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一道狂风突然席卷而来,她的身体在空中旋转了好几圈,面朝下的清楚看见离她越来越近的尖岩巨石。
啊!她死定了!
不敢看脑浆爆裂的自己,赵铁花双眼一闭,她想这一死也许能穿越回去,希望她的尸身尚未火化,还能回魂……
咦,怎么还没到,明明不到一百公尺的距离?
又等了许久,仍是没等到落地的砰声巨响,她惊惧又心慌地拉开一条小小的眼缝,只见自己的身体还飘浮着,离地半个身高。
“难道我死了,魂魄离体……”死得太快感觉不到痛吗?
只是这样吊着好不习惯,没有牛头马面来引路吗?
“没有我的允许,你死不了。”
一双男人的鞋先出现眼底,而后是洁白无垢的水云锦衣袍,赵铁花肩颈僵硬的往上抬,看见螭形羊脂白玉玉扣,她当下眼眶就红了,泪如喷泉般涌出。
“大哥哥……”
“哼!还知道是我。”命大的小村姑。
“我的腰好酸……”以这种姿态说话真的好吗?
她话还没说完,双臂伸直呈大鸟凌空状的身子砰地往下一掉,正好掉在一块巨大石头的平切面,她的下巴先着地,撞得牙床都痛了,但其他部位却毫发无伤,平安降落。
“来天遥山偷摘我的灵果,嗯——谁给你的胆子?”她还越玩越上瘾,小刀都割钝了还不收手。
揉了揉后腰,再扶扶撞伤的下巴,赵铁花动作迟缓的像个老太婆,缓缓地起身。“我没偷你的灵果,巨蟒同意我取的,可是蛇没人性呀!说话不算话,瞧我比它聪明就恼羞成怒,追着我想讨回面子。”
“你摘太多了。”她把灵蛇往后三十年的口粮都打下来了。
她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我没注意到,看见果子长在树上就想摘,它们一颗颗垂挂的样子好吸引人……”
小村姑的习性改不了,看到丰收就想收成。
“算了,没得吃的灵蛇会进行长达三十年的冬眠。”它在冰冷的岩洞里蜷着身,宛如死去般静止。
“什么,三十年?!那它不会饿死吗?”
“当然不会,所以它才叫灵蛇。”天遥飞雪好笑道,天下事本就无奇不有,瞧她惊讶的。
是呀!灵蛇就是特别,与一般蛇类不同。“大哥哥,你怎么在这里,专程来救我的吗?”
真感动呀!承蒙美男垂青。
他朝她额头一弹,“别做太多不切实际的梦。”
哗!感动碎成雪花片片,好伤心,荡漾的少女心都萎了。“果然人还是要脚踏实地,太骨感的梦永远不会实现,不过能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还不死,我也是多福的人。”
两次的死里逃生,一次是土石崩落,赵铁花的娘拚命地将她身子托高,里子虽换了但命还在,而这次是被巨蟒追,蛇口逃生,坠崖后又蒙神仙似的帅哥搭救,她上辈子的福气肯定积得比山高。
“你的福气是我给的。”瞧她差点摔得尸骨无存还沾沾自喜,不知死活。
赵铁花眼一眯,笑得很感恩。“所以大哥哥是我的福星,帮我砍竹子又帮我挖沟道,让我赚进好多银子,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还送我这个——你别否认,一定是你送的。”
因为平常人送不起。
她举高细细的腕,一抹油绿绿的水色透了出来,全无杂质的翠绿镯子闪着玉石的光泽,似在炫耀它无匹的光华。
天遥飞雪虽未承认也未摇头,算是默认了,一双如黑玉般的眸子漾着明媚春光。“你千里迢迢来见我,我也不好赶人,就到我天遥宫来作客吧!这可是你这小村姑莫大的荣幸。”
天遥宫从不主动迎客,天遥飞雪更没什么朋友,他只有属下和门下弟子,所谓的骨肉至亲不在他欢迎的行列内。
“大哥哥……”娇嫩嫩的嗓音很委屈。
天遥飞雪脚步一停回头瞧,“怎么了?”
“吓到脚软。”她苦着一张脸老实道。
“还能走吗?”他面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笑意。
“走不动。”揉着脚,她又槌又捏,双脚还是软得像面条,动也不动,跟废了没两样。
“真没用。”嘴巴是这样说,但语气里可没半点责备。
赵铁花假装洒脱的一挥手。“没事,我休息休息就好了,大哥哥有事你先走,一会儿我再去找你。”
“你知道天遥宫在哪里?”他脸色有点黑。
不识抬举的小村姑,人在她面前了还不懂得说两句软话求他帮她。
“我有小金。”她得意的扬眉。
说到金丝灵猴,小猴子忽然从上头一跃而下,跳进她怀里,神色惊恐的吱吱吱乱叫,加上猴手猴脚比划,好像在问她有没有事,大蛇差点吃了猴子,它好害怕又惊慌。
看见老到天遥宫作贼的金丝灵猴,天遥飞雪的表情不太好看,他一个大活人比不上一只臭贼猴?
“上来。”
“我背你。”小身板只有三两肉吧!一点也不重。
此话一出,他隐身暗处的属下差点由藏身处跌了出去,个个下巴拉长,嘴巴大张,不敢相信风采依旧、貌丽面美的男子会是天遥宫主人,他们怀疑是双生子顶替。
他们美若仙人的宫主怎会卑微至此,他的冷漠呢?他的高傲呢?还有他不许人近身的小洁癖呢?
假的,一定是假的,被掉包了,他们要不要出手阻止,把真的宫主找出来,不再错置?
可是连宫主那么厉害的身手,世上根本无几人能接下他三掌,他都被“掳走了”,那么他们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虾小鱼能敌得过武功胜过宫主的“冒牌货”?还不三两下被收拾干净。
思前想后,那些属下们再三考虑,他们决定静观其变,先看看情况再说,自乱阵脚乃兵家大忌。
天之将乱,必出妖孽。
天遥飞雪不就是活生生的妖孽,如此貌美天下少有,他这一生只出宫三次,每一次都招惹一堆烂桃花回来,被女人缠怕的他索性再也不出宫,省得被一些自认为美貌却丑到不行的丑女缠上。
“大哥哥,你真是个好人。”赵铁花喜孜孜的攀上美男弯下身的背,他连背影都好看,美得叫人叹息。
“好好地叹什么气?还有,再说我是好人我就把你丢到山里喂灵兽。”好什么好,有两手血腥的好人吗?
天遥飞雪从不认为他骨子里有一丝善良,打他一出生就被宫中大老们认定是练武奇才,筋骨柔软又坚韧,各种武学都适合他,不论刀、枪、剑、棍、拳法或长鞭。
所以他没有小时候,六个月大时就泡在叫人全身筋骨欲裂的药浴中,他哭到声音都哑了也没人理会,痛着痛
因为他知道不会有人抱起他,给他呵护。
他学习能力很强,五岁便能打倒教他入门功夫的师父,亲手用匕首割开他们的咽喉,任由喷出的鲜血溅了他一身。
到了六岁他才开口说话,因为没有人教他,他也没有学习的必要,大老们要的是无人能及的强者,只要能让他变强,不论多残酷的手段都会用在一个孩子身上,使其成长。
因此他把所有曾经对他施压的人全给杀了,包括前任宫主,他的师父,他娘的丈夫,当上新宫主时的他年方十四。
天遥飞雪娘亲的相公不是他亲生父亲,在她成为宫主夫人前已经成过亲了,但因貌美而被掳了来,被逼着再嫁,那时她肚子里已有三个月身孕,夫家一族人一夜被屠尽。
谁说大景朝的女人一向坚贞,不到一年光景,他母亲便爱上杀夫仇人,爱得如痴如狂,着魔似的不能自已。
当前任宫主死于一剑穿心时,亲眼目睹的宫主夫人就疯了,她居然想杀死自己的儿子,在他背上划下长长的一刀,深及见骨,差点把他劈成两半。
没二话的,她被送走了,在一处叫“云水庵”的庵堂休养,至此没出过庵门一步,只有她的亲妹妹萧夫人偶尔会去看看她,给她送些四季衣物和吃食,聊上两句。
母子情浅,就此恩断义绝,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赵铁花是唯一能靠在他背上的人,但她毫不知情,一径乐呵,偷偷感受美男温暖的宽背,小脸趴在他肩头,幸福地流着口水,一股似兰似麝的淡香从他身上飘到鼻间。
一人一兽越来越相似了,指的是他们的行为举止,常常出人意表的如出一辙,像到令人莞尔。
“那就爱上吧!”他低声轻语。
“咦,大哥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很想睡的赵铁花昏昏沉沉地,神智不太能专注。
他面一冷,朝她屁股拍了一下。“我说你再把口水滴在我衣服上,我让你洗所有人的衣物。”
闻言,她笑得尴尬,嘴角用力一吸。“美色当前我控制不住,谁叫你比秀色可餐更引人食指大动。”
想吃了他的欲望越涨越高,她快变成花痴女了。
天遥飞雪脸一黑。“我不是食物。”
“美人可加餐你不晓得吗?看到美丽的事物多赏心悦目,你光是站着不动就是一道人间仙境,没人不看傻眼。”美丽的风景令人驻足,流连忘返,不舍离开,只愿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