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五两国舅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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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女将两人引进内殿,伏幼只见宝座上端坐一位身着华丽宫装的丽人,满头珠翠围绕,也不敢细看,恭恭敬敬的行跪拜礼。

  皇后免了朱佾开的礼,让他上前说话,却没让伏幼起来,她只能眼观鼻,鼻观心,腰杆子挺直,专心的跪着,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内殿两侧还坐了一整列的嫔妃,一个个光彩照人,那么多眼光都在打量她,伏幼就算不在意,身上还是冒出了汗。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吧。”那嗓音不浮躁也不沉重,轻轻缓缓却有股威严。

  伏幼微微的抬起了头,陪着笑。

  皇后约莫三十多岁,看起来精明干练,眼波流转间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皇后也不客气的打量她,神情有些失望,不过就是小家碧玉,弟弟怎么就看上眼了?

  打量完,皇后这才让她起来,让她上前,从手腕上褪下一对碧绿色玉镯,拉起她的手便套了上去,赐了座。

  这对玉镯一看就知非凡品,触手温润,一套上伏幼便悄悄的用袖子掩住了。

  那些命妇谁得了她的赏没炫耀显摆的?她这不嚣张的模样,倒是得了皇后难得的一眼。

  因为只是谢恩,并不久待,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带着帝后的赏赐:御赐田庄一座,黄金五百两,珍珠两料,宫绸一匹,贡缎六匹,金警饰若干,仍是用两脚慢慢离开宫门。

  “下回还想再来吗?”朱佾开望着出乎他意料沉稳淡定的新婚妻子这么问了句,好像只要她说想,他随时都能带她来闲逛般。

  伏幼望着天际将雪欲雪却又下不来的阴霾,只觉得窒息,虽然只是看似简单的谢恩,里头的角力昭然若揭,“能不来,最好不要了。”

  这个新嫁的丈夫又会把她往哪儿带呢?

  嫁的人好,带你上天堂,嫁的人不好,就直接带你住套房了。

  嫁人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回到国舅府,也要见见府里的人。

  虽然朱佾开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但国丈还留下几位姨娘。

  朱佾开从舄水镇回来后,雷厉风行,有去处的姨娘他给了一百两黄金,放她们自由,不愿意的送去了家庙,国舅府会负责所有的吃穿用度直到年迈,如今,府中仅留两位姨娘。

  这两位姨娘是姊妹,在朱佾开娘亲病弱、无人可信任的时候,也不顾四面环伺的都是对手,跳出来衣不解带的照顾生下来便体弱多病的朱僧开。

  大小白氏家中都没人了,朱佾开感念她们对他有照顾之恩,遂让她们留了下来。她们其\\实也是谨守分际的性子,这些年来将没有女主人的国舅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让朱佾开没有后顾之忧。

  大白氏有一个庶出儿子、三个女儿,小白氏只有一个庶子,便是八爷。另外还有几个庶弟,姨娘都已经过世,在国舅府里挣扎着,过着没人可以倚靠的生活,也不怪朱佾开不待见他们,过去他们做了些什么自己心里有数,朱佾开只是无视他们,算是看在他们父亲的面子上了,要不然他们下场只会更惨。

  伏幼觉得这位国丈还真是博爱,她数都数不过来他有多少个姨娘和儿子,生这么多庶子,长大后要和他唯一的嫡子分一杯羹,要不是色欲熏心,要不就是没脑袋,只有这样的渣爹才会拚命的替自己的儿子找麻烦。

  “只是姨娘,可见可不见。”朱佾开以为让大白氏管事,也就是给她个体面,如今府里有了正经的女主子,伏幼于她们没有任何关系,姨娘只能算是半个主子,伏幼这个主母自然可以决定何时见她们。

  “还是见见吧。”

  要嫁进龙潭还是虎穴总该心里有个底,所以这府里的事她娘还真的用心去替她打听过一些,见面礼都备好了,眼下先打个照面,将来才不至于见了人不相识,那就失风度了。

  朱佾开无可无不可。

  于是朱佾开让人将大小白氏和一干朱佾开的庶弟妹都请了过来。

  国舅府果然是钟鸣鼎食、簪缨门第,厅堂里六面镶着彩绘玻璃,门窗皆有雕绘,家具是做工讲究的黄花梨木、釉里赭花卉纹宝座太师椅,摆设应对着季节,银霜炭无烟无气放在各个角落,屋里温暖如春。

  人来后见过了礼,倒也无事,只是这么多的人,那脸一下子无法认全。伏幼也不急,不管好坏、性子如何,都住在一个府里,早晚是会露底的。

  见过府中的人,又用了午膳,她原想好好睡个回笼觉,补个眠,哪里知道黄雀在后,朱佾开昨晚才尝过甜头,好不容易等到了两人私下相处时间,哪里肯轻易放过香甜可口又新鲜的新娘子,他也跟着上床。

  这回,他不再像昨夜那般小心翼翼,把伏幼当一块肥沃丰腴的土地,放开驰骋,累得她香汗淋漓,不能动弹,在他的怀抱中昏睡过去。

  伏幼这一睡,睡到天色都黑了,月缳进来点灯她才醒了过来。

  “奴婢该死,惊醒夫人。”

  她睁眼发现枕边人早已不知去向,绣着鸳鸯戏水的枕头也是冷的。

  她慵懒的起身,道:“无事,大爷呢?”

  “爷歇过晌就出门去了,他交代奴婢若夫人问起,说是晚上会回来吃饭。”

  月缳说话轻声细语,但条理分明,伏幼对她的好感度又增加不少。

  她还不知道这位国舅爷领了什么差事,让他还新婚就有事情非得出门去不可,不过一个男人如果没有野心,是万万走不到高处的,至于要如何在高处站稳,那就是男人的事了,她管不着,也管不了。

  男人和女人的分际某些时候是壁垒分明又微妙的,男人有事想告诉女人的时候,他自然会说,要是不想说,女人拿把刀抵在他脖子上也没用。

  女人则不然,女人是感情动物,理智在爱情的面前通常只是装饰用。

  她也明白既然嫁给他了,爱不爱是一回事,同在一艘船上,支持自个儿的男人是必要的。

  睡了一觉起来,精神好多了,她让月缳替她挑件家常服,绾了个轻便简单的髻,倚在软榻上喝了碗红枣百合银耳汤。

  “夫人可想见见正房的下人?”

  正院里有了主母,在院子里做事的丫鬟仆妇们莫不想在主母面前露露脸,好讨个好,新嫁进来的主子也该会想趁机在这时候立威立信,收服下边人的心。

  “这天都暗了,要见人也不急在一时,明早你再让她们过来。”

  这月缳从十岁开始服侍大爷,一路过来,看到不少事。爷是人中龙凤,皇后是胞姊,皇帝是姊夫,太子是侄子,想要权有权,想要势有势,就算想当螃蟹横着走,也没人敢吭声,可他除了性子冷了些,面瘫了些,还真没什么大毛病,京中多少名门淑女想进国舅府的门,她们这些当丫鬟的也不是没有人动过心,不过,谁敢没脸没皮的爬上爷的床,下场都很难看。

  脱光衣服扔出去这算轻的,要敢使什么奸计让爷发现,他也不啰唆,让人黥面,在女子姣好的面上刺了个yin字,赶出府去,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这般雷厉风行的手段,不把下流当风流来玩,骇得她们这些丫鬟再也不敢有别的小心思。

  因此,她们也以为能坐上国舅府主母位置的女子必有千娇百媚的容貌,百般的手腕,说句不敬的话,这位新夫人虽然容貌也算清妍秀丽,但和皇后的天姿国色相较,相差了不只八条街那么远。

  月缳一开始对这位主母跟大家想的都差不多,不过她这两天服侍下来,虽然还不敢说摸清夫人的性子,可夫人的宠辱不惊、从容自若,着实与众不同。

  她在夫人这般年纪的时候,也学不来这份自若。

  “你们俩感情倒好,在聊什么?”这院子有外院和内院之分,内外两翼还有碧纱橱、敞厅和厢房,占地很大,朱佾开从外头进来,外院的丫鬟要是没有知会,还真不知道有人进来了。

  伏幼不知道这镜躬阁原来就是朱佾开的院子,他想去哪,谁敢挡他的道?谁敢有意见?

  再说,整个国舅府都是他的,遑论院子的丫鬟,不听他的话难道听伏幼的?就算要听她的,也得靠她自己收服人心,要不就得他放权。

  伏幼想到这里,自嘲的翘了翘唇便起身了。“夫君回来了,外头冷不?”

  月缳想向前去解主子身上的大氅,却见他自己随意的脱下来,往旁一丢。

  “太子约我出去谈事,我见你睡得熟,没有告知就出去了。”他也没想过要避着她,这事她早晚会知道。

  “看起来太子真不是个知情识趣之人,你新婚就把你找出去谈事。”伏幼敷衍的笑了笑,替他从描金保温茶桶里倒了杯热茶,温度虽不若刚沏的茶那么热,倒也适口。

  “能替殿下分忧,不正是你我的福分?”

  他说着对伏幼使了个眼神,伏幼会意,把月缳遣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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