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娇女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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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着!”她叫住掌柜。“刚才撤下去的酒菜还没动用过,菜色新鲜,你先端给客人填肚子。”

  朝云姊姊向来和她交好,日前又怀有身孕,可不能让人家饿着了。

  “姑娘不是批评那桌菜肴只配喂狗吗?”店家八成气到最高点,居然开始回她几句风凉话。“小店若拿狗食招待客倌,只怕又会被‘其它人’错当成黑店呢!”

  泥人也有土性子的至理名言,再度得到充分的印证。

  朝云忍俊不住,咯的一声娇笑出来,再赶紧捂住红嫣的唇瓣。

  “闭嘴!”素问清弱的面容透染出尴尬腼腆的微红。“你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啰唆什么?顺道替我冲一壶参茶。”

  参茶?三名旁听者同时触动敏锐的危险感应,尤其是仲修。

  来了,来了!他暗叹。

  掌柜的已经懒得再与她瞎缠,旋即取来她要的东西。

  “您的参茶。”多做事、少说话,方为长命保身的上上策。

  “喂,你这算什么破茶壶呀!”她又想找麻烦。

  当然啰!掌柜的告诉自己,她连微不足道的筷子都能挑三拣四,遑论一把比两根竹筷显眼的陶壶。

  “客倌有何高见?”他翻个白眼。

  “参茶必须用白玉壶盛装,才能喝出上等的美味,不过你这间破店想来不可能收藏着白玉壶……”索间矫装出一副深思的表情。“这样吧!你拿一只白瓷杯过来。”

  好啦!再傻的家伙也该明白,仲修大爷这回真的惨了!怒火正炽的妇道人家报仇来了。

  他扬起可怜兮兮的眼神向对桌的老哥求助。闻人夫妇只能回他一记“明天阳光依然灿烂”的安慰视线,曾素问不会当真毒毙他,顶多让他捱受一顿头发晕、肚绞痛的活罪而已。

  “瓷杯来了。”掌柜的台词越来越少。

  素问接过瓷杯。“啊,我的锦帕弄脏了。”而后,有点污秽地、违反健康原则地,她掏出一条沾满尘沙的手巾,任它飘进陶壶里。她轻轻搓揉几下,拧干,手巾恢复原有的色泽,而黄澄澄的参茶也当场搅和成不透明的褐浆。

  皓腕倒出一杯“十全大补汤”,递给掌柜的。“喏,给你。”

  “我不渴。”店家拚命摇手。“士”可杀、不可辱,卖茶人“士”也一样。

  “废话,你配喝本姑娘玉手亲自斟倒的参茶吗?”素问白了他一眼。“替我端过去给那位公子。”

  仲修的脸色霎时转成青黑。他必须经过这一番“恶心”沥血的试炼吗?

  “嗯哼──”闲人独傲轻轻咳嗽一下,手足天性让他不忍心目睹弟弟即将吃瘪的窘状。

  仲修缓缓起身,决定他不能继续保持静默。非常时期,唯有采取非常手段!

  “素问,你先听我说几句话好吗?”他温和冷静地开口。

  “待你饮尽这杯参茶再说。”她拒绝瞟往受害人的方向。

  起码她还愿意回复他的请求,有问有答,这已经算有进步了,仲修感到非常安慰,也非常确定自己应该施加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蛮力。

  “既然如此……”他摇头叹息。“各位,恕在下失陪。”

  他想上哪儿去?素问心中一凛。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一抹迅疾的闪光突然迎面扑向她的面门。

  “喂!你干什么──呀!”她的纤腰被强壮的铁臂环住,娇躯轻盈地往上跃出去。

  啪!棚顶被他们钻穿了两尺左右的大洞,登时让凝波茶亭凿“顶”借光。

  “不要!你放我下去!我不管,不听──啊!”

  “再吵我松手了。”头顶上传来他半真半假的威胁。“不,不,不要放开我!”她吓坏了,紧紧埋进他肩窝里。

  杀千刀的家伙!居然仗着自己轻功了得,搂着她窜上凝波茶亭的旗竿顶端。

  二十余尺的高度,只有竿顶的小小圆球可以立足。

  和风吹拂过来,他故意晃荡地跟着风势摆动,分明有意恐吓她。

  “我总算得到你的注意力了吧?”仲修再度印证“强权威势”的好用程度。

  “卑鄙!使用蛮力,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放我下去──哇!抱紧一点,我快跌下去了。”她惊慌得哇啦哇啦大叫。

  他又好气又好笑。突击伎俩暂时告捷,他最好趁着曾丫头尚未拟出其它反攻计画,赶紧完成使命。

  “素问,母后当真不是有意的,她只是试图护卫我而已。方法虽然错误,但天下父母心,你总不能责怪她太久,对不?”

  “那关我什么事?”素问忽然发觉腰际的力量放松了几分。“好好好,关我很多事,随你高兴如何牵扯都成。”

  该死!卑劣小人!

  “否则你希望我如何处置?”仲修必须游说得她心平气服。

  “我才不希罕你处置任何人,只要你放我走,再也不要理我。”素问怒瞪他。

  “你体内残留的余毒该怎么办?”

  “不干你的事……呀!好嘛!全干你的事可不可以?”人在怀抱中,不得不低头。

  “瞧在我的面子上,别再计较母后的错了,好吗?我保证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计谋。”他乘机偷香,忏悔的唇移游着她的三千烦恼丝。

  “……还‘日后’呢!我一介平民女子,哪敢高攀皇上?你理我做什么?”

  她摇晃着螓首,却甩脱不掉他的纠缠。“深宫内院还烦忧找不着合适的女人吗?

  去找你的后宫佳丽呀!去找你的宫女侍妾呀!以后少来烦我。”敢情她生闷气的对象不只母后,尚包括一大堆素未谋面的娘子军?!

  仲修啼笑皆非。“什么后宫佳丽、侍妾的?你少胡思乱想了。”

  “我才不信你的后宫一个女人也没有。”去骗呆子吧!

  “有又如何?我从来就没有亲近过那群女眷!”他深邃的黑眸,紧紧攫住她的视线,不容她回避。“只有你一个,我的心头向来只有你一个,你明白的。”

  “我怎么会明白?”奇异的红潮刷冲着她的脸颊。

  她就说他该死嘛!竟然选在众目睽睽的场合向她诉情。

  “若非为了你,我千里迢迢亲自追赶到贵州做什么?宫内驻守的几千名御探难道全是养来吃闲饭的?若是不爱你,随你要死要活,与我有什么打紧,我何必比你自己更关切紧张?若非坦护你,我放下一切正务,甚至不惜将母后远遣到麟萝宫,眼巴巴赶出来探访你的下落,为的又是什么?”仲修简直被她的盲目迟顿整治得差点晕倒。

  “什么?”素问瞪大晶亮水灵的圆眸。“你……你把太后……”

  “弄到遥远的汀洲行馆去了。”他叹口无奈的长气。“因为我认为她需要冷静下来,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曾立誓不让任何外力伤及他真挚关爱的人,包含亲人、朋友、爱侣,即使“外力”等于“母后”也一样。

  “你……其实没必要嘛……”素问讷讷的。

  她万万料不到仲修会做此决议。

  汀洲的气候暖和宜人,但太后独自住在当地,难免寂寞呀!她又没有鸠占鹊巢的意思,可怜的皇太后……同情心登时在她体内泛滥。

  “不然,咱们一起去迎接母后回返也成。”他轻声诱哄。“毕竟,咱们成亲时必须经由母后主掌仪礼,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的。”

  “成……成亲?”素问又呆掉了。“否则你以为我花费这番心思追你做什么?”傻丫头!

  赧潮老实不客气地浮上她的颊畔。成亲!她不敢相信,仲修居然打算迎娶她。

  多不可思议……

  仲修拥住她,拥得紧紧的。

  他轻啄着她的鼻尖,轻拂的气息渐渐炽重、急促……进而咬含她的耳垂,滑过锦缎般的鬓脚,而至红艳艳的樱唇……贪恋着她每一寸的玉肤。

  偷偷飞走的小文鸟,终于抓回来了……

  这就是“爱”吗?素问恍惚地思忖。他的深情,令人有种泫然欲泣的冲动。

  他一直都是真情真意的。是自己心眼钝了,才会看不出来……

  “跟我回去,嗯?”仲修抵着她的唇瓣轻问。

  她别过脸,深埋进他的颈窝,臊红的颈项已然表达了她的意愿。

  “你先下去喝完参茶再说。”

  “我还得喝呀?”他的脸垮下来。

  “为你好才叫你喝!你还挑三拣四?”素问瞟了一记白眼。

  为什么?仲修仔细打量她的神情,然后──“别!别告诉我。”他惊恐地瞪住她。“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别说。”

  天,怎么可能?

  他又中毒了!

  一路上他的鹰眼须臾不离她的手脚,没看见任何诡异呀!两人唯一接触的机会,是他使用蛮力拐她上旗竿,但参茶裹的解摇─他非常肯定参茶内绝对加了解摇─却是早就斟好了的。“酒。”素问的眼光充满同情。

  “我的酒?”他才不信。她压根儿没动着他的酒!

  “不,我的酒。”素问轻吻他的脸颊。“刚才我砸破酒坛的时候,一滴酒沫溅进你的杯子里。”

  只有“一滴”酒沫?

  而他居然中毒了!该死!仲修开始怀疑自己迎娶她之后,寿命还能维持多少年。

  “喂!”朝云娇滴滴的叫声扬上云霄。“你们还要待在上头表演杂耍多久?”

  ※ ※ ※

  朝云凝神注意黑龙池,几欲望穿了秋水。

  自昨日午时开始,兄弟俩与素问便齐齐浸入凉意直透脚底的寒池,为她袪除体内的残毒。直到此刻的未时,已经持续整整一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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