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他眯起眼,“你拿自己女儿的命去保住不相干的人?!”
“喂!”冉伊雪虽说也不赞成舒恩羽以身试险,但严辰天的话令人听了反感,“什么不相干的人?我救过恩羽的命,还照顾她们母女五个年头,我之于她们母女可比你这个男人重要多了。”
严辰天此时无心应付冉伊雪,目光牢牢锁着舒云乔,从她脸上看出她已打定主意,他抿起嘴,凌厉的黑眸一扫,愤怒的起身离去。
看着他大步走出去,萧君允轻咬着下唇,有些委屈的说:“辰天的眼神真可怕。”
冉伊雪翻了下白眼,没空理他,只是感激的看着舒云乔,“我知道你和恩羽都想帮我,但这件事别再提了。”
舒云乔没说好或不好,只是缓缓起身,对舒恩羽伸出手。
舒恩羽也伸出手握住自己的娘亲,跟着站在她的身旁。
“王爷说得对,为了大局着想,你还是暂时待在宝庆王府,”舒云乔柔声的劝着冉伊雪,“宝庆王身分尊贵,旁人不敢轻易冒犯,又是你的师兄,定会好好照料你,我得空便来看你,好吗?”
冉伊雪抿了抿唇,不太情愿的点头。
之后舒云乔牵着舒恩羽离开宝庆王府,而严辰天纵使气恼也没有将母女俩撇下,正一个人坐在马车里生着闷气。
天空此时降下瑞雪,舒云乔分心的抬头看了一眼,不由叹息,“下雪了!真漂亮。”
“是啊!好美。”
严辰天看着母女俩在马车外看着飘雪的天空发呆,心中生起挫败感,“若冻病了,看你们还能有什么闲情逸致赏白雪。上来,回府了。”
舒云乔一笑,带着舒恩羽上了马车,没有刻意的疏离,反而紧挨着严辰天坐着。
严辰天皱眉看她,“你是怎么回事?向来把这丫头当成心头肉,现在却跟着她瞎起哄?”
“爹,我才不是瞎——”见严辰天冷冷的眼神扫过来,舒恩羽立刻闭上了嘴。
“你很清楚,这是绝妙的良计。”她将冰凉的手塞进他的手里,注意到他身子略僵了下,终究没舍得将她甩开,她低着头微扬了下嘴角。“你气恼,是因为你明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偏偏你动了私心,舍不得闺女。”
舒恩羽侧头觑着自己的爹,舍不得?!
严辰天注意到舒恩羽的视线,立刻抬起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舒恩羽顽皮的对他皱皱鼻子。
看着她的模样,严辰天眉头一皱,“你说,这丫头的性子怎么就不多像你一些?”
“因为老天爷听到我的祈求,我太在意你,想要一个像你的孩子。”
严辰天的自尊心一下子得到大大的满足,也顾不得女儿还在一旁,硬是将舒云乔一把搂住。
舒恩羽故做老成的一叹,转头拉起帘子的一角,也顾不得冷风吹进来,欣赏起外头的白雪。
在她爹娘身上,正好应了那句“柔能克刚、柔弱胜刚强”的道理,真正的大智慧就要像她娘亲,抛弃了表面的刚强,三两下就让柔存刚亡。
她似乎该学学娘亲,只不过一想到自己小鸟依人的样子,她只觉得一阵恶寒。
想想还是像她姨母那样比较好,看她打宝庆王的那股狠劲,这才是适合她的风格。
看样子她爹点头同意她的计谋是早晚的事,她实在佩服自己能想到这个好计,原来当个白子也是有好处的,还能破大案,到时她立了大功,看还有谁会再说她不祥?自己果然就是个聪明的,想想也是,她爹娘是聪慧之人,她自然也不差,甚至要更青出于蓝才成。
第十六章 王妃怀孕了(1)
春节到来,镐京城内的百年古刹万安寺恰逢建寺百年,有场三天三夜、热热闹闹的祈福法会。
其中一日特别安排了个别开生面的神佛游街,所谓的“神佛”,便是由镐京城内选出的数十名未婚男女来扮演。
此次法会除了祈求国泰民安,庆祝建寺百年,更是为了这一年来龙体欠安的圣上祈福,为了表达自己的忠心,不少达官显贵都赶着在这次的法会上出钱又出力,有些有能耐的,自然想法设法让自家符合条件的小辈能够扮神佛,既向皇室示好又出风头。
若是以往,严辰天和舒云乔绝不允许自己的闺女抛头露面,但今时不同往日,当镐京百姓全将目光放在这次的法会时,让舒恩羽现身,自然是让人得知嵘郡王府多年前离京的嫡小姐回京最快也是最好的时机。
严辰天二话不说的请鄂亲王出面,直接让庙里的住持同意让舒恩羽扮观音,至于萧瑀则扮观音座下的善财童子,就近照料自己的小表妹。
原本要萧瑀保护表妹他是十二万分愿意,只是扮善财童子?!想到自己头上得绑上两颗丸子,他就纠结,不过最后得知扮观音座下的龙女是护国公世子沈培灏,他的心一下子就平衡了——扮小有什么不好?总比扮小又扮女人来得强。
游街前半个月,选来扮神佛的众人皆要斋戒苑素,所以萧瑀这个年吃的全是素菜,嘴里没半点肉味。
到了游街前三天,众人得到万安寺跟着众僧尼念早课,要不是一旁有小表妹陪着解闷,萧瑀还真不想干了。
第一天早课结束,他带着舒恩羽吃了顿素斋,正准备回府,此时远远看到前方走来一群人。
萧瑀嘴角含笑,凑过去在舒恩羽的耳际说道:“月妹妹,你可知来的那群人中,身着湛蓝丝袍的那家伙是谁?”
舒恩羽瞧了过去,看着前方两个昂然走来的身影,一黑一蓝,身后还带着不少随从,黑的年纪大些,蓝的年纪小些,但都看着眼生,她摇了摇头。“不认得。”
“他便是当年拉你头发,最后笨得失足落湖,害你险些被送家庙的家伙。”
舒恩羽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护国公世子?!”
“是!护国公世子沈培灏。如何?要不要去会会他?”
若是平时,舒恩羽肯定点头同意,只是这次她扮观音是有要紧事,寺方也是看在鄂亲王府的面上,才勉为其难让她这么一个白子扮观音,所以她不能惹事,让事情生变。
“下次吧!”她直接将来人划入非同道中人,不用有太多交集。说完拉着萧瑀往反方向走。
沈培灏远远就认出了舒恩羽,毕竟她那头在阳光底下闪着银光的头发太过惹眼,看她拉着萧瑀绕路而行,他不由挑了下眉,也顾不得身旁另一个男人,硬是过去拦人。
“你为何看到我便逃?”
舒恩羽没料到沈培灏会挡住她的去路,不禁轻挑了下眉,这个讨厌鬼过了几年,还是这么不客气,不过长得挺好看的就是。她冷冷丢了一句,“自然是遇到脏东西。”
沈培灏微楞,最后扬首一笑,“所谓脏东西——指的不会是本世子吧?”
舒恩羽看他笑得得意,撇了下嘴,脸皮真厚,她懒得理他,琥珀色的水眸瞟了身旁的萧瑀一眼。
萧瑀一笑,向前一步,“世子,今日我表妹心情不佳,识趣的话就快让开,别惹我表妹不快。”
“为何心情不佳?”沈培灏的笑容隐去,“有谁欺负你?只要你一句话,本世子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舒恩羽又挑了下眉,这家伙莫名其妙,不知情的还以为她跟他有多要好似的,说到底,两人就算有交情也是旧仇,这般热络,她无福消受。
“表哥,走了。”她懒得理他,绕过他就走。
萧瑀伸出手同情的拍了拍沈培灏的肩,虽说他与他总是打打闹闹,与聂将军府的聂二少,聂子肃在百姓眼中是扶不上墙的三纨裤,彼此互看不顺眼,但实际上他们私下感情还挺好的,常联手破坏他们看不惯的人事物,闹了一场之后,再以三人不和,伤及无辜对外解释,久了之后,小霸王之名远播,三人还颇为沾沾自喜。
不过最近他们皆收敛不少——聂子肃终于惹火了聂将军,被丢到边疆的军营里;他则是因为要保护小表妹,背了责任,自然就无心玩乐;至于沈培灏不知哪根筋不对,竟开始热衷起琴棋书画,相信书中自有颜如玉,朝着翩翩公子的目标前进,整个护国公府见其转变,几乎可说是普天同庆。
也因为有交情,所以他很清楚沈培灏对舒恩羽感到愧疚,毕竟当年这个世子爷可是造成舒恩羽离开嵘郡王府的原因之一。
走没几步的舒恩羽察觉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停下脚步,好奇的望过去,就见原本跟沈培灏走在一起的男人看着她,他一身黑色狐裘,将他俊美的长相衬得白晰柔美,隐隐可见里头的丝袍绣着精致的金色乘云,腰间还挂着晶莹玉饰穗条。
她爹提醒过她,这几日来寺里的都不会是普通人,这人能跟护国公世子走在一起,身分肯定也不差。
萧瑀几个大步站到舒恩羽身旁,对来人拱手一礼,“难得旭国公也来寺里参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