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着汪袭绿,就忍不住将所有的错处都往她的身上堆去。若不是她,这大营之中他早就是说一不二的主,想要和京城或云泸的人通个气,也不会难如登天了。
“小妹,既然赵副将不许,那也无所谓的,等到一切事了,咱们再叙也是一样的。”
汪袭绿狐疑的瞧着难得这样好说话的江成玉,心中不断盘算着这厮到底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别想那么多了,如今粮草已齐,不日便是两军决战之时,你也快快回去休息,免得糟蹋了我好不容易为你养好的身子。”
听江成玉这样说,汪袭绿更怀疑了,心里猫抓似的想要知道江成玉究竟背着她在搞什么。
毕竟江成玉对行军打仗这种事向来没什么兴趣,如今眸中竟闪现着一股子灿亮的跃跃欲试,真教她是一头雾水。
可偏偏江成玉却不给他再问的机会,脚跟俐落的一旋,一句话不再多说的就走了。
江成玉走了,汪袭绿自然也无心多留,正准备招呼着紫云和半屏回去时,就见赵修缘站在不远处瞪着她,他身上散发的那股子寒意,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小姐,那厮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半屏没好气的道。
汪袭绿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有时夜深人静,她都会忍不住的想褚靖南若是再不快些回来,她和祖父只怕也撑不了太久了。
毕竟老将军的名号,一时震慑自然可行,可老将军毕竟只有虚衔在身,又在赵修缘的刻意主导下,这两日军营之中已经渐渐有些风言风语传了出来了,而且大多都是对褚老将军不利的。
说他霸权是为了替自己的孙子湮灭罪证,也有说他根本早就被云泸收买,只等着将家人从京城中接出来,便要投靠云泸。
这些话她敢拍胸脯保证,绝对是出于赵修缘的口中,只可惜她在军营之中,也是举步艰难,虽然有祖父护着,可每每她只要走近兵士们,就会有人出来阻拦她。
想到这里,汪袭绿脑海就忍不住地浮现出褚靖南的脸庞,一想起他,她的眼眶也开始热热的,要不是极力克制,只怕便要失态。
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要回来?
这些天过去了,若是他真的平安无事,为何没半点消息呢?
担忧和思念让汪袭绿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身子有些虚软,在半屏的搀扶下,她回到了大帐,褚靖南的气息仿佛还残留着。
此时此刻,她终于不用再继续端着那冷静自持的模样,她跌坐在椅子上,几乎失力,她再不能冷静的说出一句话来,只是默默垂泪。
半屏见她这模样,也忍不住心疼。“小姐……小姐……哭出来了,也好。”
一直跟在主子身边服侍的她,哪能不知道自家主子的苦,以前是求而不得,现在好不容易两心相许,却生死难料。
事实上这三天她也很害怕,因为小姐的表现太镇定了,有苦却不肯诉,又有赵修缘步步进逼,她真的很怕小姐会逼疯自己。
主仆俩哭了小半晌,汪袭绿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这才看着半屏,哽咽地说道:“半屏,打小你就一直跟着我,你最知道我了,其实我当初决定断情远走,并不是不爱他,而是怕会像我娘一样,明明是正室,却要活得那样卑微委屈,我不要过那种日子,我宁愿守着对他的爱过日子,也不要守着一个不爱我的男人。”
“奴婢知道……小姐心里的苦,奴婢最知道。”半屏抹着泪说道,要不是知道主子的心中有多苦,她又怎会那么厌恶褚靖南呢?
“他若真是死了,宝儿以后就真的是没爹的孩子了,我该怎么跟宝儿说呢?”
当初远走怀孕生子,她其实也没决定就此不让父子俩相认,只不过宝儿年纪还小,需要她的照顾,所以她才会不让褚家知道他的存在,免得母子分离,但等他大些后,终究还是要让他认祖归宗的。
本以为他们父子俩总有相见的一天,可如今若是褚靖南真的死了,那父子相见无期,只怕便是将来九泉之下相逢,也不能相识了。
一想到这里,汪袭绿就觉得自己对不起褚靖南,一颗心也更加惶惶不安。
“小姐,不会的,将军会没事的,你以前不总说将军大智大勇,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做没有把握的事呢?将军一定会回来的。”
“是这样吗?”听着半屏的笃定的话语,汪袭绿就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浮木似的,很认真的想要相信。
“回来自然是要回来的,可是你可不可以先跟我解释一下宝儿是谁?”
凭空冒出来的声音让汪袭绿愕然抬头,却没有看见半个人影,但方才那一声却熟悉得让她心慌,也让她惊喜。
是他吗?会是他吗?
“是谁?”汪袭绿屏着气地低声喝问,还漾着水雾的眸子隐隐迸出一抹希冀来。
当她终于见到那朝思暮想的身影自大帐篷中隔出来的小书房闪身而出。
虽然此刻的他一点也没有平素的傲然潇洒,看起来就像个不修边幅的老兵,可汪袭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她抬手捂唇,却始终没有出声,就怕为他招来了祸患。
他没死,真的没死!
“你是不是该先解释一下,宝儿究竟是谁?”
褚靖南本不该在此时见她,因为今晚便是他整个计划最重要的关键,之所以乔装改扮混进营里,原只是想来找爷爷商讨一下晚上的计划,里应外合,一举擒住所有混在营中的奸细。
但议完了事,又忍不住想悄悄地瞧她一眼,却没想到听到她嚎啕大哭,他就更迈不开脚步。
直到她和半屏提起了宝儿这个名字,和那串对话,他才终于忍不住地出声,心中除了满满的心疼之外,还有抑制不住的心疼。
“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汪袭绿蓦地起身,眼前突然一黑,脑袋有些发晕,可她还是跌跌撞撞地朝他走去。
她必须确定他是真的,不是她悲伤至极所想出来的幻影。
但她才走了两步,身子便失去力气,眼看着就要摔跌在地,幸好褚靖南眼明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她,并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而刚刚抢上前来想要扶住自家主子的半屏则是顿住了脚步,然后毫不犹豫地回身往外走去,她要替他们守着这难得的两人空间。
当他的温热透过她那白晰的肌肤渗入她的身躯之中时,汪袭绿所有的恐惧、悲伤,还有以往对他的怨慰就全数消失。
原来,只要他活着……就什么都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头一回,她主动环住了他的腰,踮脚仰首,热情的吻上他的唇,辗转流连。
褚靖南的心情登时激动不已,钢铁般的心顿时软绵。
她原谅他了吗?她怎么能这样的善良……竟然这样便原谅了他,他本已经准备了要用一辈子向她赎罪的。
第9章(2)
一吻方休,瞧着汪袭绿那喘不过气来的模样,褚靖南轻抿的唇忍不住地往上勾了勾,要不是怕她又昏了过去,他怎么舍得放开她?
“究竟谁是宝儿?”为了怕自己克制不住,不合时宜地将她放倒,拆吃入腹,他只好重新提问,分散注意力。
“宝儿、宝儿是……”酡红着一张脸,汪袭绿的话到了唇边,却又止住。
当初她离开褚家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现在她猛地说宝儿是他儿子,他会相信吗?
没有漏看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害怕和犹豫,褚靖南知道她还是不敢完全对他放心,心中自是黯然,可是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不想说便罢了,等你想说时再说吧。”
他轻拥着她,舍不得她为难犹豫,他为了她,放下了大男人的身段,化身一汪春水,将她从头到脚包裹得暖融融的。
她忽然抬头,认真地瞧着他脸上的浅笑,自然也看出了他眸底蕴藏着的黯然,她把玩着胸前的一颗盘扣,然后小小声地说道:“宝儿是你的儿子,今年已经一岁多了,可爱缠着人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汪袭绿叨叨絮絮地说着,她都说了好半晌了,可是褚靖南却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让她忍不住地又抬起头瞧了他一眼,不瞧还好,这一瞧,就看到他震惊的呆楞模样。
他这是吓傻了吗?还是他不相信宝儿是他的儿子?
就在汪袭绿胡思乱想之际,褚靖南突然低头在她耳际低吼道:“你这个该死的女人,要不是现在情况不许可,我一定要揍你一顿屁股,你……”
果然,听她亲口说出来,他当真忍不住怒气啊……
原来,他相信呢,只是生气了。
汪袭绿的唇角再次微扬,然后很识相的又踮起脚,送上自己的红唇,只求能让暴怒中的褚靖南消消气。
两人之间再也没有秘密,更没有了隔阂,而那吻也从一开始发泄似的略微粗暴,转为柔情辗转,褚靖南的手甚至挑开了汪袭绿衣襟上的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