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福妻兴家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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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按理说我年纪还小得很,过个几年谈婚嫁也是可以的。”某人也不急吧?

  那个正在为筹办婚礼,为著复杂的流程一个头两个大的男人,猛地打了个不合时宜的喷嚏。谁在念叨他?

  “虽然说跟谁过日子都是过,但过得好不好主要看过日子的人,想把日子过好,只要好好去做,总能过好的。”肖氏难得的长篇大论起来。

  这个邬深深懂,该对夫君好,该对公婆孝敬,都用心了,日子哪可能不好过,要是真的还过不了,那再也不会是自己的错了。

  “我们身为女子能选择的东西不多,而一个女子这辈子能得到一个爱你的男子,白头偕老就是莫大的幸福,战止那孩子是个好的,所以要珍惜眼前人。”

  命不由人,她以前也以为自己会有这样的幸福,如今,只盼著女儿比她的命要好,能无忧无愁、顺顺利利地过一生。

  “我知道。”历经两世她的心一直很定。

  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荣华富贵、名誉地位哪比得上忠厚知心的良人与舒心的日子?

  “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对你,娘没什么好操心的,娘也没有什么可以送你的,只有这个……”她转身从床上的小五斗柜拿出一个平凡无奇的匣子,放在匣子里的是个用绫布包裹的包袱。

  邬深深看了很是稀奇,她从来不知道她娘有这东西,这东西又层层包裹,还慎重的放在匣子里,可见是肖氏心爱的东西。

  摊开在邬深深面前的是一件颜色火红,灿如云霞,色泽如新的嫁衣。

  茜红的丝绸暗缇色大朵并蒂牡丹花,以繁复的七色绣线绣上重重花瓣,宛如祥云般的由对襟口朵朵盛放,沿至后背,再漫至另一边对襟,以牡丹花蕊为盘扣做为收尾,广绫大袖口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留仙裙上绣出孔雀开屏百福花样,裙边滚并蒂缠枝荷花,光彩耀目,鲜妍醉人。

  邬深深看得说不出话来了。

  第十三章 嫁到隔壁去(1)

  “这是娘出嫁时你姥姥给的压箱料子,这些年来,就算家里最过不去的那会子,我也没把它拿出去换钱。娘私心想说不管如何,也得给你和浅浅留点什么,幸好,我坚持住了,你不怪娘吧?”

  她什么贵重的东西也给不了,能给的就是这经年累月,闲暇时便绣上一点,临睡前再补个几针,给大女儿备下的嫁衣。

  肖氏知道女儿不是个会拿针的人,没指望过她能自己绣嫁衣,而现在离成亲只剩下半个月,让她绣也来不及了。

  “娘留了个线头,你只要剪下线头,意思意思就好了。”

  邬深深怔愣了很久,她没想到肖氏会来这招。

  大女儿的过于安静让身为母亲的人开始有些不安了。“这料子是有些旧了,要不,这不要了,娘带你到大街上去挑布料,我们裁新的,多请几个绣娘赶赶工,一准可以的。”

  “娘,这嫁衣,女儿喜欢,我好喜欢,以后我还要把它留给我的女儿。”邬深深被水意染得朦眬的眼里,清晰倒映肖氏依旧秀美的面目,偎进母亲的怀里,双臂环抱住她细瘦的腰,闭上的眼睫漾出的水珠从脸颊滑落。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被女儿环抱的肖氏轻拍著邬深深的背,心中有多少难过开心便有多少不舍和心疼,又听她说要把嫁衣留给外孙女,不禁噗哧一笑,“傻孩子,哪能呢,到时候这布料都不成样子了。”

  “那她就穿著新做的嫁衣好了,我要把娘给的嫁衣留下来当个念想。”

  “瞧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别让姑爷笑话了。”

  破涕微笑的母女,头抵著头说起别人不知道的悄悄话,咯咯的笑声让在厅堂正在做针线的几个人都放下手里的东西,推门进来了。

  “阿姊,这嫁衣真漂亮,娘,我有没有?”邬浅浅赞叹完了大姊的,自然赖著她娘,要求一样的待遇。

  “你这不知羞的。”肖氏用食指在她脸上划了划。

  “娘,我不依。”邬浅浅一噘红艳艳的嘴,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邬深深笑得翻倒在床上,昆堇、秋婵二人也掩著嘴,眼里有著淡淡的羡慕。

  接下来,肖氏整日带著她去挑布料,买饰品,还有各种成亲时会用到的东西,虽然战止的母亲远在京城——当初战氏女眷只是被眨为庶民,母亲本想跟来,可战止担心母亲吃不了流放边境的苦,便让她回外祖家去,并未跟著他们兄弟前来。不过还有战冽这小叔子在,也因此婆母、小叔子的衣服,从里衣、中衣到外套、袜子、鞋子甚至配件的络子,一样也不能少。

  本来跟野马没两样的邬深深之后被哀怨的拘在家里,简直像拚了老命似的和一堆布料死磕。

  而战止也央了媒婆来行六礼,纳采、纳征、请期……该有的礼数一样没漏,就等著正日子来临。

  因为住的是市井,婚前三天新郎和新娘不可以见面,必须等到吉时来迎娶的习俗,也没那么多穷讲究,邬深深针线做厌了,便溜到隔壁宅子去布置自己的新房。

  这是三进宅子带著座花园的青砖瓦房,不起眼的小门,绕过影壁,豁然开朗,前厅后舍十几间屋子,黑瓦粉墙又大又敞亮,前屋主留下的古松翠柏十分精神,南边临水的池子命人埋了荷花种子,明年夏天许就有万紫千红的夏荷可以赏了,当然,也少不了好吃的藕片和莲子。

  一明两暗的屋子,东边是内室,后面带个暖阁,西边是书房,后面带个套房,门前种著桂花、海棠和一株杏树,青砖铺地,高丽纸糊窗,三套件通体透雕靠背舒适的玫瑰椅,红木架子床,小敞厅里的陶花觚里插著一高一低的两枝大红的重瓣木槿花。

  邬深深前世今生最渴望的就是能有个自己的家,藏著被针戳得伤痕累累的十指,邬深深每回在这里闲逛,奇异的都能找到一份说不出来的宁静,彷佛她的心里知晓,这方寸之地便是她将来要和心爱男人共度一生的地方——她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就在这样生活的张弛中,成婚的日子就到了。

  丑时末,邬深深就被挖了起来,要梳头挽脸涂脂抹粉,还有一大堆的嘱咐叮咛得记住遵守。

  梳头嬷嬷是有讲究的,最好是和新娘子有亲属关系,婚姻幸福,家中长辈和小辈都齐全的老人。

  但是邬深深明显的没有这样的亲戚,所以肖氏便托娘家那边的旁支寻了一名老太太。

  这位老太太六十几岁,不只她的男人还在,甚至父母和公婆也长寿的活著,方圆十里谁家有喜事总爱请她去锦上添花,她也总是一请就来,欢喜的替人送嫁,乐此不疲。

  老太太一面梳头,一面唱著十梳歌,“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四条银笋尽标齐,五梳翁娌和顺,六梳夫妻相敬,七梳七姊下凡,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到白头。”

  邬深深打赏了老太太一个大红封,老太太也不客套,笑呵呵的道谢收了,还说了许多押韵吉祥话,十分趣致。

  紧接著吉时到,邬家人手忙脚乱的将新娘子送上花轿,虽然嫁得不远,就在隔壁,但是肖氏、邬浅浅和壮哥儿还是又喜又不舍的红了眼睛。

  壮哥儿尤其分外舍不得,浮肿的眼眶看得出来一夜难熬,纵使母亲一再告诉他姊姊就只是搬到隔壁,往后只要他想就能去看她,他还是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伤感。

  拜过天地,好不容易被送进新房,红彤彤的床上撒满桂圆、核桃、莲子、枣子、花生等。

  “姐儿,我去拿了些甜汤,您先喝一些吧。”昆堇做为陪嫁丫鬟,很尽责的拿了一个小碗递给邬深深。

  邬深深就著她的手把一碗甜汤喝了,觉得那些成亲繁琐的步骤而耗费的力气都回来了。

  “你和秋婵下去休息吧,你们也都累了一天,战止在前头招待客人,想必不会那么快回来。”大喜的日子,通常没有把新郎灌得醉醺醺的好像就不叫新郎了。

  昆董接了碗,拉著秋婵守在门外。

  只是两人也才和喜娘说上几句话,新郎官就出现在长廊的那头。

  一般新郎官都会在前头陪客人喝上几轮才会被放回来,谁知道这个新郎的速度这么快。

  她们哪知道主要是伴郎得力,梁蓦是什么身分,没人敢太过分的灌他的酒,而詹事府少卿和工部侍郎算是长辈,谁敢那么没眼色的上前去拚酒。

  战止看到这些朋友们卖力的为自己挡酒,脱身便来到新房。

  两个丫头即使在前厅见到新郎官的脸时慌张失措过好一阵子,现在再度看见还是失神了一下,喜娘亦然。

  战止给了赏钱,几人也都识趣的退了下去。

  新房里只剩下灼灼的龙凤喜烛和独自坐在喜床上,他的小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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