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一夜成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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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男子便是楚音若陪嫁丫鬟蓝绣的丈夫,也是端泊鸢府中的管事,姓钟。没人知道,其实,他是端泊容的细作。

  “最近泊鸢府中可添了什么谋士?”端泊容问道。

  “并不曾有啊,”钟管事不解道:“王爷为何这样问?”

  “泊鸢今天给父皇想了个法子,父皇很是高兴,但本王总觉得那法子不是他能想出来的。”端泊容道。

  “哦?”钟管事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关于米行的?”

  “不错,是关于米价的。”端泊容点头。

  “是什么“闸断”?”钟管事问。

  “你怎么知晓?”端泊容一怔,“正是这个“闸断”。”

  “上回小的跟王爷提过,王妃她……最近跟比南王仿佛又有些联系了。”钟管事说话的声音不由得低下去。

  “嗯,”端泊容面不改色,“如何呢?”

  “……这“闸断”的法子,似乎便是王妃向比南王提议的。”钟管事嗫嚅道。

  心尖像被什么猛地刺了一下,然而,端泊容笑容依旧,“是吗?本王倒是不知她原来有这么些本事。”

  “王妃对做大米生意好似很懂行呢,给比南王出了不少主意。”钟管事道,“小的只怕长此下去,真会生出事端。”

  “知道了,”端泊容沉声答道,“本王会看着的。”

  “还有一桩小事,本该早告诉王爷,只是小的也是这两天才听蓝绣说起……”钟管事迟疑道,“也许……王妃知道薄夫人的身分了。”

  “什么?”这大为出乎端泊容意料,“她怎么会知晓?”

  “蓝绣看到小的给薄夫人的婢女送钱,便觉得不太寻常,一时嘴快,告诉了王妃。”钟管事道,“但王妃应该也不能确定,毕竟比南王做事向来干净俐落,宗人府那边已经无法可查。”

  “确实已无法可查……”端泊容思忖,“她就算有所怀疑,也应是怀疑一阵子,便过去了。”

  “王妃若知晓了薄夫人的身分,却一直不动声色,王爷觉得她是在做何打算呢?”钟管事担心地道。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按理说,她曾吃过薄色的亏,现下逮着薄色的小辫子,应该有一番吵闹才对,然而,她却隐忍了下来。

  若她真的爱他,察觉到薄色可能是细作,应该及早告诉他才对。难道,她不怕他有危险吗?

  或者,她误以为他深爱薄色,怕他怪她胡乱猜疑吃醋,所以对这一切佯装不知,在背地另有打算?

  又或者,如今她与端泊鸢真的旧情复燃,所以乐于陵信王府中有薄色这么一个细作,分走他的注意?

  端泊容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一千种猜测,一向精明冷静的他,这一刻却思绪混乱,冷静不下来。

  最后,他告诉自己,眼下就算有万种变故,他只会做一种选择,那便是相信她。

  尽人事,听天命。若人的缘分都是一种修行,那么缘分未满,便是修行未够。他会好好修与她的缘,相信总有一天,能达到圆满,终将与她白头偕老。

  他相信她,也信他自己。

  第十七章 薄姬小产(2)

  楚音若在看书。最近特别喜欢看萧国的一些典籍,不仅可以了解这里的风俗人情,也像是能弥补来这里一趟,却没踏遍大好山河的遗憾。

  但越看越对这里依依不舍,原来,这里有这里的好处,比如天清水绿,比如瓜果鲜美,比如衣绢天然……这里,还有让她眷恋的他。

  所以,有时候她心里会莫名涌起一股伤感,特别是在书籍的字里行间,看到栗子鸡、梅花冻,还有许多许多细微处的时候。

  这让她不由得阖上书,饮一杯茶,缓一缓。

  “王妃,听说最近米价又跌了不少呢。”一旁的红珊忽然道,“都说王妃在做大米生意,可有碍?”

  “你这丫头,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来了?”楚音若微笑道。

  “奴婢……就是爱多管闲事呗。”红珊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涨有涨的收益,跌有跌的好处。”楚音若淡定地道,“都说富贵在天,不是吗?”

  “是,是。”红珊尴尬地笑笑,不敢再继续问下去。

  楚音若抬眸看了看她,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起初,刚回到王府,她还算信任红珊,但不知为何,越相处越觉这丫头机灵过了头,让她心生提防。

  或许因为她不是从前的楚音若了,所以,对这些打小就伺候她的人,也没什么感情,这是自然的。

  拾起书来,又看了一段,忽然双宁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王妃,王妃……”双宁气喘吁吁地道:“可了不得了!薄夫人她……她小产了!”

  “什么?”楚音若不由错愕,“怎么回事?”

  “也不知怎么的,薄夫人午后忽然见了红,长婷连忙去请了太医,可是太医刚来,薄夫人便血崩似的,怎么也止不住了……听说,胎儿已经掉下来了,是个成形的男婴。”双宁满脸惊恐地道。

  “怎么会?”楚音若觉得不可思议,“这些日子,她不是一直好好养着吗?可是吃错了什么?”

  “不知晓,”双宁道,“反正跟咱们没有关系,咱们平素都不到她那院里去,躲得远远的。这次她可不能再赖咱们了。”

  说虽如此,但听了方才描述的情形,楚音若毕竟不忍心,忙起身道:“走,去薄姬院里看看。”

  “夫人,这个时候,不去为好吧?”双宁道。

  “好歹她也是王爷的侧室,出了这等事,我躲起来算什么?”楚音若道,“王爷入宫还未回府,我若不露面,那边院里岂不更乱了?”

  “是。”双宁道,“奴婢与红珊随你一块儿去……咦,红珊姊,你怎么了?”

  楚音若这才注意到,红珊不知为何脸色异常苍白,身子不断发抖,像什么病症突然发作了。

  “红珊,你怎么了?”楚音若凝眉道。

  “奴婢……”红珊眼圈都红了,似乎眸中有泪,“奴婢怕血……听了双宁的话,怕得紧……”

  “红珊姊,那你就留下来看屋子,我陪王妃去就行。”双宁道。

  “不……”红珊却坚持道,“王妃说得对,这个时候……是该去的。”

  “你若无碍,那我们便去。”楚音若只感诧异,平素红珊这丫头胆子大得很,说怕见血,可厨房里宰鸡宰鸭也多,都不曾见她如此。

  当下也顾不得多想,她领着双宁红珊二人匆匆往薄色院中而去。

  那平素清静的院中,此刻果然哀声一片,兵荒马乱,楚音若刚走到门口,便见长婷迎面跑出来,险些一头撞上她。

  “王妃……”这还是头一次长婷见到楚音若竟如此恭敬,“我们夫人快不行了……王妃,可要救救我家夫人!”

  “派人去宫里请王爷了没有?”楚音若问。

  “请了……”长婷道,“可派去的人说,王爷早出了宫,却也没回府,也不知去了哪里!”

  “太医怎么说?”楚音若道。

  “太医也是无计可施……方才……方才叫我们预备后事……”长婷忍不住大哭起来。

  “别慌,别慌,”楚音若道:“总有办法的,待我进去瞧瞧。”

  她知道古代医术不够昌明,若是现代可以有办法止住小产大出血。但这一时间,又去哪里找止血的药呢?

  她心下一阵茫然,但因为人人唯她马首是瞻,不敢露怯,依旧沉着地来到薄色房中。

  薄色大概是快要不行了,脸色灰败,整个人像一片单薄的枯叶,随时要随风而去一般,但她神志还算清醒,两只眼睛瞪着,好似自知生命将尽却心有不甘。

  楚音若轻轻坐到床边,瞧着她。

  “你来了……”薄色虚弱地对她道,“是来看笑话的吧……”

  “吓都被吓死了,哪里能笑得出来?”楚音若道。

  “王爷什么时候回来?”薄色问。

  “派人去请了,”楚音若道:“应该很快。”

  “死到临头,我发现自己最惦记的,竟是王爷……”薄色目光幽远,喃喃道:“你说怪不怪?”

  “你这话才奇怪呢,”楚音若不解,“夫妻情分,自然是重。”

  “呵……”薄色忽然笑了,“你不明白,有很多事,你其实都不明白……不过这样挺好的,一辈子活得糊里糊涂,倒也平安喜乐得紧。”

  她不明白什么?哦,对了,薄色是端泊鸢的细作,弥留之际,理应想念的是端泊鸢才对,然而,她却在惦记端泊容。

  只能说,泊容应该是太好了,所以会让女人惦记。或许这一刻,薄色才发现,自己对泊容已经日久生情,颇有眷恋。

  “你现在应该很得意吧?”薄色看着她,“我就要死了,这偌大的王府,就剩下你一个人能陪在他身边……什么都是你的,什么恨都解了吧?”

  “我并不曾恨过你。”楚音若回答。

  “呵,”薄色淡笑,“我曾令你蒙冤,你会没有恨意?”

  楚音若一楞才恍悟她指的是哪件事……但那时受害的,并非现在的她,所以,能有多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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