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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入席之后,濮阳寒难得地坐到了濮阳广的身边,地位几乎与濮阳深持平,而他身旁又是娇美如花的向于娇,瞧着向于娇不时向濮阳寒展露美丽的微笑,濮阳深紧咬牙根,心头痛得都快滴出血来。

  在宴会中央献舞的音乐停下时,濮阳深骤然起身,深吸了口气之后,挤出一个笑容,朝着父皇一礼道:“父皇,今日是二弟大喜文定之日,百官来庆。不过二弟一向为人谦逊,虽有武功高强,堪称王朝战神的传闻在,却鲜少有人亲眼见识过。儿臣惟恐百官对二弟的认识不足,斗胆请父皇让二弟入场表演一段剑舞,让大伙儿瞧瞧这未来新郎官的英姿,也让场面更热闹。”

  濮阳广听了眼神一亮。“好建议!寒儿……”

  不待濮阳广的话说完,濮阳寒随意地瞥了太子一眼,冷淡地说道:“没兴趣。儿臣的武功是用来杀敌,不是用来表演的。”

  果然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也不怕得罪人,标准濮阳寒的作风。濮阳深一听这话,眼神闪过了一丝阴暗,表面上却是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彷佛在说他如此替弟弟着想,这个弟弟却毫不领情,足不可取。

  濮阳广如何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如此无礼,还扫他这皇帝的面子,遂沉下表情,直接命令道:“濮阳寒,朕命你至场中舞剑!”

  这般的语气与内容,已经是皇命了,濮阳寒要是不遵从,下场就是被拖出去砍头。濮阳寒虽然我行我素,却不是笨蛋,他无奈地起了身,接过太监拿来的一支木剑,慢吞吞的走到了场中央。

  瞧他随意漫步,拿剑像拿扫帚,像老头逛大街一般的模样,很多大臣都皱起了眉头。然而当他在场中站定,木剑举起随手往天上一指,顿时散发出一种凛然的气势,彷佛场中的风都因为他而停滞了一般。明明是无锋的木剑,却让人感受到了剑的锐利,浑身都像被割伤了一样刺痛起来。

  接着,濮阳寒木剑一扫,那股锋利的气势像被推了出去,四周突然卷起一阵风,只见他矫若游龙地在场上飞腾扑跃,剑势时如落英缤纷时如巨浪滔天、时如行云流水时如游龙翻云,将力与美展现到了极致,每个人都屏住了气息,眼光不舍离开一瞬,连算计他出去舞剑的濮阳深也不例外。

  突然,濮阳寒的动作一定,金鸡独立于场中,下一瞬,沉稳凝练、敏捷利爽的剑招朝着四方开展,人人都禁不住倒吸了口气。

  但还来不及换气的时候,濮阳寒木剑往前一刺,像是将现场紧绷肃杀的气氛戳破了一个大洞,那种紧张感瞬间崩溃,那些大臣们一口气换不过来,纷纷咳嗽起来;胸口憋着一股气的濮阳深却是犹如受到巨锤重击,差点厥了过去,由椅子上重重跌下;而一边饮酒一边欣赏的濮阳广更是一口酒喷了出去,什么高高在上的皇帝形象全毁。

  濮阳寒对众人的狼狈视若无睹,行了一个剑礼后,便收剑回座。他如何不知道众人想看他笑话?他虽然很多时候懒得争,却不是随人拿捏的软柿子,他早就看到站在濮阳深背后几名大内高手虎视眈眈,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不管自己这剑舞得好不好,这几个人一定会冲出来要求比试。

  他们都是皇帝亲信,派去保护太子的高手,如果他打赢了父皇会不高兴,若是打输了,父皇更不高兴,觉得皇帝的儿子、还被捧成战神的人竟然如此无能。濮阳深及知情的大臣们显然就是想看笑话,所以这种吃力不讨好事濮阳寒才懒得配合,索性搅乱了这个计划,让他们自己去出糗。

  至于父皇要怎么生气就随便他了,反正今日濮阳深这个舞剑的要求,不管最后结局如何,父皇终归是要不高兴的,不如快意恩仇,那些人情世故濮阳寒才懒得管。

  果然,因为一干官员出糗,太子甚至跌下座位,每件事都有损皇室威仪,濮阳广气炸了,直接抖着手指着濮阳寒道:“你……你这孽子……”

  “儿臣照父皇的意思舞剑了,太子和那群大臣们如此不济,儿臣又有什么办法?”濮阳寒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大胆!来人啊!给朕拿下这个孽子,朕倒要看你有多么硬骨头……”

  然而濮阳广不经大脑的旨意还没下完,一旁的向光儒连忙向皇帝求情。“皇上,不可!今日是大喜之日,这么做可能会让皇室蒙羞。”

  “皇室今天丢的脸还不够吗!”濮阳广怒斥了一句,不过倒是勉强找回了失去的理智。

  “启禀皇上,二皇子今日所作所为,也是年少气盛,历练得不够。”向光儒替濮阳寒求情道:“二皇子武功高强,实为国之栋梁,不若让二皇子至民间历练一番,去掉那身桀骜之气,未来必可成为太子的臂膀。立下功劳之后,加官晋爵再成家,也是美事一桩。”

  此话在理,向光儒居然愿意延后婚期让濮阳寒去历练,濮阳广也无话可说。深思了一下,又看了看余愠未消的太子,他也觉得将濮阳寒弄出京城一阵子是个妙计,免得这小子随便一个举动又搞得天怒人怨。

  “好!二皇子濮阳寒武功过人,足当大任,今日是你大喜文定之日,朕便赐你一个九州巡抚的位置,从明日起你微服出巡,代天子巡狩天下!”

  “儿臣遵旨。”濮阳寒接下了旨意,仍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甚至身边如花似玉的向于娇,他都没有多看一眼。

  他追求的是武道的极致,在京中、在京外又有什么不同呢?甚至这样的圣旨更合他的心意,让他远离朝廷这个大染缸,不必再面对那群虚伪的官员、偏心的父皇、毫无情意的未婚妻……

  还有那个气得快中风的太子。

  濮阳寒离京,既是微服出巡,又为磨练武艺,自然不会带一大堆奴婢太监,拉着长长的车队招摇过市,他原想只身出京,但濮阳广惟恐有失,还是硬塞了一名护卫给他。

  这名护卫名为罗锋,是皇帝近卫,武艺高强。而皇帝近卫地位特殊,见高官可不行礼,不受品秩节制,官阶低的看到他还要叫一声大人,因此身为近卫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傲气。罗锋虽然没有把他的傲气形于外,不过他心中对濮阳寒的不以为然,却是根深蒂固。

  对罗锋而言,濮阳寒那什么皇室第一高手、战神等等的名号,不过是碍于他的权势,来自旁人的恭维罢了,这些皇室的贵公子总是需要一些名气妆点一下,事实上他认为就算濮阳寒真有两下子,遇到自己这等高手,也就是一招便倒。

  至于濮阳寒在文定大宴上以一剑让百官出糗之事,罗锋当时不在现场,根本就当成笑话听,反正皇室为了吹捧一个人,随便编个皇子是神明降世、飞天遁地无所不能都不奇怪。

  就这样,一个原就寡言,另一个心存轻视,彼此也没有深交的打算,两个大男人在策马往南方行去的路上,居然可以一天讲不到五句话,换成别人早被这种僵硬的气氛搞疯,但他们倒是处之泰然。

  第1章(2)

  濮阳寒的目标是南方的方圆城。如今风月王朝盗匪四起,这里是南方最混乱的地方之一,四周匪寨林立,连城里的百姓都可能白天卖灯油晚上抢银楼,律法的拘束在这里为无物,官府的作用微乎其微。

  虽说濮阳寒可以什么都不管,领着个巡抚的名号随便在国土里绕一圈当成游览,但他身为皇子自有他的尊严,既然领了差使,就要好好的整顿一些事,反正与山匪交手与他磨链武艺的初衷并不违背。

  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两人终于来到了方圆城内,城里有些杂乱,却是非常热闹,龙蛇杂处,嘈杂吵闹,路旁的小贩卖着各式杂货,甚至有些律法所禁止的商品,也公然摆放出来让人论价,十足的无法无天。

  濮阳寒没有一到就直接上衙门报出名号,这样他根本看不到想看的东西。他只是先找了家客栈安顿好行李,便带着罗锋逛起大街来。

  此时南方正要进入冬天,人们穿上了厚衣,路边也诸多卖热食的小摊,各种香味交织在空气之中,有些辛辣、有些酸甜、有些药香,还有些说不上来的血腥气,形成一种独特的味道。

  濮阳寒虽是在宫中生活,锦衣玉食,却对这种肮脏杂乱并不反感,反倒是罗锋有些不习惯地皱了皱眉,但仍是尽职地在濮阳寒身旁不发一语地走着。

  渐渐的,两人走到了一个卖蛇肉汤的小贩旁,扑鼻而来的香气令他们停下了脚步。罗锋以为濮阳寒是想喝碗蛇汤,想不到后者却没有在座位上坐下,也不管老板的招呼,迳自走到了关蛇的笼子旁,打量着里头的一条小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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