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玉坐了下来,毫不客气的喝她放在桌上已经喝了一口的茶,“这里本王来来去去无数次,怎会没胆来?”
但往往都是飞檐走壁如宵小,难得一次大刺刺的跟着靳永贞坐马车从大门口进来,自然不想这么快走。
“你跟本王说清楚,你那个赘婿是什么意思?”
“意思?”她觉得莫名其妙,意思不是很清楚了吗?“就是赘婿的意思。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将我姊姊身子好转的事告诉圣上?”
他挑了下眉,“本王为何要做此事?”
“谁知道,你做事向来不按常理出招,若不是你提的,圣上怎么会突然替我姊姊指婚。之前,你才说宝公主喜欢宋大哥,现在宋大哥却要娶我姊了,那宝公主怎么辨?”
“阿宝是喜欢宋鹰扬,但宋鹰扬又不喜欢她,就在父皇开口前,宋鹰扬自己跟父皇求了这门亲事。”
“宋大哥自己求的?”
温良玉点头,没把自己在这件事上出力的事说出来。
靳永贞没料到宋鹰扬有这么大的勇气,不过她姊姊这算是抢了宝公主的心上人吧?
一思及此,她不由一笑,“这该可以说是报应吧?宝公主打破我姊姊的夜明珠,现在却赔给我姊姊一个心上人,若将来有机会进宫碰上她,我绝对要好好跟宝公主说说。”
“你算了吧!也不怕自己这性子,一旦被激便顾前不顾后,”温良玉伸手捏了下她的脸,“到时惹祸上身。”
她不客气的将他的手挥开,“果然是一家人,纵使宝公主再不讨人喜欢也是你的妹妹,连说一句都不成。”
“她虽是我妹妹,但本王对她没半点情分,只是担心你,”他专注的看着她,“宫廷是个走一步、回个头都要思量再二的地方,不能由着你的喜恶,任意妄为。本王看你确实得要找个赘婿,一辈子活在这个卫国公府里,以免哪天不长眼的掉脑袋。”
她心知肚明他对自己的关心,只是难免不服。“明明在宫里任意妄为的是你,跟你比起来,我根本不算什么。”
“靳永贞,你凭什么跟本王比?本王可是玉王爷,人世间绝无仅有的玉王爷。”
“呵,”靳永贞假笑了一声,“玉公主,这世上就连只猫或狗也都是绝无仅有的。”
温哀玉没好气的瞪着她。
她也不客气的回视。
“奇怪你这个性子怎么就入了我父皇的眼?”温良玉一脸的匪夷所思,“竟想推自己的儿子入虎口,把你许配给我。”
“少往脸上贴金,王爷又如何?”她输人不输阵的回嘴,“我嫁猫嫁狗就是不嫁你。”
“靳永贞,跟你说件事,”温良玉一把拉过了她,与她四目相接,“本王可以不要你,但你不能不要本王,这是你此生宿命。”
“玉公主,你真把我当你那些美人们了吗?随你要就来,不要就丢——你想得美,”她伸出手轻拍了拍他的脸,“信不信我打你一顿?”
“你打啊。使劲的打。”温良玉也不怕。
“你——”看着他带半分邪气的脸,她的手却怎么也无法使力,长得这么好看,若是伤了可不好——她厌恶的看着他,心中更唾弃自己。
“反正这些日子你安分些。”知道她拿自己没办法,温良玉一脸的得意,“尤其别进宫。”
“放心吧!”她收回自己的手,心直口快的说:“我也不想去那个破烂地方。”
“那地方是破烂。”温良玉也没生气,“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这些话只能在我面前说。活在宫里,没个心眼不成,而你——活得太认真。所以你别进宫,别找上阿宝,”他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子,这脑子没用,只怕被人陷害都不自知,“以免没了小命。”
她皱了下眉。“玉公主,别小看我,我有功夫。”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宫里,”温良玉叹了口气,“有功夫也不足以自保。听话!若你不听我的,到时被人找麻烦就不救你。”
“玉公主,论拳脚我比你行,你想救我?”她的拳头装模作样的在他的面前挥了挥,“不知是你低估了我,还是高估了自己。”
他一把抓下她的手,“看来还真是不吃点苦头不知疼。”
“你才是。疼?我让你疼,”她抽回自己的手,捏着他的脸。“别老是往青楼跑。”
“疼、疼。”温良玉缩着脖子闪着。
“我还没用力。”靳永贞听他喊疼,立刻将手给松开,看他一脸委屈,不由一股无力感升起,“你别脑子尽想着赖在四知苑里,有时间多练些拳脚功夫,至少遇险能自保也好。”
温良玉捂着脸,冷冷一哼,“本王就是不屑那些舞刀弄剑的,多粗鲁,不然若要练,肯定天下无敌。”
“你?”她站起身低头看着他,一手拿起桌上的剑,“你的不要脸才是天下无敌。我练剑给你看,看你能记多少就记多少。可别小看我们靳氏剑法,这才是天下第一。”
“你似乎忘了这世上还有个落英剑法?你之前还打输了墨寒。”
她没好气的瞪着他。她跟墨寒之前比试过一场,她确实是输了,但这不代表靳氏剑法不好,而是她学得还不够好。
“好吧!你第一、你第一。”看她杀人似的神情,知道自己侮辱了她眼中绝对是天下无敌的靳氏剑法,温良玉立刻做了个请的动作,“快练、快练。本王看着。”
靳永贞是真心想要教他,虽说他身边总有侍卫护身,但是也难保不会有落单的时候。偏偏她使得很认真,他在一旁的神情就像看猴子耍戏,就知道他根本不上心。
初夏,天气还带了丝凉意,卫国公府里的牡丹长得正好,一片托紫嫣红,美不胜收。
靳永贞在自己院子的桃花林间舞剑,银光随着阳光一闪一晃,甚是好看。
靳时维在一旁的五角亭里品茗,静静的看着。
前几日,她便被爷爷派人接回了卫国公府。
她没料到自己的亲事订下了,对象还是熟悉的宋鹰扬,更从没想到后半生竟是与他走下去,惊讶退去之后,只是一片平静。
圣旨已下,不论愿或不愿,喜或不喜都得上花轿,她心中悦或不悦已无意义。
“姊姊想什么?”一身香汗淋漓的靳永贞跑了过来。
靳时维一笑,接过了怜儿送上的帕子,亲手替靳永贞擦脸上的汗。“只是在想,我成亲后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担心你和爷爷。”
“宋大哥颇有才干,兴许会留在京城也是未定。”靳永贞的性子向来乐观,凡事都想着好事。
靳时维看着靳永贞放在石桌上的剑闪着冷光,她轻摇了下头,她从没指望嫁个什么权贵夫君,原以为这双腿会让自己良人难寻,也打定了主意终身不嫁亦无妨,却没料到今日一道圣旨却给她送来了一个众人仰望的状元郎。
不过她心中还是有丝庆幸今日指婚嫁出府的人是她,若是永贞这个野惯的妹子,只怕一嫁人就像鸟被折翅,一辈子不开怀了。
“将来定要爷爷给你挑个好夫君,”靳时维伸出手轻摸着她的脸,“找个疼惜你的良人,入赘卫国公府,保你一世安乐。”
靳永贞闻言一笑,她实在不想去细思这件事,突然她的眼角瞄到靳时维手背上的红痕。
她飞快的拉过她的手,“怎么伤的?”
伤口不深,不像刀剑所伤——而且看愈合的样子,应该伤了几日,她不由眉头一铩。
靳时维一笑,将袖子拉上,盖过了伤口,“可别惊动了爷爷。”
“怎么回事?”靳永贞锐利的眼神看向碧儿。
碧儿会意,也不顾靳时维的示意,忍不住心中不平的开口,“回二小姐,小姐的伤是宝公主所为。”
“宝公主?”一想到那个刁蛮公主,靳永贞就一把火,“她怎么会伤了姊姊?”
“公主也不知从何得知的消息,知道小姐每个月都会去寺庙参拜,便带着侍卫、宫女来了,小姐不想生事,处处隐忍,拉扯之间就被花钿所伤。”
靳永贞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想也知道这样的相遇绝不是巧合,“纵是皇亲国戚也不能无故伤人。”
“随她吧。”靳时维压根就不放在心上。不过就是个被嫉妒给冲昏头的丫头,想来宋鹰扬真的是有几分才情,竟能让公主这般的金枝玉叶为他失了分寸。
“若有机会,我肯定替姊姊讨回公道。”
“别闹。知道你为姊姊好,但是她是公主,咱们……”靳时维轻摇了下头,“别忘了,今早宫里来报,下个月的百花宴,圣上特地下了旨,非你进宫去一趟不可。”
一想到这个,靳永贞就气闷。因为百花宴还有姊姊的婚事,那个讨人厌的表姑奶奶又要重出江湖,她们卫国公府不再太平。
“看来圣上真被玉玉爷惹恼了。”在会武宴上,温良玉当着众人的面拂了圣上要指婚靳永贞的事,京里早传得沸沸扬扬,靳时维时有耳闻,“宫里是打算要在百花宴上给玉王爷相妃选秀,特别下旨要你去一趟,应该是想那日玉王爷当场回绝亲事的事传开来,耳语四起,对你名声有损,所以才叫上你。”