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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双敢确定了,对方绝对不是战场旧敌,自己才是那个主要目标,而蒋孟晟瞬间改名,叫做“池鱼”。

  这次,敌人不再斯文有礼,一把将她抱起,把她像包包似地挂在肩膀上,头脚在下,胃抵着他的肩,他快速奔跑,震得她胃袋里的鱼肉几乎要跳出来。

  她拚命挣扎,拳打脚踢,敌人没有制止她的粗暴,只是一股脑儿地往前跑,眼见打斗声越来越远,她心知肚明,天这么黑、路这么暗,再过不了多久,蒋孟晟就会彻底失去她的踪影。

  于是她决定当泼妇,她放声尖叫,震得敌人耳膜疼痛,她抓住男人的辫子往后扯,男人再也吃痛不住,将她摔下地。

  在黑暗中适应得久了,虽看不见对方五官,无双也能模模糊糊的分辨对方身影动作,眼见他靠自己越来越近,她扬声问:“你们到底是谁,有没有抓错人?我不是名门千金,不是豪门贵妇,你们抓我,要不到赎金……”

  那人没回应,只是一步步走近,只见他又要把她扛起来,无双扬手,把抓满掌心的沙子往他眼睛撒去。

  中了!可惜……只中一只眼。

  聊胜于无,她趁对方揉眼睛时,站起来转身落跑,明知道跑不过人家,可还是得跑,又没人跳出来说:自首高贵、坦白无罪。乖乖束手就擒?嘿嘿,她不是傻鳖。

  她是游泳校队、是水中蛟龙,在陆地上表现差一点,但不至于烂得太过。

  只是脚上的绣花鞋在昨夜加上今日的折腾之后,已经有些摇摇欲坠,再这么一跑,很快成了开口笑。

  顾管不得,她踢掉碍事的鞋子,朝打斗声中跑去。

  还没跑多久,迎面一个男人向她奔来,在惊呼之前,又被人像货物似地扛了起来,只不过这回温柔多了,是打横抱起,不是扛沙包。

  无双闭上嘴,任由对方抱着自己施展轻功飞跳,因为,这是她熟悉的味道,来自一个叫做蒋孟晟的男人。

  是他……无双松口气,紧紧圈住他的脖子,缩进他怀里,他蹿上跳下,左掠右跃,追击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没有说明,她已然明白,脱离险境了。

  他“飞”的速度很快,却很平稳,像打造完美的单人小飞机。

  刚开始她还会担心自己被摔下去,渐渐地、心安了,圈住他脖子的手臂松开,改抱住他的腰际。他飞很久,她的头埋在他怀里,贴着、靠着,听着笃笃笃稳定的心跳声,慢慢地入睡。

  他感受得到,怀里的女人从紧绷到放松,没有花太久时间,是因为知道自己是谁?因为心安?

  不爱笑的孟晟在夜色中扬起笑。

  是朋友了吗?她信任他?他于她而言,不再只是情敌的兄长?他笑,他为这个认知而快乐。

  抱着无双,持续往北方飞奔,他钻进林子里,纵身掠上树梢,静待……

  不多久,一行二十人跟着飞身入林,他们的行动很有组织性,绝不是一般的杀手。

  进入林子后,他们分散形成V字型,逐步搜寻,动作迅速敏捷,确定孟晟和无双没在林中停留后,一行人奔出森林,继续往北方追击。

  孟晟在心中默数,一刻钟后,方抱起无双返回原路,重新折回花毯草原,再从京城北方绕到京城南边,两个点离京城一样近,但一路奔波,天已破晓。

  低下头,他发现无双两眼紧闭,是受伤了?心惊,他急忙在道旁蹲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拿起她的手细细号脉。

  片刻后松口气,重新把她抱进怀里。

  这女人心真宽,在这种危急情况下还能沉睡?微微一哂,这算好事吗?算吧,自从他跟妹妹们住进尚书府,她大概没有好眠过。

  孟晟顺着森林小径进入锦绣村,这里是他小时候的故乡。

  七岁之前,他和爹娘住在这里,后来爹爹认识一位胡商,举家迁往边关,两个妹妹都是在那里出生的。

  进村时,已经有几户人家升起袅袅炊烟,早起的妇人开始为一家子的温饱操持,他凭着旧时记忆,寻找童年的屋子。

  在锦绣村,家家户户屋前屋外都有一大片、一大片的花圃,每年从初春到盛夏再到秋浓、寒冬,时时都有繁花盛开,小时候看惯了,觉得理所当然,长大之后离乡闯荡,看多听多、阅历丰富了,才晓得这么美丽的村子多么难得。

  娘生病的那年,他经常坐在娘床边,听娘叨叨絮絮地谈着锦绣村。

  锦绣村只有百来户人家,却美得不像人间凡尘,锦绣村有小山、有湖水、有瀑布,有一间不大却雕刻精美的送子观音庙,有手艺精湛的贺叔叔,一双巧手能在木头上刻划出山川美景。

  这样的地方才叫做仙境,“秘密花园”拿什么和它比?

  他的家在村子中间,对面是村人开会用的大厅堂,走进村口约一刻钟就到了。

  两扇门掩上,锁头早已经绣得厉害,轻轻一捏就断成两截。

  孟晟跨进老家,小时候不觉得房子小,经常和玩伴在屋里屋外到处闯,现在觉得小了,只有三间屋加上一厅一灶房,灶房旁边搭了间茅草屋,用来堆柴火用的,现在看起来……好小。

  不过前后院子很大,大树参天,绿荫繁茂。

  他在每间屋子绕一圈,里头灰尘密布,根本住不得人,他找不到地方把无双放下来。

  再觑一眼,怀里的女人睡得无比香甜,他不忍心把她吵醒,所以……扯唇浅笑,再睡一会儿吧。

  孟晟抱她坐在树下,她靠着他、他靠着树干,一夜奔波,都累了。

  两人进入梦乡,梦里,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而她梦见自己靠在一堵安安稳稳的厚墙上,高墙阻隔了风雨、挡去危机,悬荡的心得到片刻安宁。

  这一觉,他们睡到近午。

  眼睛张开,无双的视线对上孟晟的目光,他们居然……靠得这么近?在古代,这是要被浸猪笼的罪行了。

  赧然,无双急着从他身上退开,但半边身子麻得厉害,还没站直又摔回他怀里。

  孟晟抿唇掩饰笑意,若他真的是色胚子,早就吞了她,还会等到现在?

  低下头故作不在意,他抓起她的手,在掌心揉揉捏捏,替她活络气血。

  片刻,无双觉得麻痒的感觉消失,通体舒畅。

  “你坐一会儿,我去找双鞋子给你。”他把她安放在树下。

  无双这才想起那双被自己舍弃的“开口笑”。

  望着他的背影,找鞋子?这里是……无双猜想不出。

  不多久,他还真的找到一双鞋子,不是绣花鞋,而是乡下人穿惯的粗布鞋,这种鞋好啊,很适合她现在的处境,至少被坏人追的时候,不怕它临阵脱逃。

  见他为她穿上鞋,为了避着尴尬,她问:“我睡很久了?”

  “对。”

  从他们被黑衣人追击不久,她就睡着了,在那样的情况下能入睡,他没有取笑的欲望,只有心疼。

  “我……不是因为太累,是惊吓过度。”她试着解释,怎么想,在那种清况下,吓昏比睡死更合理。

  他没追究她的解释,只针对事情问:“你与谁结过仇吗?”

  “没有,我向来与人为善。”

  “认真想想,有没有得罪过谁?”

  她笑开,又邪恶了,挑起右眉,嘴角微弯,整个表情再度鲜活起来,她点点头,口气轻扬,回答,“有。”

  “谁?”他慎重问。

  她调皮回答,“蒋孟霜。”

  但他认真了,脸色一凝,片刻后缓慢的说:“绝对不是孟霜,第一,她不认识那种等级的刺客。第二,她没钱买人。”

  她当然知道不是,和蒋孟霜斗了一辈子,她很清楚蒋孟霜擅长拢络人心、提升自己打压敌手,她擅长挑拨,创造对自己有利的环境,让所有人都认为她可怜、值得同情。相形之下,她成了恶毒刻薄的嫡妻。

  至于这种收买人命的事,蒋孟霜做不出来,否则她怎能放心将圜儿留在尚书府。

  不过……她就是故意,故意欺负看起来实诚的男人。“将军在说笑吗?婆婆不喜欢管事,我退出嫡妻位置后,成为钟夫人的蒋姑娘理所当然要接掌中馈,怎会没有钱?”

  他红着脸,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只能呐呐回答,“我保证,绝对不是孟霜。”

  “不知道在衙门里,兄长的保证能不能做呈堂证供?”她使坏使上瘾了,欺负蒋孟晟竟然不无聊,并且让人有一而再、再而三的欲望。

  “我会找到证据的。”

  见他认真,无双一笑,欺负成这样够了,她摇摇头,说道:“我知道不是蒋孟霜,你不用急着找证据。”

  “你知道?”

  “对,最了解你的,通常不是朋友而是敌人。”而她和蒋孟霜当了一辈子的敌人。“她的招式是当小白花,武器是旁人的同情。”

  “小白花?”

  “装弱、扮可怜,加上令人心动的美艳,她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可她退出了,蒋孟霜没有机会发动攻势,此时如何坐稳钟夫人位置,就得凭真功夫、靠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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