风亮节不到哪里去,毕竟,乘机「侵犯」她绝非是一位光风霁月的男士应有的行止。
噢!她把思绪扯远了。重点是,谁教她驯顺地任他轻薄爱抚?任何男人接触到如此心甘情愿的女人,当然会自动自发地继续进行下去。因此,厨房的脱轨情事怪不得阳德。
她应该负起绝大多数的责任!
是她的放浪形骸,和蛰居太久的轻狂本质作祟!「学无涯文教基金会」的代理负责人、青彤大学经济系兼任讲师虞晶秋,比卡门更低劣可议!起码卡门风骚得名正言顺,而她却完全符合平时给人的观感──一个心理有障碍的老处女,而且还属于「闷骚型」!
「虞小姐,门外有一份你的快递……」洪小萍敲开她办公室的玻璃门,满腔申论在见著她的美丽与哀愁后,化为一句诧异:「虞小姐,你还好吧?怎么脸色这样灰败?」
「啊!还、还好。有事吗?」她的白日梦被撞破,满面惭色地回过魂。
洪小萍衡量一下上司的异常状态,马上决定其他闲杂人事可以等。「虞小姐,我们相识也超过三年了,多多少少称得上是朋友,如果你心里有了死结打不开,找旁人谈谈会比较舒坦的。」
平时的晶秋,决计不会轻易向同事敞谈心事,严谨的家庭教育训练她格守贞静典雅的风格,而贞静典雅的女性首要排除的恶习,就是大嘴巴。
然而……
洪小萍已经结了婚、生了子,对男女之间的习题肯定比她更具「专业资格」,或许不至于被她「浪荡放纵」的行为惊骇到。再说,她们胼手胝足了上千个时日,共同将基金会从无打理到如今的现状,还有什么私密话不能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