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你就算在病房里面跑马拉松,他也不会马上醒过来。”
瑀华终于明白,为什么天底下的父亲都会吃女婿的醋,眼看自家妹妹为着一个男人慌张无措,他心里也不舒服,即使这个妹婿经过他们的验证,取得合格标章。
他叹口气,对妹妹招手。“过来坐下,先休息一会儿,接下来还有很多战争等着你们去打。”
“二哥……”
“我和大哥能帮的,就到这里了,接下来的全要看你和吴卫。”
“我不懂。”佩佩摇头,自从二哥说论论是她的亲生儿子之后,她就满脑子厘不清的紊乱。
“周茜馨想接触论论,按理是无法拒绝的,毕竟她还是论论名义上的母亲。”
“所以你们合力编出那套谎言?”
“那是临时起意。吴卫和爸对峙时,我接到张秘书的电话,他说爸知道你和吴卫到云南拍摄节目的事情了,他非常生气,还扬言要告制作公司。爸对职业有多大的偏见,你不会不知道,他眼里大概只有医生是个能入眼的行业,至于演艺人员对他来讲就是不入流的戏子,你认为爸会同意你和吴卫的婚事?”
“不会。”所以她答应吴卫求婚的同时,也做好和爸爸长期抗争的准备,她很清楚,要得到爸爸的祝福有多困难。
“现在,你来决定,你愿意背这个未婚生子的黑锅,我们就合力把戏给演下去,如果你不想,我们就先和爸妈把事情给讲明,然后论论……”
“不行。周茜馨不能靠近论论,她曾经想把论论摔下楼。”佩佩喊道。
“所以?”
“论论是我生的,是我在国外生下的孩子。”她一口认下。
听她认了论论,瑀华松口气。
他和大哥、吴卫做出决定,不把匪夷所思的穿越故事讲给佩佩听。
因为佩佩胆小,要是把话说穿了……
他们模拟出三种可能:第一,她明明害怕却舍不得吴卫,每天恶梦连连,直到阵痛期过去,慢慢抑下心中恐惧。
第二,她害怕身边躺着个千年老妖,决定挥慧剑、斩情丝,然后痛苦不已、无法走出恶梦。
最有可能的情况是第三种——她犹豫不决、痛苦难当,折磨自己也折磨吴卫,并且拉着论论一起在痛苦中沉沦。
不管是那种情况都不是他们所乐见的,所以那次开会,三个男人达到共识,决定把这件事给烂在肚子里。
“可是亲子鉴定……造假没关系吗?”佩佩忍不住问。
“造假?要说这种话得有证据,否则就是诬告。”
他们不怕周茜馨之后要求验DNA,她和论论本来就是没有关系的两个人,比较令人惊讶的是,经过投胎转世,论论和佩佩之间竟能鉴定出亲子关系,实在不可思议。
佩佩点头,二哥敢说这话,代表他笃定周茜馨无法推翻他们的谎言,她一向信赖哥哥,只要是哥哥说的,她就相信。
“你在这里陪吴卫,有事情的话就去找大哥,我得跑吴家一趟。”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如果吴家长辈出面,爸爸那边会比较容易处理,而周茜馨的事也该告个段落,歹戏拖棚,观众不厌烦、他们都腻了。
“好。”目光回望吴卫,她又是满脸的忧心忡忡。
瑀华苦笑,什么时候她对哥哥们的医术这么没把握?唉,女大不中留啊,心酸酸的,有种宝贝被抢走的淡淡哀愁。
瑀华离开病房,佩佩坐回床边,她牵起吴卫的手轻轻贴在颊边。
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面对他,总是有股难以言喻的心疼,像是欠他很多似的。她不知道人有没有前世今生,如果有的话,也许他们的前辈子是梁山伯、祝英台,或者他们是七世夫妻,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熟悉、这么多的……心酸。
“你快醒吧,你醒来我们联手把所有的事全给解决了,好不好?这次我和你手牵手,我们的未来,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你不要再以保护我为由,不让我参加会议,不要用“男人间的对话”把我排除在讨论之外,我想要加入你,就算是为我好、怕我担心,也不可以背着我,承担所有的责任。好不好?
“我很清楚自己不够聪明,可就算我什么事都不能做,也想要知道你为我做了什么。我不想要猜疑你骗我闯空门的是前管家时,心里想的是什么,不想怀疑你对小男孩说的话为什么不能对我说,不愿意埋怨周茜馨的事明明关系到我,为什么不让我参加讨论……”
她说出口了,没有被逼供、没有被监禁在树上,她一边说、一边掩住脸,哭得乱七八糟。
其实,早在看见他头上的伤口时,她的心就已经乱了。
她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对他耍任性,为什么不直接把话挑明,他本来就是那种根本弄不懂女人心思的男人,否则他那么爱周茜馨,又怎么会留不住她的心?怎么会把好好的一段婚姻,弄成现在这副德性?
她应该多体贴他的啊,有话就说、受了委屈就让他知道,他是会体贴女人的男人啊。
她还记得那次生理痛,他慌乱不已,而她尴尬害羞得说不出口,他在屋子里面团团转,剧组给的任务他连理都不理,眼看汪大哥就要发脾气了,她才在他耳边小声说出原因。
一明白原因,剩下的事,他都能处理了啊!
她又不是没有经验,为什么非要他又急又气、无所适从……万一他醒不了呢?万一他醒来却不记得她呢?万一后遗症让他性情大变、让他决定回到周茜馨身边……
佩佩很清楚自己的想象有多无聊,她是护士,又不是偶像剧里的女主角,她知道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只是她根本无力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眼泪越掉越多,她满脑子后悔,后悔对他闹脾气,后悔没把心事说清楚。
“你是因为那些事对我生气吗?”
一声叹息让她迅速抬起眼,泪眼模糊中,她猛点头。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在意。”
“没关系,以后不要就好了。”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试图弥补过错。
“我骗你闯空门的是前管家,是因为舍不得你害怕,那天周茜馨在浴室的镜子上用口红写着:吴卫是我的,死狐狸精,我恨你、诅咒你、你会下十八层地狱!”
“她留这种话?”那是活生生的威胁恐吓啊。
“对,我想她疯了。对不起,当时没告诉你,让你难过了。”
“没关系。”佩佩摇摇头,事情过去就算了,她不是斤斤计较的女人。
“那天我对小男孩的爸爸说:“一千块买你闭嘴,乖乖回家去。”所以他很干脆地转头离开。我不说破,是因为想当你的英雄、想看见你眼里的崇拜,说出来就不值一文了,那件事,是我的虚荣心在作祟。”
闻言,恍然大悟,佩佩失笑,“那你跟论论和小男孩说什么?”
他脸红尴尬,犹豫了一下,决定据实以告,“我说:“你们让我心爱的女人伤心了,怎么办?”论论心疼你,舍不得你难过,忍痛咬牙说他不要狗了,小男孩对论论的挺身而出很感激,就说要把小黑狗借给论论玩几天。事情的经过很简单,瞒着你,是因为……”
因为男人的害羞?她又笑了。
她怎么忘记这个男人有多腼腆,他不是那种随时随地把爱挂在嘴上的男人,他保守、他自律,他认为性是要负责任的事。
所以他是觉得丢脸,才不让她参与会议吧,他曾经亲口告诉过她,他有多爱自己的前妻,如今要在她面前改口,肯定不自在。
那么碰到真爱的他,理解何谓爱情了,对吗?
想到这里,乐观的佩佩喜孜孜地爬上床,躺进他怀里,圈住他的腰际,贴上他的胸口,满脸净是开心。
既然他说出真心,那她也要表达自己的真意,她一向讲究公平。
“盟主,我虽然喜欢被你护在身后的感觉,但是看见你受伤,这里,很痛。”
她指指自己的胸口。
“对不起。”他心疼地把她搂紧。
“女人和男人不同,女人容易胡思乱想、天马行空,你昏倒了,我就会不断做联想,每个联想的最后,都是你不要我了、不爱我了、要和我说再见了,这让我很害怕。”
“对不起。”他不舍地亲亲她的额头、亲亲她的发,想弭平她的害怕。
“我很有男人缘的,从小到大都是,但对他们我总是兴趣缺缺,直到我看见广告上的你,让我陌生的感觉像裂了口子似的,争先恐后冒出头来。
“我突然变成花痴,每天都要盯着你的脸才有办法入睡,我经常梦见你把我抱在怀里,我觉得很丢脸,早就过了追星的年纪,怎么还会迷恋上偶像明星,可是我无法阻止对你的迷恋。”
这次他没说对不起,脸上挂起淡淡笑意,很高兴她迷上他,在他找到她之前。
“我躺在你家沙发,眼睛张开,看见你和论论时,我拚命压抑,告诫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花痴、不能冲上前把你扑倒,不能幻想你的人鱼线和六块肌,我还得时常把“我们并不熟”在心里牢牢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