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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瞧见那孩子张开的眼,尽避眼窝深陷,却完全无损那双光彩夺目的黑眸,她这才明白原来有人能入睡时像路边石头,张眼时却像沉蕴的玉,从内而外散发出己身的丰采。

  这孩子真是漂亮得惊人,他不会是相公的娈童吧?

  屋里鸦雀无声。

  周凌春不说话,因为她等着领罚,但那个拥有罚她权力的男人却只是坐在桌边不发一语,逼得她只能跟着沉默。

  她坐在床边,手被方才初醒的孩子紧握着,教她动也不敢动,只能不断地偷觑殷远,无奈地看了眼身旁的周呈煦,周呈煦朝她扬了扬眉,意味着就等她发话。

  她发什么话呀,她被人赃俱获耶!

  刚刚要不是这个孩子先出声,硬是握住她的手,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会被怎么请出屋子外。

  是说这个孩子……她垂眼看着好像又睡着的孩子,总觉得令人心疼,尤其他方才开口喊了娘,就像当年失去娘的她。

  而他为何会在这里,他的爹娘又是谁?她更想知道的是,他该不会是被殷远带回府的孩子吧,如果真是如此,不管怎样她都要带这个孩子离开!

  正暗下决定,门外便响起罗砚的声音。

  “爷,少爷的药熬好了。”

  “拿进来。”

  罗砚开门,恭敬地将药碗递上,双眼直睇着殷远。

  殷远使了个眼色要他退下,端着药碗走到床边,周凌春想要退开,可她的手被紧抓着,不禁求救似的看着他。

  殷远把药碗递给她,俯近男孩耳边,话还未说出口,她已经一把将他擒住。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侧眼睨去。

  “我才想问你在做什么,没必要这么靠近这个孩子吧。”贴这么近,他到底想对这孩子做什么?

  “与你何干?”他像是读出她的担忧,面色泛怒。

  “我……”

  “爹。”

  周凌春愣了下,双眼直直看着那孩子,就见他浅浅噙笑,“娘,你还在。”

  “唔……”这种状况到底要她怎么回应,是说她刚刚听见他喊爹,那个爹……指的是谁?

  “念玄,先起来喝药。”殷远温柔地将他扶起,让他的头可以枕在自己的肩上,接过药碗,吹凉了才送到他嘴边。

  殷念玄乖巧地将腥臭的药一口口咽下,他喝得极慢,彷佛光是喝下这碗药就要费上他大半的气力,等到他把药喝完时,脸色虽是红润了些,气息却乱了。

  “爹,我想跟娘说说话。”他喘着声道。

  殷远轻柔地将他扶躺在床上,替他掖好被子。“等你睡醒了再说。”

  “可是——”

  “爹曾经骗过你吗?嗯?”他噙笑哄着。

  “好,就等我醒来。”

  “嗯,等你睡醒了,身子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周凌春不住地看着殷远,那眸底眉梢满是打从内心的笑,原来他也可以笑得如此温柔,如此宠溺。

  原来,这是他对待自家人时的面貌,而她一直不算是他家人之一。

  这份认知莫名教她难受着。

  待了一会,耳边响起殷远压低的嗓音。“到外头去。”

  他一起身,她便乖乖地跟出去,就见他坐在外室的锦榻上,眸色不善地盯着自己。

  “念玄是我的儿子。”他淡声道。

  “嗯。”她知道,刚刚听得很清楚,只是有点意外城里的流言未曾提过这一点。

  “念玄的身子打一出生就带病,他的心有问题。”

  “原来如此。”她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什么又道:“所以宫里的郭太医是你请来替念玄诊治的,他可有什么说法?”

  殷远沉默望着窗外,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低哑的嗓音说:“打他出生,每个大夫都跟我说他绝对活不到十岁,我想尽办法用尽手段为他续了十年的命,但十年的期限就快要到了,他发病的次数愈来愈多,间距愈来愈短……郭太医说,他已尽力。”

  意思是说,那漂亮的孩子已经……周凌春咬了咬牙,低声对周呈煦道:“四哥,差人把二哥找来。”她总算明白为何之前他要跟她要五灵脂了,原来全都是念玄所需要的药材。

  近百年的战乱打乱了百姓的生活,有时明明是再普遍不过的药,却怎么也寻不到踪迹,战乱的当头,白银黄金都买不了人命。

  周呈煦叹了口气。“不用找,二哥之前就捎了信息,说是今年中秋会回丰兴城。”就知道她肯定心软,老爱揽些麻烦在身上。

  “是吗?”她想了下,干脆坐到殷远身旁。“相公,郭太医可有说什么药材可以让念玄稍稍滋补养身的?我去找找,先把药材凑齐。”

  殷远缓缓地调回视线,目光定在她脸上。她的神情极为真诚,像一心为他设想,反而教他困惑了。

  “你为何要帮我?”

  周凌春愣了下,随即逸出苦笑。“都是一家人,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这不叫帮,而是一家子本该如此。”她知道,他并未视她如亲。

  “一家子?”他的一家子只剩下念玄,可念玄快要撑不下去了,不管他怎么求,拿什么去换,也换不来他下个十年。

  “相公,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尽避说吧。”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念玄活下去。”他哑声道。

  “会的,念玄一定可以活下去。”

  到底是谁说殷远是个绝情绝义之人?要是有人瞧见他现在的神情,还有谁能说他是个冷血无情的恶鬼?

  他不是恶鬼,他只是一个教人心疼的男人。

  “爷,周家三舅子回府了,带了个人要见夫人。”外头突地传来罗砚一贯清冷的声音。

  “可有说带了谁?”周凌春疑惑地问。

  三哥向来与人不怎么亲近,怎么会特地带了人?

  “说是周家二舅子。”

  一见周呈阳和周呈曦出现在长寿居门前,周凌春像蹦跳的鸟儿跳到周呈曦的面前。

  周呈曦有些受宠若惊,双臂正要环抱住她时,手却被她紧握住,他愣了下,心里感动得喔喔叫。这孩子打从及笄后就不能抱不能亲了,抱得最多次的那回,还是她伤重时呢。

  可瞧瞧,眼前她紧握着自己的手,真是令人太满足了。

  就知道小别胜……随便啦,横竖他跑去巴乌城跟双面人大哥住一阵子,真是再正确不过了。

  “二哥。”周凌春软软喊着,水眸眨巴眨巴的看着他。

  “嗯?”周呈曦的心都快融化了。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这个忙只有二哥帮得了,其它哥哥没办法的。”她娇软的声音央求着,水眸放射出无比崇敬。

  周呈曦一整个心花怒放了,胸膛一拍,万夫莫敌地道:“别说一个忙,十个忙百个忙,二哥都帮你!”

  一旁有抹轻飘飘的嗓音掠过。“话别说太满呀,二哥……”

  “二哥,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周凌春扬着笑,横眼瞪向那轻飘飘嗓音的主人。

  “当然,其它哥哥都没我疼你,你知道就好。”周呈曦双臂一探,准备来个久别后的拥抱,岂料她身形一缩,拉着他的手便往屋里走。

  “二哥,我知道你的医术最好了,犹如再世华陀,经你的手,哪怕阎王也不敢抢人的,对不?”

  周呈曦忍不住拨了拨发尾,被哄得都快飞上天了。“凌春,你把二哥捧得太高了,待会二哥要是摔下来怎么办?”

  “在下会把二舅子接住。”

  周呈曦俊脸上的三八笑容在对上殷远的眼时,瞬地收拾得一干二净。“你哪位,跟你熟吗你?”

  “二哥……”周凌春轻轻拉着他的手,可怜兮兮地抿着嘴。

  周呈曦被一声二哥喊得心都软了,不禁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凌春,那个男人坏了,二哥医不了他。”一想起他最可爱的妹子竟落进恶狼手中,他就想将那男人碎尸万段。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别为了药草到处奔波,如此一来就来得及回来阻止这门亲事,而不是在无力回天之后才气得留在巴乌城。

  对喔,他还在气这件事,偏一见到凌春之后就把这事给忘了。

  第5章(2)

  突地一把力道来扯,他想也没想地反掌擒人,然对方却滑溜似蛇,翻掌硬是再将他扯开,他火大的扫腿而去却反被对方得隙扯住妹子,他啧了声,只能松手。

  他抬眼瞪去,对殷远的印象更是一路糟到谷底去。“你是不是男人?两人交手,拿自个儿的娘子当挡箭牌,你就不怕会伤到她?”

  殷远扬笑,眸色却是极冷。“原来舅子还记得凌春是我的妻子,既然记得这点,就该知道哪怕是兄妹,都不该出现方才那不合宜的举措。”

  现在是怎样,她何时变得这般抢手,就连相公也跟着抢她了?周凌春眼神放空,对这预料外的事难以反应。

  周呈曦闻言,笑得皮皮的。“很遗憾,咱们周家都是如此,兄妹间拥抱有什么,以往还亲来亲去的。”相公是什么东西?滚一边去吧,哪里比得上他们兄妹情深。

  “二哥……”周凌春苦着脸。

  这种家里事非得在这当头说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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