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枫夫人。”屋里的下人向她行礼。
叶含青愣愣看向她,这是自清醒过来后第一次见到周思枫,亲眼看见她,便明白为何阮知熙会独宠她了。
周思枫肤若凝脂,眉如墨染,目若秋水,唇瓣丰美饱满,犹如朝露中嫣红欲滴的樱桃,散发着香甜的诱惑,小小的巴掌脸精致无瑕,艳冠群芳,这样的大美人就连她都看呆了,更何况是男人。
叶含青目光再往下移,周思枫虽然身形纤细,但胸部却很丰满,走起路来摇曳生姿,此刻二十三岁的她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抬手投足间尽是魅惑风情,叶仪兰输给这样的尤物也不算冤了。
“妹妹怎么这般看着我?”婉转似莺啼的嗓音含笑说道。
叶含青红着脸收回眼神,心直口快的称赞道:“你好美。”
周思枫轻笑一声,面露关心之色,“多谢妹妹谬赞。妹妹日前受伤,为了让妹妹静心休养,一直没敢来打扰,听说妹妹身子已恢复不少,这才敢过来,看妹妹气色不错,身子应是无恙了。”
“嗯,没什么事了。”叶含青觉得比起周思枫那悦耳的嗓音,自己的声音软软的,听起来有些稚气。
周思枫目光在她那张偏圆的脸蛋上转了一圈。叶含青的姿色只堪称清秀,远不如秀美清丽的叶仪兰,真不明白阮知熙为何会连着两天都上她这儿来?
美目一转看向桌上,她浅浅一笑的询问:“妹妹这是要做什么,怎么拿了这么多的布料和棉花?”
她这是明知故问,康亲王府尚未有王妃,因她这些年来受着阮知熙的独宠,遂将王府交由她打理,王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全都是由她经手,她自然知晓这两日叶含青差人去向李管事领走了不少布料和棉花,得知是经过阮知熙同意,这才过来一探究竟。
她又暗地里打量叶含青几眼,发觉她跟先前相比,身上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娇憨率直。
“这些是要帮王爷做一只大玩偶。”叶含青没有隐瞒,坦白回答。
“帮王爷做玩偶?”周思枫惊讶的微微挑起眉,“是王爷让你做的?”
“没错。”
“王爷怎么突然喜欢起玩偶来了?”周思枫试探的问。
叶含青想了想,说出自己认为最有可能的理由,“大概是看我做的玩偶可爱吧。”不是她自夸,每个人看见她做的玩偶都赞不绝口。
见她丝毫不知羞耻的这般夸赞自己,周思枫眼里闪过一丝轻蔑,语气却流露一抹遗憾,“是吗?听说妹妹这两天做了不少玩偶,可惜我还没能看到呢。”
叶含青手上的玩偶都送人了,现在手边没半只能给她看,想了想便说道:“要不等我这只做好送去给王爷前,先让你看看。”
“那倒是多谢妹妹了,若是妹妹不介意,我可否留在这儿看妹妹怎么做?”周思枫笑了笑。
叶含青没有多想,一口答应,“没问题,你想看就看吧。”
于是周思枫就站在旁边看她画草图,一边向她询问做法,叶含青也毫不隐瞒的将做法告诉她。
等得知玩偶的做法后,周思枫摸着堆在旁边的棉花,突然叹了口气,她那叹息声幽幽长长,流露出一抹愁绪,引人怜惜。
叶含青纳闷的抬头望向她,不明白好端端的,她干么叹起气来,“枫夫人怎么了?”
周思枫眉心轻磨,“无事,我只是想起那些贫苦的百姓。都九月了,这天气已渐渐转冷,那些穷苦人家积攒一年的钱,怕是都没能买上多少棉花来做件棉袄度过寒冬呢,咱们王府却能拿这么多的棉花做成把玩的布偶。”
闻言,冬竹和白樱的脸色登时一变,她这话分明是在指责青夫人浪费,不懂得体察民间疾苦。
叶含青却没听出她绵里藏针的责备,不解的问:“这些棉花和布料很贵吗?”
周思枫瞟她一眼,见她彷佛真不知这些东西的价值,轻轻一叹,“单单这些布料和棉花怕是足够四口之家过上好几年了。”说着,她像是想起什么,抬指轻捂着下唇,似是有些懊恼,“哎呀,我这可不是在责备妹妹,而是可怜那些贫苦人家罢了,妹妹别往心里头去。”
听她这么一说,叶含青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堆放在旁边的棉花。
见状,周思枫唇瓣隐隐掠过一丝冷笑,她如此拿话挤兑她,给她添堵,她就不信她还能忍下去,只要这女人忍不下去,她自然就有办法整治她。
才刚这么想着,就见叶含青转过头,直勾勾的盯着她,周思枫心头一跳,暗自防备。
“你说的没错,拿这些棉花做成玩偶是有点浪费了,不如咱们做成棉袄,拿去送给那些没有棉袄可以穿的穷人好了,我听说你手艺很好,我们一块做吧。”叶含青握住她的手,一脸诚挚的邀请。
周思枫有一瞬间怔愣住,竟不知该怎么话。下一刻她回过神来,暗自咬牙骂她狡猾,竟用这种法子反过来咬她一口。“妹妹此心可嘉,但这万万不可,这是王爷吩咐妹妹要做成玩偶的,倘若拿去做成棉袄,岂不是要让妹妹被王爷责罚?”
“我想王爷要是知道咱们是想接济那些穷苦人家,应该也不会反对,至于玩偶的事,我再想办法找其它的东西来代替好了。来,既然决定要做,咱们就趁早开始吧,尽快把棉袄做好,就能早点分送给那些需要的人。”说完,叶含青便兴匆匆的拉着周思枫,要她教她怎么缝制棉袄,古代的衣服她可不会做。
周思枫被缠着脱身不得,心中暗恼,她原是想拿话来激叶含青,藉此引发事端,好让她能在阮知熙跟前编派她的不是,不想竟被她反将了一军。
没想到她城府竟这般深,自己真是小觑她了。
冬竹和白樱面面相觑,她们多多少少看出枫夫人来此不怀好意,先前那些话更是含沙射影的在谴责青夫人,原本还担心自家主子会被欺负了去,不想青夫人竟技高一筹,反拿话将枫夫人给套住了。
然而看着正认真向枫夫人请教如何裁制棉袄的叶含青,冬竹忽然想到这几日与自家主子相处的情形,不禁觉得是她想错了,并非是自家主子聪明,而是她真的这么想。
最后周思枫是以几句话脱了身,“虽然妹妹这么做是出自善意,但这事还是要先禀告给王爷知晓,咱们擅作主张可不好,万一让王爷怪罪妹妹,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她心忖叶含青只不过是想刁难她,不会跑去询问阮知熙,万万没想到叶含青在她离开之后,竟真的为了这件事跑去找阮知熙。
“你说要把那些布料和棉花全都用来做成棉袄,分送给贫苦的百姓?”阮知熙听了叶含青的话,有些意外。
“没错,枫夫人说外头有很多穷困的人家,辛苦了一整年,也未必能买到足够的棉花来做一件棉袄,所以我想把这些棉花和枫夫人一起做成棉袄分送给他们。”
“这是思枫的意思?”阮知熙狐疑的挑起眉。当初她逃走时,连儿子都可以抛弃,依她那样狠毒的心肠,岂会去怜惜那些穷困的百姓。
“是。”叶含青先是点点头,接着觉得不太对,再摇摇头,“不是。”
“到底是还不是?”阮知熙没耐性的沉声追问。
被他那幽寒的目光一扫,叶含青吓得脱口而出,“不是,是我的主意。”
他就说嘛,周思枫哪里会有这般善心。“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把事情从头说一遍。”
叶含青只好把先前周思枫过来的事大略告诉他。
听完经过,阮知熙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她。周思枫分明是想算计她,没想到不仅被她轻易给化解,反而还倒打她一耙,甚至将计就计顺势找上他,倒是小瞧了她的心计。
见他又用阴阴冷冷的眼神盯着她看,叶含青被他看得脚底都凉了,很想赶快逃离,催促的问道:“可以吗?”
见她彷佛屁股长了虫似的坐立难安,那张偏圆的脸庞上看不出半分的精明算计,他微微皱起眉,发现竟有些看不透她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半晌后,阮知熙才摆摆手,“这是好事,你想做就去做吧,棉袄做好后,本王再派人送去救济院给那些无依的老人和小孩。”
救济院专门收容无依无靠的老人与孩子,这是大旭王朝的德政,除了京城,每个城镇皆有设置救济院来安置那些孤苦的百姓。
“好,我这就去找枫夫人一块做。”得到他的允许,叶含青赶紧离开,来到门口,想起不久前冬竹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的事,她急忙再回过头朝他行了个礼,还依冬竹所教,拗口的说了句,“妾身告退。”
阮知熙目送她离去的身影,这下真有些分不清她究竟是精于算计之人,抑或是迷糊之人。
“我已征得王爷同意了,咱们赶快来做棉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