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后,将香囊往怀中一摆,打算等莫烨回来后,再还给他,想到今晚他答应要带她去看烟花,那唇角,又上扬了许多。
是夜。
阮子沁依旧待在系水亭里等莫烨回来。
天冷了,怕挨莫烨的骂,她还多穿了件毛裘,望着冰冷的湖面,入冬的气息更甚,也许这几天便会下雪了。
她百般无聊地望着湖面,发呆了一会儿才想到今天早上让她放在怀里的香囊,想着,她伸手将香囊取了出来,在手上把玩着。
这香囊上绣的是几只飞舞在花朵上的蝴蝶,那绣工精致、栩栩如生,想必是姑娘家特意为莫烨绣制的吧?
看莫烨那么宝贝它,想想,应该是出自于江雨歆之手,只有江雨歆才能让他如此珍爱保护。
不知道莫烨发现这香囊不见了,会是什么反应?
她想,一定是着急万分吧?
毕竟这是江雨歆留给他的唯一东西,别说是香囊了,就算是一块破布,那也是宝。
想着,心头又有点吃味。
唉!她吃什么味呀?
莫烨念着江雨歆,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早在决定跟着他时,她便明白自己只是江雨歆的影子,如今她这个影子几乎取代了正主儿的地位,她应当知足了,不是吗?
紧握着香囊,她往远处一望,发现了她心系的身影。
“莫烨!”看他正往系水亭走来,她整颗心跟着飞扬起来。
呵!他没忘了跟她的约定,赶着回来带她去看烟花了。
想着,她拉起裙摆,往曲桥上跑去,边跑,还边挥舞着小手,欣跃之情溢于言表。
莫烨从远处就看见她奔驰的身影,见她心急地朝他奔跑过来,脸上不禁扬起笑意。
阮子沁喜上眉梢,朝他挥着手,完全忘了自己手上正揣着一个香囊,直到那个香囊被她过度使力却没抓紧地甩了出去,她才停下身子,但已经来不及了,那香囊早已往湖面飞了出去。
“啊!”她轻声一呼,往曲桥上的护栏上靠去,流动的湖水,没有月色照映,早已失去香囊的踪迹。
怎么办?那是莫烨最珍爱的……
而不远处的莫烨看见她的举动,刚开始不解,最后才回想到那被抛入湖心中的粉蓝色影子,那颜色……
他下意识地抚摸腰间原本应该有的香囊,血色顿时从他脸上一抽,那香囊已不见踪迹。
心头不由得冷汗一冒,他急速地奔上曲桥,忙问:“刚才那是……”他望了湖面,已看不见任何东西,才转头看着阮子沁。
见他的神色,阮子沁知道事情不妙了。
“是……”她不敢直视他的眼。
见她如此,他的心更沉了,“是什么?”他抓住她的手腕,逼问。
她低头咬唇,支支吾吾答道:“是……是早上……你遗落在我房里的……香囊……”
闻声,他立刻甩下她的手腕,准备往湖里跳。
见状,她连忙拉住他的手臂,“别,这湖水冰冷,会没命的……”早知道她就该把香囊抓紧。
她明明知道,那是他最珍爱的东西,她却……
“走开!”他伸手推了她一把,那力道之大,将她推离几步之远。
她吃痛地跌坐在地,“不要!”抬头,却只能眼睁睁地看他跳入湖心,无力阻止,“来人,救命啊……”
见他消失于湖面上,她只能慌张大吼,什么事也不能做。
一会儿,王府里的人纷纷跑了过来,连赵行安也给惊动了。
“莫烨他……”一见到人,阮子沁随手抓了个人,指着湖面,心乱不已。
赵行安靠近,望了湖面,立刻知道发生何事,“立刻把他给我捞上来。”
阮子沁站在一旁,滴滴热泪滑过苍白的脸庞。他怎么可以?就为了一个香囊,他竟然连命都不要了,那么,她又算什么?若连一个香囊都远比她重要,那么,该落水的,应该是她吧?
想着,她扶了桥旁的护栏,想一跃而下,却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你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赵行安抓住她的身子,还好他有发现,不然这下子更忙了。
“我想到湖里找香囊……”
第8章(1)
“告诉我,一个香囊值得你玩命,里头到底装了什么珍贵的宝物?”赵行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问着坐于床上的莫烨。
他是疯了吗?冬季已至,眼看就要降下瑞雪了,怎么会有人竟为了一只香囊,不要命的往湖里跳,偏偏这个人还是他最倚重的左右手。
被问的人没有回答,只是无神地遥望。
那香囊已经消失于湖底了,任他怎么找,依然不见踪影。
他为什么没发现香囊没在身上呢?已经一整天了,他甚至一无所觉,以前,只要香囊一离身,他没闻到那令他安心的檀香味,总是静不下心,而今,他竟然连它不见了,都没有发觉?
为什么?
连他也理不清。
那是江雨歆留给他,唯一能让他弥补思念的东西,如今,香囊丢了,是不是代表那份思念也该随着逝去呢?
以前,他为了江雨歆付出太多,是否她在天之灵发现,不让他再继续沉沦下去,所以连最后一件能思念她的香囊也给收回去?让他不要再对她心心念念?
心绪乱成一团,让他无法去思考周遭的人、事、物。
阮子沁端了汤药进房,然后走到床边,“莫烨,先把药喝了吧。”他在冰冷的湖水里待太久,虽然已经泡过热水暖身,但还是必需喝上几帖药,免得病痛趁他体弱而找上门。
他依然寂静无声,也没有任何动作。
在一手的赵行安看不下去,“不会连喝个药,都要本王下令吧?”他瞪了一眼床上的人,还是没能引起他的反应。
她将汤药端近,在床沿边坐下,然后推了推莫烨的手臂,“你可以不要理我,但请你把药喝了好吗?”她好担心他会因此病倒。
终于,他轻叹了口气,接过汤药,“让我静一静。”他是该好好的思考,为了自己、为了阮子沁、也为了江雨歆。
若他能分点心思给她,也许会发现她的手正颤抖着,紧咬的下唇也渗出血丝,她正用着最大的力气忍住盈满眼眶的泪水,不让它落下。
“莫烨,你别再生气好吗?我马上去替你把香囊找回来,好吗?”她心底真的好怕,怕他从此不再理她。
他抬手,将药碗举起,然后饮尽,没有回答她任何话语。
在一旁的赵行安摇丫头,“谁都不许再跳进湖里找什么香囊,本王可不想为了你们把湖给封了。”看来得命人看着这个傻女人才行。
“出去吧。”莫烨将药碗递给阮子沁。
“莫烨……”
“咱们出去吧,让他冷静一下,也许比喝药来的有用。”赵行安知道阮子沁的担忧,但或许真该让莫烨好好想想,不要因为过往的回忆,而错过了当下该珍惜的。
“嗯。”她点了头,随着赵行安走出房间,但在临出房门前,还是忍不住回望他一眼,才忍着心痛关上门。
“放心吧,他是个聪明人,会想通的。”赵安行忍不住安慰她几句。
“谢谢小王爷,子沁明白。”
“爱上他,你真的快乐吗?若苦,还是赶紧离开吧。”看她失魂落魄的,赵行安又不免说上几句。
“不苦。”她摇头,“我很快乐,真的。”能守着他,就是快乐。
对于她的话,赵行安也只能摇头。
傻女人通常要的不多,却都是他们最难给予的……
莫烨望着窗外,看到远处的亭子里,有个女人直望着已结薄冰的湖面发呆,就像期待着湖里浮出什么一样。
“我说的话,你根本一句也没听进去嘛。”赵行安随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
“小王爷的话,莫烨怎敢不听进去?”他收回视线,对上赵行安。
“算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想再过问了。”见莫烨收回视线,他才又回到位置上坐下。“那件事,进展得如何了?”
“贵南侯是只老狐狸,以王爷这种放长线方式,恐怕再等个十年,也找不出他藏匿罪证的地方,更别说是取回那些罪证了。”他将心思拉回公事上。
“我们在等人家露狐狸尾,人家不也等着看我们出糗。”冲动绝成不了大事。
“那我们就去钓狐狸吧!”既然蛇不出洞,那只好给根棍子,让它爬出来。
“钓狐狸?”赵行安望他一眼,然后摇摇头,“一个小错误就可能让一切全盘皆输,到时候赔上的人命又岂止千万。”
“让我去吧。”莫烨深思一会儿后道。
“去哪里?”他说话有头无尾的,难猜。
“这些日子,我一直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猜想,侯府里应该有间密室,因此仔细研究过侯府的地形,发现佛堂的格局不对,那间密室应该设于其内。”
“那又如何?”这点赵行安早就想过了,“既然是密室,那机关定当难以察觉,尤其贵南侯为人精明,恐怕就连侯府里的人都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