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全卖,就卖个两、三千斤,你看我和秋山的屋子破得快不能住了,你们当兄弟的总要伸伸援手,不能坐视不理,好歹一笔写不出两个吴字,自家人不帮自家人,说不过去。”
牛青苗说得好不委屈,心里却想着,你们不是要来欺负老实人吗?我就让你们瞧瞧老实人也有三分火气!
一听要拿钱出来,吴春生和吴夏生同时脸色一变。
“免谈,我自个都穷得快揭不开锅了,哪有钱帮忙!你问问老大,说不定他还能拿出几两。”吴夏生赶紧把要命的麻烦丢给大哥,烫手山芋他可不接,又不是嫌钱多。
吴春生狠瞪了二弟一眼,不厚道,怎么把老三的事往他身上扔!“我家三个小子呢,老大不长进,我打算送他去当学徒,老二、老三在学堂读书,每年的束修都教我头疼,我还想跟他们的叔叔周转。”意思就是,要银子?没有!
“要不,我卖你们几只鸡吧,自己人不贪你们辛苦钱,一只算三百文,你们一人拿十只,如何?”牛青苗的双眸闪着讥诮的光彩,他们这么想要鸡她养的鸡也不是不可以,拿银子出来她就卖。
吴春生和吴夏生瞠大了眼,看着笑得好不热情的三弟妹,说不出话来。
三百文一只鸡算便宜了,市集上的价是公鸡八百文、母鸡五百文,他们已经是赚了,而且买越多赚越多,可是他们要的是免钱的呀!最好还附送关鸡的鸡笼,直接送到家里的院子,好让他们从年尾到明年年头,天天有鸡吃。
“咳、咳!弟妹,我最近虚不受补,大夫说要少吃点鸡肉。”吃只自家人养的鸡还要钱,这有没有天理啊?!
既然大哥都说话了,吴夏生也赶忙接着道,“弟妹你这是穷疯了呀!鸡都还没养大就想卖,再多养些时日再卖吧。”
牛青苗假装苦涩一笑。“可是我们缺钱……”
“哎呀!老二,你不是要去看看田里的土松了没吗?咱们顺路,一起走吧,我琢磨着撒点菜籽种油菜。”吴春生神情一僵,马上拉起二弟,不等人挽留便急匆匆地往外走,就怕被借钱。
吴夏生哪里不懂大哥的意思,意会的附和道,“现在种油菜来得及吗?”
“可以,油菜籽撒下约十来日就长满一片地,一个月不到就全开花了,大概半个月结菜籽,腊冬左右就能收采榨油……”
看着大哥、二哥边走边聊的背影,吴秋山惊奇的道:“媳妇儿,你太厉害了,我从没见我大哥、二哥才刚坐下来没多久就急着要离开,而且没有臭着脸,脸上还带着笑。”
牛青苗好笑的瞥他一眼,他还真呆,那叫做僵笑。既然赶走了不速之客,他们也该做点正事了,于是她说道:“趁着日头不大,咱们该把田里的马铃薯收一收了。”
第四章 老家的极品亲戚(2)
“你要买地?”
“是。”
“就你家田地旁的那两亩地?”长得出粮食吗?那地方贫瘠得连稻子都长不出一穗,比废土还废。
“是的,里正。”
相当于村长的里正田新贵抚抚胡子。“真要买?”
“是的,要买。”他们有银子。
“不后悔?”
“不后悔。”
“好,那一亩就算……嗯……二两。”里正心虚地看看眼前的傻大个,觉得开价有点高,像在坑人。
“二两?”吴秋山从怀中取出牛青苗刚为他做好的新银袋子,十分珍惜的摸了又摸,舍不得放开。
他的表现不过是出自对妻子的爱意,可这“依依不舍”的模样落在里正眼中,不由得心口一跳,他以为他金钱上有困难,二两银子对穷汉子来说还是太高了,于是他一个不忍心,主动降价,“一两银子。”反正那是一块荒地,谁要就拿去,日后反悔了也怪不到他头上。
“咦!一两银子?”不是二两吗?
里正拍拍吴秋山硬得像石头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一块没用的地你拿来做什么呢?我这是替你担心。”
吴秋山咧开一口白牙,笑得好开心。“我媳妇说不种粮食没关系,买来当地基地,等哪天我们有银子就盖大屋,先买下来就是我们的,谁也抢不走,我们子子孙孙都能住。”
这是牛青苗教他的说法,她的原话是这样的——
把地买下来才是我们的,否则等咱们家的地种出作物,人家见这块地不似原以为的荒芜,那岂不是造成哄抢,我们可就没了好处。
先买两亩地比较不惹眼,至少先让人知道我们并不穷,手边有点银子,之后等把鸡卖了再盖青砖屋子,人家也比较能够接受,接着再把屋子附近的地全给买了,就不会让人感到显富。
没钱有没钱的苦恼,但有了银子也怕人惦记,他们夫妻的想法是悄悄地赚钱,不要太显眼,毕竟两人的家人都……呃,有一点极品,能财不露白就暗着点,以免招祸来。
而促使他们想买地的原因是一亩马铃薯收了快两千斤,出乎意料的丰收,所以这地区的土地还是很肥沃,适合种抗旱作物,不先下手为强怎么行,要打上契约写上名字才安心。
“这倒是,你媳妇挺伶俐的。”晓得要先为未来打算。
吴秋山一听到有人称赞媳妇,比有人称赞自己还开心。“嗯!我媳妇就是聪明,她什么都会。”
“呿!瞧你乐得,王老五娶媳妇,乐到翻天了。”真是个傻小子,这辈子怕是被老婆牵着鼻子走。
“那是我媳妇真的好嘛!人长得好看又会弄好吃的饭菜,还帮我洗衣、缝衣服、种菜,你看,我身上这身衣服就是媳妇儿做的,她说我老穿旧衣服不得体,穿新的喜气。”
里正一听,差点笑出来,又不是要娶妻,喜气什么呀!不过他真打量了下傻小子那一身新衣,虽然比起他家老大媳妇做的要差一点,但针脚还算不错,还很合身。
说到这儿,不得不再提一下牛青苗,她要是早几年穿越过来,恐怕连块抹布都不会缝。
在山上当老师时,什么物资都缺,凡事都要自己动手做,而且山上小学虽小,但每年还是会举行一次校际比赛,偶尔还会到县里表演才艺,那时的道具和衣服都得她一针一线的缝,她由一个穿针会扎到手的城市小姐转变到全能的老师,其中的艰难是说不尽、道不完。
她用了七年的时间,打造出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好了,你来看看,这契书有没有问题。”写好契书的里正吹吹墨渍未干的契纸,就近拿给吴秋山看。
吴秋山认真的从头看到尾,视线落在最后两行。“里正,这里要改一下。”
“改?”他看了看,没有错呀!“这是你的名字呀!”
“不是、不是,不写我的名字,要给媳妇的。”
牛青苗说了,放在她名下较妥当,当是一部分的嫁妆,而且不只这两亩地,分家所得的二十亩地,他也已经改到她名下,只因她这么说——
要是你大哥、二哥看我们养鸡赚钱,认为这是一块风水宝地,想把地要回去重新分家,怎么办?
这不是不可能的,吴秋山相信他那两位兄长绝对做得出来,而他无法不心惊,那地是他和妻子发家的根本。
想了几夜他难以入眠,一直很担心他们来要,于是他索性把二十亩地过给妻子,当是给她的聘礼,本家的人若问起,他便能心不慌的回答,毕竟分家是兄弟的事,没分媳妇嫁妆的道理。
一这么想,他就安心了,也能睡个好觉。
“什么,要给你媳妇?”这小子不会傻过头了吧!
“对,我媳妇姓牛,叫牛青苗,青色的稻苗……里正,你快写啊,干么看着我发呆?”吴秋山下意识的伸手抚抚脸,难道他脸上沾到脏东西了吗?
我在看一个十足十的呆子!里正在心里暗叹。“你确定要给你媳妇?章子一盖就改不了哦!”
“我媳妇能干,给了她我欢喜。”当初也是媳妇要他垦块地出来,他压根没想过能种出粮食,这买地的钱有她的功劳,自然归媳妇儿。
“你呀!傻不隆冬的。”看他喜不自胜的傻样,里正失笑。
重新誊写了一张契纸,确认无误后,里正盖上印章,表示交易完成,以一亩地一两银子的价钱成交。
一手交钱,一手交契书。
吴秋山家又多了两亩地的家产。
“啊!差点忘了,这是我媳妇交代要给里正的随礼,她说麻烦你了。”吴秋山取出备好的谢礼。
看着一坛酒和一条大草鱼、一块两斤重的五花肉,里正满意地点点头。“你媳妇会做人。”
吴秋山挠着耳朵傻笑。看吧,他就说他媳妇真正好,连里正都称赞。
“别一径的笑,你是娶对人了,我看你媳妇不胡涂,你要好好地对人家,不可甩脸子。”好媳妇难得,像他家那两个媳妇好是很好,可是私底下还是会斗来斗去,不免让人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