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幽幽颔首,“没错,可叹我一个弱女子,势单力薄,动不了风远,无法替亡夫报仇。”
绝黯的脸庞流露出一抹哀愁,引得楚天碧大为怜惜,说道:“你放心,这仇我会一并帮你报了。”
“那我先谢谢国舅爷了。”
“你要怎么谢我?”他轻佻的抬起她的下颚,他是在三个多月前经人介绍来到这掏红楼,初见她时便惊为天人,然而她虽身处青楼,却不卖身,他最多只能占占她的小便宜。
她娇柔的推开他起身,纤纤玉指拢了拢一头乌黑秀发,意有所指道:“国舅爷若真能杀了风远,秀娘必有重谢。”
“怎么样的重谢?”她那隐含着某种承诺的暗示,令楚天碧心动,他早想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尝尝她的滋味,如今既有这机会,岂能放过。
“届时国舅爷便会知道。”她朝他投去一抹勾魂的暧昧眼神。
“听说昨天城东那儿出了命案,那血溅了满地,可吓死人了!半夜里官差来来回回好几趟,在追查凶手,也不知死的是谁?竟惊动那么多官差。”
虽然小姐的婚事全由宫里操办,但仍有些东西需要添购,一早福伯和福婶出来替自家小姐置办一些物品时,瞧见有几人聚在一块说着闲话。
“我知道死的是谁。”其中一名老人得意洋洋道。
“是谁你倒是快说啊。”有人心急的催问。
那人见所有人都抬头看着他,等着他说出答案,有意卖关子,慢吞吞开口,“死的人是一位皇亲国戚。”
“是哪个皇亲国戚?”几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看你是不知道在信口开河吧。”有人刻意激他。
这人禁不起激,脱口便说了出来,“谁说我不知道,那人就是当今楚皇后的胞弟楚国舅。”
正要离开的福伯福婶,闻言吃惊的停下脚步,两人对视一眼,心忖这国舅不是前两天才去见过自家小姐吗,怎么就被杀了呢?
“是谁胆子这么大,竟连楚国舅都敢杀?”有人惊讶的瞪大眼。
“你不会是弄错了吧,堂堂国舅爷岂会这么轻易就被杀死?”也有人质疑。
“我绝没弄错,我儿子就是官差,昨晚被叫走,直到今早才回来。”
“那可抓到杀害楚国舅的凶手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老人有些顾虑,没敢再往下说。
一路上,福伯福婶也接连听见其他人议论纷纷的说着楚国舅被杀之事,采买好物品,回到小院,两人向孙络晴提起了在外头听见的传言。
“小姐,今儿个满大街的人都在传着楚国舅被杀死的事。”
“楚国舅被杀?!”孙络晴诧道。
“外头的人都这么传着,八成错不了,听说他是昨儿个在城东那里遇害,死得可惨呢,被人杀了十几刀,血流了满地。”福婶说得仿佛亲眼瞧见了似的,还惊吓得拍了拍自个儿的胸口。
“可知道是谁杀了他?”孙络晴黛眉微颦,心头隐隐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福婶摇头,“不知道,听说还在查呢。”
然而过午之后,便又有新的消息传了出来,出门帮自家小姐拿布料的紫娟,一得知消息,连布料都不拿了,慌慌张张赶回来报讯,一踏进堂屋便大声的嚷嚷道:“小姐小姐不好了!”
正坐在堂屋里缝着新衣的福婶轻斥了声,“小姐好端端的,你嚷个什么劲儿?”小姐的嫁裳虽由宫里准备,但日后要穿的新衣也得再准备几件。
孙络晴也坐在一旁纳着鞋底,抬头看向紫娟,见她一脸心急火燎,关切的问了句,“紫娟,出了什么事?”
紫娟急得上前抓着她的手,张口便道:“小姐,大事不好了,您知道杀死楚国舅的人是谁吗?就是风大将军!”
“你说什么?!”孙络晴震惊得没拿稳手里的针,扎到了手指,泌出了血珠,但她顾不得疼,两眼直盯着紫娟。
“我说杀死楚国舅的人是风大将军,听说他已经被皇上抓起来了!”
“他为何要杀死楚国舅?”孙络晴不敢置信的追问。
“那天楚国舅想轻薄您,不是让风大将军给撞见了吗,他会不会是气还没消,跑去杀了楚国舅?”紫娟猜测。
思及那天的事,孙络晴秀眉紧蹙,风远性子虽有些鲁莽,但她不信他会如此不知轻重,且都已事隔两天,他没理由再动手杀人。
她神色凝重的望向紫娟询问,“有人亲眼瞧见他杀人吗?”
“这……倒是没听人说。”
微一沉吟,为了求证这事是否为真,孙络晴慎重的朝福伯吩咐,“福伯,劳你去将军府走一趟,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他如今连臣妾的弟弟都敢杀,日后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的!”御书房里,楚皇后满脸忿恨的指控风远。
被指为凶手的风远,一脸铁青的为自个儿辩驳。“皇上,楚天碧不是臣所杀,臣没有杀他。”
楚皇后悲凄的拭着泪,哭诉,“皇上,天碧死得好惨,求您务必要严惩凶手,不能让天碧就这么惨死,放纵凶手逍遥法外。”
“楚天碧不是我杀的!”风远怒声再次澄清。
“昨夜负伤逃走的那名随从已被找到,他亲自向丞相指证,是你杀了天碧和其他几名随从,你还想狡辩!”
楚皇后满眼怨毒的抬手指着他。
“倘若人真是我所杀,我岂会留下活口,让他指证我?”
楚皇后恨声道:“这是老天有眼,纵使你再勇猛,也难以一口气杀光天碧那几个随从,他们其中一人拼得一死,掩护那名随从逃走,他才得以侥幸从你的魔掌中逃脱,却因伤势过重,昏倒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直到今晨被人所救,才清醒过来。他本想来向本宫报信,揭发你的罪行,却在半途遇上沙丞相,他便将天碧遭你所害之事禀告了沙丞相,求沙丞相转告皇上,替天碧申冤。”
第7章(2)
一直站在一旁,没出声的丞相沙平水,此时不疾不徐出声,“皇上,臣今日准备上朝时,确实在半途遇见该名随从,他浑身是血,伤得颇重,说完楚天碧遭风大将军杀害一事就又昏厥过去,臣已命人将他带回府里安置,并请来大夫医治他,待他苏醒后,臣可将他带进宫里,由皇上亲自审问。”
他端正的五官透着一抹凛然,身为开国三大功臣之一,他对外行事公允,为人不骄不躁,不仅颇得皇帝器重,也很受朝臣敬重。
遭人这般诬赖,风远气急败坏的吼道:“那混帐在那里?他胆敢信口雌黄捏造这种谎言污蔑我,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楚皇后两眼怨毒的盯着他,“风大将军这么着急,莫非是想杀那随从灭口不成?你先前便曾打断天碧的手,如今竟狠毒的杀死了他,我们天碧究竟哪里得罪了风大将军,让风大将军不惜对他下这种毒手?”
“他不是我杀的!”平白遭受这种冤屈,风远气愤难平,看向皇帝表明清白,“皇上,臣做事向来敢做敢当,我没杀楚天碧就是没杀,那随从敢诬指我杀人,其心可诛,本就该死,臣若真要杀楚天碧,凭他身边那些酒囊饭袋的随从,哪里是我的对手,岂会有活口能逃走!”
沙平水不卑不亢的躬身一揖,“皇上,该名随从身受重伤,显见事发当时确实拼了命才得以逃脱,依其证词,风大将军涉有重嫌。楚天碧虽无官职在身,但乃皇后胞弟,此事已引得安阳城里百姓议论纷纷,请皇上命人详查此事,给死者一个交代,也好平息满城的猜疑议论。”
金朝郡适才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心中已有了计较,抬眼梭巡沙平水和楚皇后,表示,“这件事朕会命人查个清楚,不会让楚天碧枉死。”他接着看向风远,神色难辨的道:“若人不是你所杀,朕也会还你一个清白,你这几日先进牢里待着吧。”说完,不让风远再申辩,招来侍卫将他给押进天牢里。
风远满心不忿,却明白皇后和沙平水都认为楚天碧是他所杀,又有人证指证他,他这牢是非蹲不可了,不过人不是他所杀,他心无所惧,只希望这事别拖太久,以免耽搁了他和络晴的婚事。
“……楚国舅的一名随从负伤逃走,出面向丞相指控风大将军杀害楚国舅,所以皇上已命人将风大将军给押进天牢里。”福伯匆匆忙忙赶回来,将从将军府打探到的消息禀告自家小姐。
听毕,不等小姐开口,紫娟惊讶得脱口而出,“楚国舅真是风大将军所杀?”
孙络晴并未出声,垂眸将福伯适才所说的话细细再想一遍,提出了一个疑问,“福伯,武将军告诉你,楚国舅的那名随从负伤逃脱,那他可知道楚国舅当时身边共有几名随从,他们身手如何?”
福伯摇头,“这武将军倒是未说。”风远被关进天牢,将军府虽未乱成一团,但府里的人都很着急,无心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