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就是用来干力气活的!
这些日子,她使唤朱佾开使唤得非常顺手,而他也不负她所望,打出了她想要的糖霜,这样的活儿对朱佾开来说就只是小事一桩。
说也奇怪,放下最起先的戒心和保护色后,他觉得在伏家的日子并不难过。
原来不必用尽心计的生活很自然,就像他都快忘却了的那一辈子。
上辈子的他是个很平凡的人,顺遂的成长,求学、谈恋爱,是的,他谈过一场真心的恋爱。
一个标准穷小子和富家女的爱情故事。
他和她有说不完的话,很慎重地看待这段感情,这不是一晌贪欢,他们最大的尺度也就亲吻和抚摸对方的身体,约定好了大学毕业一找到工作,安定下来,两人就结婚。
他们要一辈子在一起,彼此都想将最好的留在婚礼那天。
两个刚出社会的月光族,同租一间套房,用别人眼中看似简陋的方式同居了,他没法想象一睁眼就能看见她在自己身边熟睡的模样有多美丽和让人心安,他用大学四年打工存下来的钱,给她买了一只最便宜的钻戒,她很快乐的伸出美丽的指头,让他为她戴上。
她知道他穷,却没有嫌弃他买的那颗钻石比沙砾还不起眼,也从来不嫌弃他只能给她买地摊货上的衣服和包包。
他求婚那天,他们去了海边,站在画着心心相印的沙滩上,看着绚烂的烟火冲上云霄。
他一直没忘记那夜,美得不像真实的。
尽避薪水低得惨不忍睹,但是他们放假仍然出去玩,散步,或是骑着租来的单车,吃着小吃就能解决一餐,有彼此的两人就算吃泡面都觉得很幸福。
后来……没有后来了,他熬夜参加公司比稿,在回家的路上打了个盹,出了车祸,那个和她约好要回去吃她生日大餐的约定就成了泡影。
他穿越了。
来到古代,这个文盲占了总人口的百分之八、九十,只有一小撮人站在金字塔最顶端操控着的这个世界。
别以为那些个人上人,都能骄奢yin佚的过日子,天下没有免钱的饭吃,想在那样的人家里出人头地,不三更灯火五更鸡,没有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刻苦挥汗,人家要个纨裤废物做什么?
这世界的高处从来不是留给弱者的。
想维持家族兴盛,必须有更多成材的子弟,更多出色的下属及依附而来的小家族形成庞大的利益共同体,才能稳稳在朝堂上拥有一席之地,府中要是无人,便得接受有朝一日被人鱼肉的结果。
投胎在人家府中,吃了人家,用了人家,只能一个劲的往前,爬到最高处。
这些年他没有时间沉淀回想,因为往前走就占用了他所有的时间。
“你这是要做挤花袋?”
“我真不想称赞你,你的脑袋真好使,我想做什么你一看就明白。”伏幼真心称赞他。
没错,她想做挤花袋,原先她试着利用牙签,在饼干上面描绘简单的花纹,但是没有挤花袋,她想要的许多花样就是做不出来,于是她把脑筋动到牛皮纸上。
朱佾开平静过了头的眼睛不由得微张,不过就一声再普通不过的称赞,他居然发自内心的微笑了。
这个地方不能久留,继续待下去,他的心志会被消磨殆尽。
他怎么会觉得一个村姑的笑容好看?
好像来到这里的朱佾开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朱佾开,而是变成了某个他也不清楚的人。
朱佾开主动接过她手中的牛皮纸,卷成喇叭形状,拿米糊粘好,在顶端剪出一个小洞,就告完成。
牛皮纸袋虽然不若塑胶袋好用,倒也能凑合。
“你非得要做这么高难度的东西拿出去卖?”他不以为然。
殚精竭虑就为了赚一点小钱,要不等他回去把京中生意最好的一家铺子送给她吧,当成她家收留他的谢礼。
“要是能成功,我保证整个龙图国仅此一家,别无分号,别人想仿也仿不来,你说这糖霜饼干要是推出去,钱财岂不滚滚来?到时候我坐拥金山,在银票上面打滚,多得意。”
“你一个女子存些嫁妆就够了,往后有夫君会照顾你的一生,你何必这么费心赚钱?女子心大不是什么好事。”
第六章 越来越合拍(2)
伏幼没好气的翻白眼,不管任何时代,男人的代名词就是沙猪,大男人!“家里的人都立起来了,我才会考虑自己的将来,至于嫁人,你别告诉我女人嫁了丈夫就真能一辈子高枕无忧。”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反婚姻的女权分子,是随大流的平凡人,若能遇上相爱的人共同携手一生,自然要嫁,还要快快的嫁,要是没那缘分,男人运不好,一个人过日子她也能乐在其中。
她不想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可根据她两世的经验,男人不管在哪里,有担当、爱家庭妻女的都是稀有动物,有的男人受限于能力,无法给妻女舒适的生活,有的男人没把女人当回事,女人要是没靠山,别说嫁过去夫家不喜,自己想要点什么还得屡屡向丈夫伸手,这底气就硬生生少了人一截。
这些话她不会向朱佾开这种男人解释,就算他也是穿越来的,未必就能志同道合。
“我对你的前世还真是好奇了,莫非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在现代女人当家不是什么稀罕事,那气焰足足能把男人甩出十几条街。
“我前世的爸妈姊姊都说我就是条米虫,一条最可爱、他们愿意惯着我一辈子的米虫,所以我什么出息也没有。”
好像曾经也有那么个女子神采飞扬的对他这么炫耀过……
“来,这个西游记唐僧师徒就交给你,随便你怎么画。”见他闲闲没事做,伏幼把他拖下水,分了些饼干和挤花袋给他。
两个人说什么也比一个人强。
糖霜是平面的,图案加在饼干上面,立体感稍嫌不足,所以伏幼已事先做了不少翻糖花朵。这翻糖做好要放一天让它硬化、定型,所以得前一天做起来放着,也就是说,这些日子伏幼为了这糖霜饼干,几乎熬出了熊猫眼。
不过要朱佾开说,她用翻糖做出来的芍药、牡丹和梅花还真的栩栩如生,还有穿着围兜、长耳朵缀着小花的小白兔,无辜坐在蘑菇上的模样真是讨喜,这饼干要说推出去卖没人看上眼,他还真的不信。
“我发现你是左撇子耶。”刚开始手法生疏,一块饼干花了不少时间,从第二块开始,她就逐渐上手,抬眼时不经意看见朱佾开正在描猪八戒的铁耙子,随口而出。
“与生俱来的习惯。”
“我上辈子的未婚夫也是左撇子。”她觉得自己奇怪透了,好像和朱佾开在一起,什么话都能说,虽然谈不上百无禁忌,但是在这里,要她去哪里找一个能谈现代、说飞机,或讨论古代的朝廷风云,天南地北的聊着,和她拥有共同语言的男人?
他根本完美到不行!
转眼他们又说起中西明星和唱机,当她告诉他自己活到七十岁,复古黑胶唱片又红回来时,他一脸不可置信,那神情逗乐了她,令她竟连自己在现代差点就嫁人的黑历史都说了出来。
“不瞒你说,我在那里也有个未婚妻。”
伏幼喷笑,“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了。”
他瞥她一眼,语气里居然有一抹生动。“你别尽彼着聊天,今天要是没把这些饼干画完,看你明天拿什么去卖。”
“遵命!”她做了个童子军敬礼手势,接着专心在把饼干变成舍不得吃的漂亮礼物上头了。
当晚,全家人看见那些饼干,一个个都没忍住口水,用力的吞咽了好几下。
“这不才吃过晚饭,我怎么又觉得饿了?”这是伏观。
“少爷,你怎么跟胖姑一样,胖姑也觉得今晚少吃了两个大白馒头似的。”她摸着其实已经饱足但感觉不饱足的肚子。
“这饼干这么漂亮,娘长眼睛第一次看见,这怎么舍得卖出去哇。”李氏舍不得多摸一下,就怕摸下去糖霜要化了。
“这一块饼究竟放了多少糖,怎么舍得吃?”这是王嫂子。
“明儿个卖卖看,就知道销路如何了。”伏幼说得很含蓄。
“那怎么个卖法?”
“一小盒装五块饼,卖五十个铜板。”
伏幼话一出,顿时抽气声四起,一家人脸上的惊叹全部化成“你想太多”、“怎么可能”、“一定会卖不出”的神色。
也不管他们不看好,但是伏幼自有她的想法。“这糖贵,吃得起的人自然是有钱人,咱们觉得卖得贵了,他们在意的却是合不合口味、新奇不?”
“幼姑娘是打算走高阶层路线?”朱佾开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
“是,总得尝试看看,不试怎么知道不会成功呢?”
“孩子说得对,反正面粉糖蛋费都费了,就算真亏了也不打紧。”伏临门是永远站在女儿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