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又好气又好笑,嗔了他一眼,迈向狮子王的营帐。
「知道了。」
※※※
「这一丁点事也办不牢靠,你将来还能成什么功业?」撒克尔威猛的喝令从营帐内削出来。
「大哥,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诚惶诚恐的声音。
「下去吧!」撒克尔闷哼。
叭哒叭哒,急促的脚步奔向牛皮帐口。
「当心!」润玉差点和来人迎面撞上。
厨房小厮委屈地瞄她一眼,含着英雄泪退下了,嘴里还嘀嘀咕咕的……
「真邪门,只不过茶水稍微凉了一点,我便成不了大功业?」
润玉暗暗叫苦。
显然今天的撒克尔真的惹不得。
「听说……听说你在找我。」她怯怯地推开营帐的帘子,不敢走得太进去,以便随时可以转身就逃。
「妳也该出现了。」
内帐的牛皮床上,一抹庞大的暗影盘腿坐在上头。她临时进入光线较为阴暗的幕单子里,眼前望出去惟有黑压压的形影,无法看清楚细部线条。
但,从他闷闷的语气判断,她接下来的时光只怕很难捱。
床上的人影忽然晃动。润玉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已经陷困在他的胸膛。
他的动作委实快得令人发指。
「别这样。」整张素脸登时羞红了。「随时有人会进来……」
「妳老是担心被旁人看见。即便他们没看见,难道还不明白我们的关连吗?」
他低吼道,毫不温柔地封住她。
话说得太白,就很令人羞赧了。
润玉连忙挣开一丝说话的机会。
「别--别--」她努力在他的封锁中求生存。「哥哥--唔--今天回来了?」
一声重沉沉的冷哼从撒克尔鼻腔窜出。他打横抱起怀中人儿,迅速拋回床炕上,而后将她困缚在牛皮帐与健躯之间。
「没错,再隔一个时辰,姓宫的那伙人应该入营了,妳很期待吗?」他的五官再度陷入暗影中。
「当然……」她的欢声微微顿了顿,接着便再也不敢作声。
莫怪撒克尔会心情郁闷。宫泓的回营,即代表着他必须为宫氏囚俘的去留作出决定。当初他出于误会而扣住宫氏人马,如今误会解开了,他也找不着借口再继续禁锢他们,而她--宫润玉,和宫泓人马是是属于同一方的。
润玉垂低了头,默默把玩他胸前的皮索。
撒克尔瞧着她娇弱的倩姿,实在也发不出火气来,只得叹了一声长气。
「出了关外,日后再要回返中原,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他突然出声,诱哄的意味相当明确。
「爹和娘……」润玉嗫嚅着。
「令尊令堂身旁还有妳哥哥呢!再说,女孩儿家养大了,迟早总得离开家门的。」他连女大当嫁的冬烘礼教都搬出来了。「莫非妳打算一辈子留在宫家,不嫁人了?」
倘若未曾遇见他,即使她嫁了人,婆家和娘家也不至于相隔数千里--这种念头当然只能放在心里想想,不能随便讲出来找死。
「还是妳担心跟着我浪迹天涯,受风吃苦?」他进一步逼问。
「你--」润玉终于抬起一丝丝高度,懊恼地瞪向他。「在你心中,我像是贪享安逸的姑娘吗?」
即使原本的宫润玉怯柔无力,经过这些日子的熏陶,即使流落荒野也勉强懂得维生之道了。
撒克尔本来就不是个有耐性的男人,被她东一句、四一语地反驳,登时火气大了。
「妳这样反反复覆的,我怎么知道妳的心里有什么主意?」真要逼得他恼了,拐了人就走!也省得这堆麻烦。
「终身大事,我怎么好自己出主意……总得问过爹娘。」她忽然又满脸晕红。
「妳的爹娘人在中原,要我找人去绑他们过来吗?」他很认真地问。
「不行。」她嗔他一眼。这男人一点礼数也不懂。「要不然……长兄如父,假若哥哥答应了……」
撒克尔阴沉的眼底蓦地升起一丝火光。
「妳是说,只要姓宫的那小子点头,妳便答应留在我身畔?」
那简单!他只要吩咐噶利罕把皮鞭、烙铁准备妥当,不怕那小子不就范。
「你可得好声好气地询问哥哥,别又惹恼了他。否则,即使哥哥被你迫得答应了,我也不依。」润玉立刻摸中他的坏心眼。
「这么麻烦?」他很不满。
无所谓,鞭子、烙铁照样用,顶多到时候「叮咛」姓宫的一句:「在你妹子面前,可得表明妳是自愿点头的。」一切便大功告成。
「走吧!」撒克尔打横抱起了她,一骨碌翻身下床,足不点地的飘向帐子口。
「慢着,你想带我去哪里?」她惊慌地攀住他肩膀,竭力稳住自己的平衡感。
「议事屋。」他的眼神坏坏的。「一刻钟前,姓宫的那票人已经回营了。」
这家伙!
润玉横「吊」在他的臂弯里,从主营帐到议事屋的这一段路途,两人已经招揽到足以聚结成市集的目光,各种暧昧兮兮的窃笑从各个角落响起。
「放我下来!」她轻轻地挣动着。待会儿若被哥哥瞧见了,他铁定又要怒发冲冠了。
撒克尔理也不理。
远远接近议事屋,门内门外同时闹烘烘的,杂乱的马蹄扬起翻滚的黄灰。
议事屋设在东边的空屋里,前身是青秣镇的杂货仓。关外烽火连天,货仓里早已剩没多少干粮杂粮可以堆积,撒克尔一行人来了之后,索性将仓库改造成临时牢衙,平时逮着的歹犯经过审讯,罪大恶极的家伙立刻处以极刑,如果罪不致死或者其情可悯的难民犯,则关禁到土牢里,等待适当时机,撒克尔再指派兄弟押送他们到有人烟的城镇,交给当地的衙司。
「哥哥的马。」润玉眼睛一亮,再也顾不得许多,使劲蹬下他的胸怀,一个箭步冲向议事处。
撒克尔蹙着眉打量四周。
屋外除了己方的马匹之外。也添出七匹陌生的马匹。各自的鞍峦、马身,或多或少留下交战的痕迹,尤其是那七匹健马。看样子己方人手真的把那帮匪贼全数抓回来了,而且战况颇为激烈。
议事屋的木门嘎吱拉开,宫泓一行人踩着疲惫却亢奋的步伐,正好迎上润玉奔近的倩影。
「哥哥!」她欢声投入二哥胸前,迅速被众位哥哥包围住。「你们累了吧?有没有受伤?我天天盼望着你们回来。」
大伙儿七嘴八舌,抢着询问她这段期间有没有受了什么委屈。
「没有,大家都待我极好--」她嫣着俏脸,有些腼腆。「哥哥,你们抓回多少盗匪?」
宫泓和同伴交换几许视线,脸上蓦然浮现怪异复杂的神色。
气氛剎那间僵凝下来。
「小玉,这个……」宫泓在犹豫着该如何告诉她。「我们抓回来的盗贼……呃……」
「其实,只要你们平安,那些抢贼的事情我才不关心呢!」她还以为哥哥的使命没有全数达成,颜面上挂不住。
「不!妳要是瞧见那个抢贼头子……」
「钟雄!」宫泓突然喝住兄弟的快言快语。
撒克尔缓步接近他们,凭着征战多年的敏锐,立时察觉出宫氏一行人的异状。
「宫兄,这一路辛苦你们了。」人家即将成为他大舅子,口头上自然得礼敬几分。
「真正辛苦的事情在后头。」钟雄听起来怪腔怪调的。
润玉一怔,「怎么说?」
正说话间,噶利罕推门出来。
「老大,大伙儿都在等你,怎么你杵在门外聊天来着?」
撒克尔虽然尚未弄明白宫泓举止奇异的原因,敏锐的警觉心却让他知道,抢贼的身分似乎让宫家人颇为惊讶。
对方既然是宫泓相识的人物,或者润玉也多少有些牵连。为了避免在事情未明朗之前扯出其它问题。他当机立断。
「小玉,妳先陪令兄回主营用膳吧!」
每个人神秘兮兮的态度引发润玉的疑惑。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人物这样防着她看?
「为什么我不能进去瞧瞧?」她纳闷地问,偶发的娇蛮性子冒出来。
「这个……啪……」宫氏一伙人越过她头顶,拚命向撒克尔挤眉弄眼,一副抽筋的模样。
「里头不过是一堆臭熏熏的土匪,有什么好看的?」撒克尔的性子向来专断。
「妳走吧!」
他拋下宫氏一伙人,直接迈向议事屋。
门内猛地爆起一声喧嚷。
「当心!」
「别让他逃了!」
噶利罕背对着门,连来不及弄清发生了什么事,一丛傻大个儿已经被内里疾冲出来的人体撞倒。
「哎唷!」两人齐齐跌倒,两败俱伤。
横冲直撞的家伙一身衣衫褴褛,虽然脸容瞧不清楚,依着这个阵仗,外头的人马也晓得了--掳回来的贼子想逃!
撒克尔不暇细想,一脚踩住贼子的胸口,脚底板稍稍一施力,劲道贯穿抢贼的周身大穴,立刻制得对方浑身酸软,动弹不得。
「犯到我手上的,还没人逃得过!」他冷冷地道。
抢贼呻吟一声,勉强仰起头打量强中手。
「你--」润玉看清对方的容貌,一颗心仿佛从胸口迸出来,登时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