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要不是你把证据送到大哥的政敌手中,他这个官还拔不掉呢!再让他得意下去,几年后的宰相之位说不定就非他莫属了……”
之前朝廷上下可是一致看好闻人杰呢。
“噓!小声点,谨防隔墙有耳,那事你知、我知,不能再让第三人知晓,否则传到大房耳中,你我都会遭殃。”
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做官的哪有不贪的,只在于贪多贪少,敢不敢下狠手去贪。身在工部的闻人杰的确收了贿赂,他还把朝廷拨下来的款顶先截了一部分,中饱私囊,但是这陋习从以往就有,不举不究责。
偏偏闻人凤为了拉下嫡亲兄长,暗暗收集闻人杰收受贿款的证据,并把所有的证据送到闻人杰的敌人手中,让那人上奏举发,让全无防备的闻人杰再也翻不了。
“嗟!你当我是个傻的呀!这种要命的事我哪敢外说,扯后腿的事会被人瞧不起,还是扯自家人的,让人知晓了我连大门也出不去。”林氏晓得利害,她连亲娘也没透露。他们这般设计就是为了当上族长,若在这时被发现用这等下流手段,族长也别想当了,名声全毁。
“叫你别说你一张嘴还往外倒豆子,真想我被大哥父子打个半死才甘心呀!”
闻人凤敢拉倒他兄长,却对大房侄子多有顾忌,闻人璟在大理寺办差可是个橫的,没有不敢做的事。
林氏慌张的直揺手。“不说了,不说了,我嘴巴上锁,璟哥儿那张冷脸一板,说实在我也怕呀!”
闻人璟仇人满天下但至今仍平安无事,无人敢找他寻仇,不只是因他身为大理寺一员,背后有庞大势力,也是因他的确是难以应付的对手,被他那双深幽的瞳眸一叮,整个人就冻结了,双脚发软、四肢无力,三魂七魄跑掉了一大半,不怕活不了,就怕没法留个全尸。
在闻人一族中,闻人璟等同于顶着屋梁的大柱,没人不惧怕他,宁可招惹阎王也不愿失去他的庇护。
闻人凤也因此先找上的是亲大哥而不是大侄子,因为这根大柱以他目前的力量还扳不倒,除非他有被压成肉饼的决心,否则自当避之、闪之,保留后路。
“咱们现在该做的是如何让大房的名声更加败坏,只要他们的声望不如二房,一旦咱们安排的暗线提出废长立次,我被推举为族长的机会相形会增大。”他绝不会比大哥差。
“大侄子那边不好下手,我想……”林氏精明的双眼闪着冷笑,她心底已经打好算盘。
“粘氏和她侄女?”
“嗯!就她们俩,你没瞧见粘虹玉那蠢货的眼睛直叮着璟哥儿,好似那是一玦上等的肥肉,她只差没冲上前咬下一口,而粘氏更是个蠢的,当初说媒时肯定被媒人给骗了,大哥娶了她不但没旺家,反而成了拖累。”做人做到粘氏那地步也不用活了,一头撞死还省事。
闻人凤狞笑的扬起眉。“不过刚好助了我们一臂之力,我正愁没人可下刀呢!这不是瞌睡送了枕头。”“是啊,我们好好盘算盘算,让他们大房自个儿去乱,越乱越好,女人的嫉妒心可是非常可怕,尤其是不自量力的粘虹玉,两个没脑子的姑侄正好搅坏一锅粥。”林氏笑得得意。
“很好,就这么办吧!对了,敬文呢?他在书院里书念得如何,有没有把握考个功名?”他可以先做安排,给儿子挪个好升职的位置,干个三、五年也就出息了。
“他……呃,念得还不错……”把儿子宠得不象话的林氏根本不敢说她的宝贝儿子除了武艺还成,其它都不行。
闻人凤没注意妻子闪闪烁烁的眼神,真当唯一的嫡子肯上进,让他后半辈子有靠,欢喜得眉开眼笑。
就是此时,没事人似的闻人胜大揺大摆的走过来,手中耍弄着一把金骨锦面的折扇,边走边哼着小曲。
“敬文,过来。”这孩子越大越像他,龙姿凤章,高大结实,不做文官也能习武,必是一方大将。
“爹,有什么事?”闻人胜大步走来,脸上犹带高人一等的自慠,腰间系了玦葫芦玉佩,颇为招揺。
“听说你在书院的功课很好,那爹来考考你。”每个为人父者都有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愿望,闻人凤也不例外。
“嗄?!考、考我……”闻人胜顿时慌得结巴。
没瞧见儿子一脸心虛,他满心期待的当场考起试。“我也不考你难的,就背一段大学之道。”
“啊!大学之道……呃,这个……在明明德,在亲民,在、在止于什么善,知止而后、后有定,定而后……静,静而后……安,物有本、本末,事、事……爹呀,我们最近在教孟子,大学篇不学……”
闻人凤听得脸色铁青,抬手就打。
“啊!勢,别打、别打,我背我背,你要给我时间背,学过的都还给夫子了……啊一痛,我的头快被打破了,娘,你快救我,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
背书背不好的闻人胜被打得抱头鼠窜,上蹦下跳的连连闪避他爹的拳头,最后还窝囊的躲在他娘身后。
“连大学之道都背不好,你念的是什么书呀?!我还指望你考个举人,可你自己说说,你对得起爹娘对你的期盼吗?臭小子,你给老子过来,不准躲!”不打不成器。
“不躲不就被你打死了,我又不是傻子。”当然要跑喽!他爹的拳头很硬,打人很痛。
“你躲我照打不误,几天没叮着,你连顶撞都学会了,你到底在书院里给我学了些什么?!”
恨铁不成钢的闻人凤把儿子拉出来用鞋底抽,抽得他哇哇大叫直喊疼。
“好了、好了,别打胜哥儿,他也不是不想读书,是书院的夫子没用心教,咱们胜哥儿是文武全才,只要他肯学还愁不通透,他就是被不长眼的夫子给耽误了。”癞痢头的儿子也是自家的好,林氏看儿子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好,错的都是别人。
“对对对,都是夫子没教好,我明明想学他们却不肯教,嫉妒我天生资质佳。”为了推卸责任,避免责罚,闻人胜很不要脸的点头如捣蒜,将过失推给书院的夫子。
“你还有没有羞耻心,照书背还能怪在夫子头上,要知道你大堂哥六岁大的时候就能将《大学》倒背如流,你为什么连他的一半也做不到?!”他为谁辛苦为谁忙,养个蠢才儿子。
一提到闻人璟,闻人胜就情绪不佳,不平之气油然而生。“大堂哥是神童,打小就展现不凡才华,十个我也比不上半个他,你拿我跟他比什么,他根本不是人。”
是呀!不是人,是妖魔化身,才会有非凡才智。闻人凤叹息一声,“我不要求你跟他一样,至少不要落差太多,让我走出去能骄慠地跟别人说这是我儿子,他刚中“举人……”
那厢闻人凤气急败坏的教子,这一边的粘氏姑侄也一肚子怨气,脸色都黑得像炭头。
“姑母,你疼不疼?”
嘴角都烫出个大燎泡了还能不疼吗?这不是问来桡人心肝?粘氏的嘴唇都肿了,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疼呀!我这嘴都要张不开了,你抹的是什么药膏,为什么一点用也没有!”
她快痛死了,连喝水也痛。
一抹不耐烦被粘虹玉垂落的长睫掩去,她装出关心的神情,似乎泫然欲泣。
“才刚抹上去哪有那么快见效,姑母你忍一忍,一会儿就不痛了。”“痛是我在痛,你这孩子哭什么?”人都还没死呢!她哭什么丧,哭得人心情烦躁。
“我是心疼姑母你,那个女人心太狠了,居然让人喝热茶,我真恨不得……,恨不得替你受罪。”换成是她,她会摆出婆婆的谱,直接把滚烫茶水往那女人脸上泼去,姑母的胆子还是太小了。
“好,你是好孩子,姑母知道你心地善良,不过这事也怪不得你表嫂,她哪晓得茶水是烫的,是我自己性急,想一口喝了了事。”婆婆一喝斥她就胆怯了,哪敢再折腾新媳妇。
她竟然想将此事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不做任何追究?粘虹玉对于粘氏的软性子感到无比偾怒,身为闻人一族的族长夫人,她完全没有配得上这个身分的气势。
“姑母心善,虹玉是跟你学的,可是……”
“可是什么?”她做得不好吗?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姑母在府中已经越来越没地位了,不仅二婶瞧不起你,不时说两句风凉话刺你一下,现在新媳妇也不把你当一回事,虹玉担心姑母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不好过,谁见了都会踩你一脚。”她必须鼓动姑母和那个不要脸霸占她位置的女人斗,否则她全无机会。
“不会的,你想太多了,有璟哥儿在,这府里没人敢给我脸色看。”难得聪明一回的粘氏还记得她有个能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